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霸」谷萬濤犯罪集團覆滅記(上)

近日,瀋陽警方公佈掃黑除惡戰果:歷時近6個月,輾轉吉林、遼寧兩省,成功打掉以谷萬濤為首的涉黑犯罪集團,主犯谷萬濤及12名犯罪集團骨幹分子全部被抓獲,目前已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公安機關查明,在2004年至2018年,谷萬濤及犯罪集團骨幹為了獲取經濟利益,非法暴力壟斷遼中地區生豬交易市場和動拆遷工程,實施故意傷害、非法拘禁、強迫交易、敲詐勒索、故意毀財、非法採礦等犯罪,共涉及20餘起刑事案件。

記者走訪瀋陽市公安局刑事犯罪偵查局、大東公安分局、遼中公安分局,以及瞭解谷萬濤發跡史的人士,理清谷萬濤涉黑犯罪集團的來龍去脈,以警世人。

百本卷宗 記載罄竹難書惡行

“整理100多本案卷,七八個人忙碌,現在形成了起訴意見書。還有在逃的。下週我們開展退贓活動,儘量把被害人的損失降到最低點。”

谷萬濤案件代號“5·11案件”,瀋陽市公安局大東分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兼三中隊中隊長吳迪告訴記者,他和隊裡的刑警袁斌,陳志闖,於旭俠,輔警王鼕鼕偵辦這樁案件一年多了,責任重大,不允許出現任何差錯。

記者瞭解到,由瀋陽市公安局刑偵禁毒局與行動技術支隊、大東公安分局組成的專案組共抓獲包括該團伙組織者、領導者谷萬濤在內的嫌疑人20名,還有10餘人正在抓捕中。這一涉黑團伙壟斷遼中地區生豬交易市場,壟斷遼中地區土地徵收、拆遷,壟斷遼中河西兩處回遷住宅小區物業管理,涉嫌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故意傷害罪、尋釁滋事罪、敲詐勒索罪、故意毀壞財物罪、窩藏包庇罪、妨害作證罪、強迫交易罪、非法採礦罪等罪名,違法犯罪活動多樣性明顯,刑事犯罪25起,違法行政案件多起。

在遼中,“谷萬濤”三個字曾經和“恐怖”兩個字成為同義詞,此外就是“能量”大得出奇,方方面面都給面子,“幹廢”個把人就一句話的事,而且從沒進過“局子”!

這不是傳說,遼中的老百姓都知道,谷萬濤名下10多臺車經常不掛車牌上路,他的“馬仔”一律剃光頭,穿黃棉襖,汽車後備箱裡常年備著砍刀和鐵錐。有一次,谷萬濤和其手下曾在光天化日下打人、砍人長達20分鐘,被砍的趙某與谷萬濤有過節,谷萬濤當街下令“卸他一條腿”。這段視頻曾傳遍遼中人的朋友圈。

事後,谷萬濤沒事人一樣,照樣大搖大擺。老百姓能不怕嗎?

天欲其亡,必使其狂。谷萬濤團伙覆滅的導火索,源於遼中老百姓的網上牢騷話。

“天霸”谷萬濤犯罪集團覆滅記(上)

辦案人員整理卷宗

網上片語 無意間掀開大案一角

2016年下半年,瀋陽市公安局遼中分局刑警大隊在一個很不起眼的網站上捕捉到輿情,反映在遼中養豬越來越賠錢,“大頭兒”都讓天霸公司賺去了,老百姓連湯都喝不著,還不敢抱怨,整不好就吃“棒子燉肉”。

在遼中,天霸公司不出名,可是這個敢號稱“天霸”的公司老闆谷萬濤堪稱“響噹噹”的人物。刑警大隊大隊長馮長軍派副大隊長王健帶兩名家在瀋陽的偵查員,密切調查天霸公司。

“沒有報案人,沒有被害人,我們只能從養豬戶入手,瞭解遼中生豬市場情況,但起初沒有人願意提供情況,怕遭到天霸公司報復。”王健告訴記者,遼中生豬市場產業鏈大致由養豬戶、豬牙子(經紀人)、豬販子構成,養豬戶通過豬牙子把豬賣給豬販子,一般情況下養豬戶不和豬販子發生交易。天霸公司名下有個天霸生豬交易市場,位於養士堡鎮東牛心坨村,老闆谷萬濤改變了遼中生豬市場產業鏈,用強硬手段壟斷生豬交易,每一頭豬都要通過設在天霸公司的動物檢驗檢疫站“檢斤、檢疫”才能交易,並繳納5元錢信息費。但實際上根本沒有所謂檢斤、檢疫,交錢就行了。不但如此,天霸公司還派人在進出遼中的交通要道設卡,穿著動檢站制服,攔截豬販子的車輛,強行收繳“檢斤、檢疫”信息費。天霸公司經營一年多,讓養豬戶和豬販子苦不堪言。特別是春節前正是家家戶戶置辦年貨的時候,遼中區的養豬戶卻樂不起來,外地豬販子不來遼中收豬,本地毛豬價格上不去,眼瞅著該賺錢的大好時節賺不著錢!他們暗自發牢騷,膽大一點的在網上發帖子,抱怨天霸公司太黑了。

遼中區副區長、遼中公安分局局長李丹,政委陶慶友和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張勇軍聽取有關天霸公司案情彙報,決定把谷萬濤作為重點調查對象,上報瀋陽市公安局刑偵局。刑偵局要求詳細取證。王健和偵查員花了將近半年時間調查取證,形成厚厚的案卷,2017年3月再次上報刑偵局。

