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昨夜的風雨,大得出奇,窗玻璃被打得噼啪作響,半夜起來關窗戶,卻聽見幾聲狗叫。
我又想起了我的貓貓。
外面這麼大的雨,你在哪裡,你被淋著了嗎,快快回家吧……
貓貓並不是一隻貓,而是一條狗的名字。
半年前,我和女友在新華公園散步,回家的路上偶遇了它。
它髒兮兮的,對陌生人卻顯得熱情,似乎許久沒吃東西,給它一點蛋糕屑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女友往前走,它就跟上幾步,一路上“搖尾乞憐”的樣子,讓人心疼。
我說:“這吉娃娃長得真像一隻老鼠。”
女友怒:“你家的吉娃娃長這樣啊!”
我試探:“柯基?”
女友:“你家的柯基長這樣啊!”
我:“不可能是泰迪吧,泰迪我認識。”
女友說:“這狗狗跟主人走丟了,這晚上要下雨,我要帶它回家。”說這話的時候,女友已經將髒兮兮的小狗抱了起來,還摸了摸它的頭,小狗顯得很溫順,還伸了伸舌頭。
我說:“它主人來了,你不怕找你麻煩嗎?”
女友說:“所以你這幾天就要留意附近的尋狗啟事,看看是誰丟了的,然後跟他打電話聯繫,然後把它送回去。”
女友就是這樣,總是很強勢,她的話不容辯駁,她的決定無可否決。
儘管她知道我並不喜歡小狗小貓,可依舊還是這樣,完全不顧及我的感受。
或許看見我臉色不好看,女友淡淡地說:“放心吧,就養幾天,找到她主人就放它走。這狗認主性很強,養不家的。”
“真像一隻貓。”
女友走前,我提著她的包包跟在後面,修正了我對它的第一感受。
貓貓的名字就是這樣來的。
02
女友將它帶到寵物店進行了清洗,買了狗窩狗糧,頭天晚上,女友將狗糧泡軟了飼餵,從來不煮飯的她,還將切碎的魚、豬肉和青菜混在一起專門給它煮了稀飯,許是餓極了,小狗吃得很歡。
我試圖將手上的牛奶吸管往小狗的嘴巴喂,被女友一掌打來,你幹嘛?
貓貓起初的幾天,或許對新環境不太熟悉,想念主人,開始出現厭食,夜晚吠叫等現象。
說實話,我並不喜歡家裡突然多了一個第三者,想盡快將它送出去。
儘管它本身也沒有特別讓我討厭的地方。
那段時間每天下午我都會抱著它,去新華公園附近散步,留意附近的尋狗啟事,想找到狗主人。
結果,並沒有找到。
我幾欲將它丟棄,卻不知如何面對女友,只能每次無功而返的抱它回來。
後幾天,女友開始休年假,說好的一起出去旅遊,但是因為貓貓無人照顧,計劃了小半年的旅遊大計也就泡湯了,她成天與它待在一起,每天時間超過十八個小時,給它買最好的狗糧,對我忽冷忽熱。
三個月後,都不見主人的尋狗啟事。
貓貓開始對她有所依戀,女友倍感艱難地過度成了它的新主人。
貓貓對我沒有太大的感情,儘管實際上每天我陪伴它的時間還要長一點,但是因為我經常無法按女友的要求來處理狗糧,經常忘記給它煮碎魚肉稀飯,導致很多時候貓貓中午都要餓一頓。
而下午女友下班,貓貓守在門口,聽到鑰匙聲就搖起了尾巴,上躥下跳。
門被打開那一刻,貓貓總能第一時間,飛撲進女友的懷抱。
女友在這個時候,總會給她一個深情的吻。
她已經不叫狗狗為“貓貓”,直呼“寶貝、寶貝”了。
03
又過了兩個多月,女友終究還是決定與我分手。
她走的那一天,正是一年最炎熱的時刻。
她拖著行李箱,決然地踏步於七月份傾盆暴雨之中,上了一輛出租車,消失在我的眼簾。
我獨自在雨中,雨水浸溼我的衣服,一顆眼淚混著雨水流了下來。
女友走後,留下我和貓貓相依為命。
在客廳裡,我們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不著一聲,它在等待我給他兌狗糧,我在等待什麼呢?
