饒河農場知青故事46|難以忘懷的一九七三年七月四日

饶河农场知青故事46|难以忘怀的一九七三年七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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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忘懷的一九七三年七月四日

饶河农场知青故事46|难以忘怀的一九七三年七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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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建民,北京知青,66屆初中畢業生。1968年7月到22團八連,三年機務五年農工。1977年轉插後回京。

1973年7月4日這天對於那時的大多數人來說就是文革中混亂的一天,對於咱們22團第一批知青來說,是離開北京踏上白山黑水屯墾戍邊整五年的時間,可對於八連老北京知青來說就是難以忘懷的紀念日了。也許是某個人的提議,也許是八連所有北京68年來的知青共同提議,反正是不謀而和,就是在八連搞一個五年的慶祝活動。可以說,這次活動是全團二十多個連隊,老北京知青中唯一的有形式、有內容的公開紀念活動。

我們是到22團的第一批北京知青,共317人,來自宣武區七個學校。其中66屆高中畢業生17人(都是大學坯子),初中畢業生300人。當時兵團還沒有組建,還叫饒河農場,全農場一共才有一、二、三、四、五、六、八七個農業連隊。八連是68年初組建的,其它的都是老連隊。所以各個連隊分知青的時候八連最多,那六個連隊每個連隊都是四十多人,只有八連是七十一人,老高中的就有五人,佔十七個老高中名額三分之一弱。我說了這麼多其實就是想說一句話,當時八連的知青,不,包括八連所有人的平均文化水平,在饒河農場是最高的。既然是全團文化水平最高的連隊,它就應該代表全團的先進文化,五年的經霜鬥雪、沐雨櫛風的知青生涯,搞一個儀式活動紀念一下應該是非八連莫屬,當然我說的是民間的。

五十年前(1968-2018)七月四日上午十時三十八分,北京站一聲無情的汽笛,撕裂了父母對遠走異鄉不諳世事的子女,滴血的牽掛與縱難割捨的情思。傻傻的我們在北京站懵懵懂懂地告別了鄉梓,踏上了知青生涯的苦難歷程。

宏觀上講5年在歷史長河中就是一滴水珠般的須臾瞬間,但微觀上說我們每天都經受著磨鍊和考驗。1826個日出日落早已將初出茅廬,以反帝反修拯救世界為己任的我們逐漸喚醒了,那份虛幻的狂熱早已被繁重的體力勞動和無望的願景打磨平整了。這個時期大家都不想將無奈、無望、無助自己扛,都想找個場合聽聽別人怎麼說,也想說點什麼給別人聽,總之就是想和自己人交流交流,以解彷徨、苦悶的心情。

那時候有門路動作快的知青已經有不少離開兵團的了,黃鶴一去不復返,此地空留黃鶴樓。這邊號召紮根邊疆一輩子,那邊有權有勢的子女開溜,正面的宣傳與目睹的現實就這麼扭曲地並存。哥兒幾個、姐兒幾個好想在一起傾訴探討,這是精神層面的需求。還有一個也是很重要的層面,就是更實際的物質需要或食物需求,一頓一個饅頭,一月九十個饅頭,永遠的大頭菜,近半年的冬季還是凍大頭菜。記得有一年,都五月下旬了,連隊半年來才第一次喝上了翠綠的菠菜湯,機務排的陳寶祥感觸至深地說道,喝了這碗菠菜湯我的眼睛好像都明亮了。永遠無限重複的單一食物,一年難見幾次葷腥,清湯寡水早就把我們的嘴裡都淡出個鳥來了。

八連這個活動的消息不脛而走,引起西通各個連隊68年北京知青的濃厚興趣。那天出席這個活動的除了八連第一批北京的悉數到場外,附近連隊的也來了不少,我至今清楚地記得是六連還是加工廠的田燕林(大扁兒)和另一個哥們,兩人抬著小半扇豬肉,一二一齊步走地步行到八連,這是我親眼看見的,所以印象特別深。已經調到咱們團自造的,也是全兵團唯一的,150噸大船上的陳家襄(二鐵子),好像也帶著魚來了。其他的還有誰來了,因為時間久遠早已淡忘了,總之兄弟連隊來人不少。我那時還在機務排,馬上就要麥收了,那天我的工作就是開著拖拉機,拉著大石磙子在場院上碾壓曬場。這個工作就是前面一人噴灑水,拖拉機跟在後面用極慢速度徐徐壓過,得反覆幾次才能壓實、壓密。這活兒不怎麼樣,撈不著眯會兒。要是在大田翻地或者耙地,一人開車幹活,冷不丁我就給他來個“偷閒且就此宵眠”,還能湊合著睡會兒。但這活兒不行,我那一夜和熬鷹一樣,晚八點上早八點下,溜溜一宿沒閤眼,頭天白天也沒休息好。門兄子安(好像是組委會主任)找我,讓我在會上主題發言。都是66屆的還有好多老高三的,哪個學識都比我強,讓你寫是看得起你,寫吧,反正是自己的事,不敢懈怠寫了一下午稿子。我那稿子題目叫“五年頌”,不瞞您說當時我寫的這個《五年頌》自由體的詩的原稿我還真找到了,原來想抄幾段上來,可是用現在的眼光來看華而不實的成分多,不忍卒讀。我開始寫此文的時候還是想別拿出來了,汙了各位的眼睛,貽笑大方。成文的時候,咱們的一些荒友還是建議我如實地克隆過來,因為這就是歷史,歷史是需要尊重的,就像朱德與毛澤東在井岡山的會師,雖然在特殊時期被篡改成林彪,但烏雲難遮日,歷史終究會迴歸它本來的面目。