刑偵局局長卜強、副局長趙路新指令刑偵局有組織犯罪偵查大隊下設中隊的中隊長嶽鵬帶人深入調查,市公安局指定此案由大東公安分局管轄,大東分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吳迪率領專案三中隊,在刑偵局有組織犯罪偵查大隊指導下開展偵查。

化裝調查 辦案民警剝繭抽絲

瀋陽市遼中區即原來的遼中縣,地處遼河下游,是著名的魚米之鄉。這裡自古民風彪悍,谷萬濤是土生土長的遼中人,從小混跡三教九流,熟悉當地風土人情,一向暴力求財,許多人都怕他,唯恐避之不及。因此,在案件偵辦初期,專案組遇到了取證難的問題,多數群眾和受害人由於害怕受到打擊報復而不願意提供線索或作證。

吳迪說:“谷萬濤團伙在遼中地區肆虐多年,卻從未受到打擊,很多人認為谷萬濤什麼事都能擺平,甚至不相信公安機關敢動谷萬濤。”辦案人員為避免打草驚蛇,化裝秘密走訪,每次取證都是開著私家車去,選擇夜間對被害人進行逐戶走訪。為了爭取到一個證人,往往需要做上好幾個小時甚至幾天的思想工作。

調查取證的同時,嶽鵬和吳迪陸續從互聯網上查到有關谷萬濤的蛛絲馬跡:2009年7月22日,在養士堡鎮東牛心坨村村委會,宋某被谷萬濤手下用尖刀紮成重傷;2011年5月26日,谷萬濤開車輾軋呂某的左腳,導致呂某第二、三腳趾截肢;2015年3月,因動遷糾紛,谷萬濤指使手下用叉子、砍刀將趙某打傷,造成其頭皮挫裂傷輕傷二級,左腓骨骨折輕傷一級,左尺骨骨折輕傷二級……讓專案組感到吃驚的是,谷萬濤製造的這些血案,都被他“擺平”了,沒有留下案底!

辦案人員一一找宋某、呂某、趙某等被害人瞭解情況,他們根本不配和,原因很簡單,動手的全都辦理取保候審手續,指使動手的谷萬濤啥事沒有。他們不相信公安機關能把谷萬濤抓起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辦案人員大海撈針還真的找到一個關鍵證人,就是曾經與谷萬濤合作的盟友唐忠軍,原遼中鎮敖司牛村主任,因動遷詐騙被司法機關處理,正在村羈押期間。這兩個人因利益親密接觸,也因利益反目成仇,唐忠軍曾經被谷萬濤軟禁在賓館裡,百般凌辱,兩次自殺未成。吳迪提審唐忠軍,他第一句話就是“我恨死了谷萬濤”,給警方提供谷萬濤大量犯罪證據。

辦案人員認為,要想打掉該團伙,必須先抓捕谷萬濤,只有谷萬濤被關進看守所,老百姓才能看出公安機關打黑除惡的決心。

“天霸”谷萬濤犯罪集團覆滅記(上)

犯罪團伙成員接受審訊

狂飆突起 手下爪牙相繼落網

遼中地方不大,有個風吹草動早就傳到谷萬濤耳朵裡。他和方方面面打招呼,得到的反饋讓他震驚:這回是瀋陽市公安局派專人來遼中調查,誰都說不上話。狡猾的谷萬濤當得知警方採取的是秘密調查時,迅速藏匿起來。

在前期情報研判的基礎上,警方瞭解到谷萬濤有一個情人住在遼中區中心街,近期他很可能與情人會面。嶽鵬和吳迪帶人連續蹲守三四天。2017年5月11日,谷萬濤在情人家中被捕。

“後來才知道,我們出動4輛車穿便衣抓捕谷萬濤,他的父親谷紅軍見兒子被抓,派了3輛車跟蹤我們的3輛車,一直跟蹤到刑偵局有組織犯罪偵查大隊門口。”

回憶當時情景,吳迪不無感慨。

谷萬濤到案,引起瀋陽市公安局黨委高度重視。2017年5月11日,副市長、公安局局長楊建軍親任總指揮,副局長鄧萬宏部署成立“5·11專案組”,刑偵局局長卜強、副局長趙路新帶領嶽鵬和吳迪負責具體偵辦,徹查谷萬濤所有犯罪。“5·11專案組”得到省公安廳大力支持,省公安廳前期撥出專項經費20萬元,用於開展抓捕及偵破工作。

“5·11專案組”有條不紊地開展工作,直指抓捕目標。谷萬濤進局子了,他的父親谷紅軍預感到遭遇滅頂之災。谷紅軍趕緊遣散嘯聚在谷家的爪牙,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谷萬濤同樣頑劣,到案後一語不發。

事實證明,正是谷萬濤的落網才使群眾相信公安機關這次動了真格的,紛紛向公安機關檢舉揭發,使專案組很快掌握了谷萬濤黑社會性質組織的一些新的犯罪線索和證據。專案組果斷將谷萬濤團伙重要成員李波、趙喜春立為網上逃犯,公開通緝,接著抓捕這個團伙裡的“狗頭軍師”——谷萬濤的父親谷紅軍。

很快李波落網,其他谷萬濤爪牙趙喜春、劉繼強、那洪銀、喬世平、吳玉濤、畢宏佳相繼落網。

專案組制定了先中層,再下層,最後突破高層的審訊策略,重點鎖定了4名骨幹成員,制定詳細的審訊方案,經過10多天的鬥智鬥勇,最終這些骨幹成員供述了受谷萬濤指使實施故意傷害、敲詐勒索等犯罪行為的事實。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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