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盐:“永恒之女性”究竟指的是什么样的女性?

马小盐:“永恒之女性”究竟指的是什么样的女性?

《海蒂性学报告》里有一位受访的男性这样说:“我欣赏富有魅力的女性,尤其是那些没有头脑的女人。”读到这句话,我笑了,因这句话不但有着王尔德式的悖论,还代表着大多世俗男人对女性魅力的全部界定。而伟大的巴尔扎克在他的中篇小说《萨拉辛》里,写到男主人公追求女性气质十足的阉伶歌手时,亦有一句这样异曲同工的话:“我想我会嫌恶强壮的女人,萨福那样的女人,充满了能量与激情的大胆东西。”同样,以叛逆著称的诗人波德莱尔对待女人的看法却传统的不叛逆起来,他用“大粪坑”这样的一个粗鄙词汇来指代刚柔相济的女作家乔治·桑。尼采老人家关于女人的宏论,走的更远,众所周知,他这样奉告男人,到女人那里去,莫要忘记带上“你的鞭子”。

谈到以上诸位男性对女性的看法,我原本不想涉及他们的私生活,但研究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思想与看法,与其日常生活经验无法分离,再伟大的人亦莫能外。读各类传记,我们得知,巴尔扎克写作之余的一大爱好,就是以泡各类温柔的女贵族为人生乐事。波德莱尔仅仅由于遭遇到一位风流不羁不支持他诗歌创作的母亲,遂开始仇视与其母有些共性特征的乔治·桑。而尼采,却因在奉献自己的爱与肉体时,惨遭莎乐美的拒绝,美好的男性阳具遂由盛放的“玫瑰”意象,转变为打击鞭笞女性的“鞭子”。由此可见,多数男人对女人的看法,直接来源于他们生活里所遭遇过的女性。那么,我们来看看那些与唾弃女性呈反面镜像的讴歌女性的男人们的话语方式。曹雪芹借贾宝玉之口说:“女人是水做的”。请注意这句话里的“女人”,它不是指称所有的女人,它特指豆蔻年华的纯真女性。而“水”,又是一种如此温柔的液体,它纯洁、包容、滋养,最能令人忆起母亲的子宫。歌德夜莺般歌唱女性。巴特就曾幽默的调侃《少年维特之烦恼》里的维特,说维特围着夏绿蒂打转,不过是“一只发狂的公鸽”围着一只“平庸的母鸽”转圈罢了。

马小盐:“永恒之女性”究竟指的是什么样的女性?

因此,在我看来,这个“永恒之女性”,与其说是男性在神话、赞美、讴歌女性,莫若看做一些掌握着传统话语权力的男性作家、学者、诗人等等,为了满足他们潜在的虐恋情结(若屈原对湘夫人的迷恋)与恋母情结(若卢梭在《忏悔录》里对华夫人的赞美),从而塑造、雕刻出一些可供女子模仿的母性偶像。他们期待女性一若他们所需般温柔、纯真、纤弱、包容。而大多被男人所鄙视,所指责的女子,无非是这些女性越过了世俗男女的烽火线,身上充满了非母性的能量与激情、理智与幻想,从而冒犯了某些男人千年来积聚而成的不堪一击的脆弱文化基因。

我之所以谈这些,并非认为女性与男性是如何的水火不容。而是我认为,男人里有伟大的男人,亦有平庸的男人。女人里同样有伟大的女人与平庸的女人之分。事实证明,某些女人比某些男人更有思想,更适合去研究哲学,若阿伦特。她研究哲学,很显然比某些擅长写略带哲思的心灵鸡汤式的男作家更适合。而女性在人类历史的长河里,一些领域的成就比不过男性,不是女性适合不适合这一领域的问题,而是社会给不给这样的环境,女性能不能够去从事、去研究这一领域的问题。

马小盐:“永恒之女性”究竟指的是什么样的女性?

古希腊女诗人萨福的诗篇,流传至今,我们只能阅读到她几篇少的可怜的诗文。在数千年男性话语文本里,她丑,离经叛道,是一位女同性恋者,最终却离奇的死于对某一男性的迷恋,跳崖自尽。这个传奇的爱之死故事,编纂的犹若对她女同身份的一种强烈反讽。真实的萨福会为男性帕沃自尽吗?我怀疑这个故事有着太多的杜撰成分。历史湮灭,我们无从探询。但强大的萨福,激越的萨福,有力量的萨福,她诗歌的高度,首先在于她思想的立场,其次才在于诗歌语言本身。萨福不是个被男权话语异化过、塑造过的女人。她的女同身份,决定她与同时代的男性思想家的立足点达到同一高度。古希腊的男人们赞颂男童之美,她赞颂少女之美。有赞颂能力的人,往往是拥有话语权的人,也是拥有语言馈赠能力的人。

海伦在荷马的男性视野下如此自卑的忏悔:“……/那因为战争而起的痛楚已经不能再多/只是因了我和阿勒克珊德勒的堕落……”同样的题材,萨福却以澎湃的激情歌吟海伦从婚姻中奋不顾身的私奔:

海伦 能够想象得到

这样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人

别弃了尊贵的丈夫

和自己童稚的孩子

还有年迈的父母

乘着航船

与自己的爱人

驶向特洛伊方向

......

本文图片为马小盐所绘《牧豹女》系列

上传与管理:杰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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