五年頌(自由體)——慶七.四離京日——

啊:五年,漫長的五年,不是嗎?她是半個年代,又是二十分之一世紀,這些這些金子般的時光在我們稍不注意的時候便在我們身邊悄悄地溜走了。

五年啊短暫的五年,你是宇宙長河中的剎那的一瞬,隨著光陰荏苒辰光的飛逝我們已從媽媽的身邊走到了社會的中間。

五年,你是戰鬥的五年,你是衝鋒陷陣的五年,在這五年裡我們從一個小消費者,從媽媽的身邊走到了社會的中間。現在一躍而為一個自食其力的勞動者。從一個草苗不分的糊塗蟲成長為一個具有初步農業知識的——小貧農。這所有的一切一切這一切的所有所有不都是老職工的血汗晶凝。

五年你又是學習的五年,記得剛剛到的時光在一次大批判的戰場上老職工們的口誅筆伐猶如炮彈出膛而我們唸了九年的洋書卻在一旁啞然失腔。找出了差距增添了力量,在小油燈下重把學堂上。主席的教導耳邊迴響貧下中農是我們最好的嚴師兄長。

五年,你還是一個平凡的五年,但這五年走的路卻並不平凡,我們闖過了一個又一個紅燈,攀登了一座又一座的險峰。征途的道路越是這樣坎坷不平我們就要越是奮勇不停。

五年,你又是一個偉大的五年,在這五年之中從首都北京到黃浦江畔從海河之濱到秀麗的西子之城,飛出了百萬雄鷹。我們不都是值得自豪的——八百萬分之一嗎?防修反修的長城將在我們這一代築起,消滅城鄉差別將由我們來完成。五年,你將是一個驕傲的五年我們是聳入雲霄的高山而那些穿著超短裙十指尖尖的少爺、小姐們又怎能和我們相比,他們只不過是一杯黃土,我們的事業是他們一輩子也不能理解的,紙醉金迷醉生夢死是他們最高的理想,小汽車和電冰箱則是他們奮鬥的目標,與這些庸人相比我們難道不值得驕傲嗎?

五年,我們的五年你將永遠是一個光輝的五年,我們的業績永遠將永垂史冊我們的功勞將世代傳揚,千萬朵鮮花將在我們的隊伍裡開放千萬支歌曲將在我們的隊伍裡傳唱,我們邊疆的開拓者文化大革命的紅闖將,闊別了祖國的心臟屯墾戍邊在荒原上,就這一點來說便意味著人類的希望,啊、前進吧年輕的兵團戰士當年的紅衛兵小將埋葬帝、修、反的葬歌我們將永遠的——高唱、高唱。1974、7、4日

那時不僅僅是我的發言稿,所有的發言稿都是口號連篇,高聲大喊“紮根邊疆”,可誰見了,不喊不叫的倒是有幾個現在還紮根邊疆的。十億人每天N遍祝他永遠健康的,五十幾歲就折戟沉沙了。更多虔誠祝福的萬壽無疆,也是八十過了沒幾日就躺在廣場上供人們瞻仰了。我們的後代不知能否永記住這天大的荒唐玩笑。