起初,貓貓並沒有發現問題,直到女友走後的第三天,貓貓開始有些焦躁,半夜嗚嗚的吠叫。
狗糧也不再吃了。
女友說過,這狗很有靈性,智商相當於一個五歲的小孩。
它終究還是知道,女友不會回來了。
被撿回來半年之後,貓貓本來已經快長成它應該有的模樣,可是因為女友的離開,它憔悴得不成樣子,整天睡在狗窩裡面,我摸它的頭,它把眼睛瞪大,含著淚盯著我。
彷彿在說:“去把她找回來吧,求求你了。”
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有一種如心絞般的痛。
我想念我的女友,在失戀的痛苦之中無法自拔,整天也寫不出一個字來。
貓貓在客廳也不叫,不吃不喝,它似乎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
04
那天,我最終還是給女友開了視頻。
她去了天津,找到新工作,還收養了一隻哈士奇。
看著ipad中女友的樣子,癱軟多日的貓貓終於站了起來,搖起了尾巴,嗚嗚直叫。
“貓貓,寶貝,過幾天我就回來看你,你要好好的,好好吃飯睡覺。”
聽著女友的話,貓貓的嗚嗚直叫的聲音顯得更為鏗鏘,變成“汪汪”了。
它終於有了一點作為狗的生氣。
與貓貓見罷,女友最後忍不住眼淚,哭著對我說:“我要回來把它帶走。”
我說:“你回來吧!”
05
貓貓彷彿迴光返照了一般,開始吃我隨便煮的東西,也越發有了精神,有時候還對我搖搖尾巴,我摸它的頭,它也來添我的手指。
這樣又有一個禮拜,那天我出門辦事,下午回家,屋裡的狗糧被打翻在地,貓貓不見蹤跡。
我不斷呼喚,貓貓,貓貓,沒有一點回音。
我找遍了臥室,衣櫃,床底,尋不到半點蹤影。這屋子沒人進入的跡象,貓貓不可能憑空消失不見。
當我從床底爬出,卻看見臥室窗戶洞開——我出門忘關了。
床上,窗臺上,都有兩個小狗的腳印。
看罷這一切,我奪門而出,來到窗戶對應的地下,沒見到貓貓的屍體。
我問遍了周圍經過的每一個路人,都說沒有見到一條小狗摔下來。
我又找遍了整個樓盤,附近的街道,草叢,再也找不到它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像是失去了一生中最寶貴的東西,它在的時候,我從未珍惜,直到它離開,我才知道它的可貴,它本可以再陪我十四年的,而不是現在不知所蹤。
我四處張貼尋狗啟事,還被別的小區保安給趕了出來。
收效甚微,無濟於事。
貓貓再也沒能出現了。
昨夜,外面又是雷電交加,我一夜失眠。
貓貓,你在哪裡,外面這麼大的雨,你快回家吧。
你在哪裡,被淋著了嗎,千萬不要出事啊。
以前對你不好,我現在已經知道錯了。
我總是顯得太傲慢,沒有給你作為一條狗該有的尊重。
我甚至從來沒有按時給你換過狗糧。
但你再原諒我一次好嗎?
我知道你是去找她,可是她馬上就要回來了啊,你為什麼這麼不懂事。
女友歸來之期越來越近,貓貓卻再也尋不著。
自從她那次說,要把她的哈士奇帶回來,我知道,她不僅僅是回來看貓貓,她回來,就不會再走了。
我們終於不再像小孩子一樣,終於能正視彼此的缺點。
因為,我們最終發現,誰也離不開誰。
而我連一條小狗都照顧不好,我本沒有任何資格接受你的愛。
貓貓,快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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