我們的活動基本就兩項內容,其一做做官樣文章,慣例是開個頌揚老人家無比英明、正確、偉大和我們建設邊疆、保衛邊疆、屯墾戍邊、搞好思想革命化、紮根邊疆一輩子的決心的慶祝會。其二就是和現在所有的慶祝活動一樣,也離不開一個“吃”字,增加些許久缺的卡路里,大飽口腹之慾。那天我雖然整夜未眠,但精神一直處於亢奮狀態。我們的這次活動,因為有許多有影響的主流知青參加(也就是以門子安副指導員為首,還有許多班排長及連部的幾大員,是連隊的主流社會),再加上沒有人影響工作,內容也都是很正面的,也就得到了連領導的默許。機務排的領導也都很通情達理,把68年北京的都安排夜班,農工排的也都不安排到大田工作。會址是在大食堂還是借用連部,我已記不清了,我唯一記得特別清晰的就是會後的美食,除了我這個“棒槌”什麼廚藝都不會,只會吃喝外,其他人尤其是女生都八仙過海各顯其能。給我留下極其深刻印象的一幕(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似的,至今歷歷在目、記憶猶新),就是張克玲的廚藝。她操刀燒的一道菜“雞蛋餃”,甚至在物慾橫流、精食美饌的今天,我依然覺得這道菜極好吃。她操刀地點就在大食堂的舞臺上,在不知誰貢獻出來的一個煤油爐上。她蹲在爐前,左手掌勺淋點豆油,然後將打勻的雞蛋汁少許倒入勺內,炙烤成餃子皮狀,再用右手把攪拌煨好的肉餡適量放入(至今我不明白雞蛋皮包入肉餡後怎麼就能粘合到一起)。只見她左手掌勺,右手持筷,左右配合,上下翻飛,瞬間一個色、香、味俱佳的雞蛋餃就呈現在一個饕餮之徒面前,再配上菜澆汁。我看得早已是垂涎三尺,真想馬上就奪之啖之。

其實我前文介紹的雞蛋角那道菜只是冰山一角,那天那頓美食我是過胃不忘,那是我在連隊期間吃得最好的一頓。現在回頭思襯,那些菜品現在也是美食,但那時的食慾和胃口現在卻再也找不回來了。不過這是好事,誰也不願意為了好胃口而回到從前,我們只能是回憶不能回去!

這次活動後,我發現知青們有些變化了。如原來男女生之間不大接觸和講話,活動後雙方對異性的意識好像有些昇華了。面對嚴酷的現實還是放鬆、淡定些好,不要把自己包裹得太嚴,那樣太累。我們的這個活動在連隊影響很大,各個城市來的都很羨慕,尤其是我們連69年長辛店那批的更是想仿效克隆一次,不知何故,這個動議他們只停留在口頭上。組織這樣的活動不是一蹴而就的,它需要有領袖級人物和一個熱心且有一定能力的班子,尤其是那個登高振臂一呼的領袖更是不可或缺的,門子安就是我們連的知青領袖。幹什麼都得有領袖,否則一事無成,如我們這個八連網沒有方清林這個領袖早就歇菜了。後來聽說團裡對我們這次活動頗有微詞,還說要查查是否有什麼背景,但後來又沒什麼下文,也就不了了之了。其實不然,我前幾天與門大哥應邀參加七連的大聚會,他們搞得真棒有點新意,在這兒就不多說了。他們的活動是安排在太子峪的一個什麼金球活動中心,我與門大哥住在一個標間裡,我們倆徹夜長談,其中就談到了這個73.7.4的活動。他說了一個我不知道的情況,就是這個活動當時如果不是他的機智就險些夭折了。事情是這樣的:不知道是我們這裡有斯諾登還是誰無意的嘴快,在我們的活動進行中,突然有一個人跑來說團部政治處一個副主任打電話找門子安。門兄的反應極快、極準,他下意識地就知道這個電話基本上百分百就是緊急叫停的電話,如果他接了這個電話,他就必須要執行了。但如果按照團部的命令立即停止,那掃興不說,這樣會傷了多少知青本來就很脆弱的心呀。我們一是烙餅卷手指頭——自己吃自己,二是都沒有耽誤工作呀,都是自己的工餘時間,團部連我們這點樂趣也要剝奪是不是也太不近人情太過分了?當然團裡面也有它的考慮,聽門兄說團裡面主要是怕東施效顰,以後其他連隊、其他各城市知青屆別都學八連,搞會不會耽誤生產?我現在思襯他們或怕形成凝聚力慢慢做大,逐漸地形成有影響有號召力的群體,不利團裡一元化領導?

白駒過隙,一轉眼忽地又是五十年過去了,那時候的那一天的大快朵頤的聚餐及友情聚會是多麼彌足珍貴,現在這些已經成為常態,像十連現在是每個月都聚一次,十連是我們的榜樣常聚常樂。現在的聚會,再也不會擔心會發生突然接一個電話就被緊急叫停的荒唐事情了。荒友之間的友情、親情依然濃烈醇厚,但是我們那時的胃口卻再也無法附身了。懷念我們那個時候的好胃口,珍稀我們現在的好生活,觥籌交錯、淺醉閒眠、飯後茶餘荒友們共同回憶一下我們那逝去的大頂子山下、烏蘇里江畔的一切一切,現在對我們來說好像就是一場夢。歲月偷走了青春,但我們的記憶卻依舊年輕,現在回頭看我們的過去,猶如隔岸看花、雲淡風輕。

人生有一個定律即舒服不能來得太早,磨難不能來得太遲,我們好像就符合這個定律。

我現在奉行的就是三樂主義,即知足常樂、自得其樂加上沒樂找樂,願以大家共勉!

饶河农场知青故事46|难以忘怀的一九七三年七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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