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想起對段小菲的侵犯，李斌懊悔極了。
那天快下班的時候，他接到了發小劉偉的電話，邀他出去喝酒，說自己又換了一個女朋友，請他給把把關。李斌聽了，呵呵一笑，說：“你這離了婚，越發地放飛自我了。”
劉偉離婚三年了，剛離婚頭一個月，他還萎靡不振無精打彩的，李斌沒少開導他，可第二個月，他就開始在各類花叢中流連忘返，身邊女友不斷。每換一個女友，都會叫上李斌喝一場酒慶祝一下。
他對李斌說：“哎，我現在真後悔離婚離得晚了，你知道嗎，像咱們這樣年近四十事業有成的大叔，可受歡迎了，你招一招手，那些年輕貌美好吃懶做的姑娘們就會蜂擁而上。
天啊，我真不是瞧不起她們，可現在有些女孩子真的好虛榮呀，一點也不矜持，一條几百元的手鍊，就願意陪你。嘖嘖。”
三年時間，他就換了五六個女朋友。有時李斌問他什麼時候收收心找個正經八百的女人安心居家過日子，他就哈哈一笑說：“我好不容易離了婚，傻子才再結婚呢。我現在這樣挺好。哎，你要不試試，離婚的滋味沒那麼可怕。再說了，你天天對著一個段小菲，不膩味嗎？”
李斌呵呵一笑， 不置可否。
下了班，李斌給段小菲打了個電話，說晚上有應酬，晚點回去。這是他這一週第四次出去應酬了。其實他每次打電話，都希望段小菲能說一句：“你別去了，回來陪陪我。”
可是段小菲只是輕輕地“哦”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放了電話，李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心裡有些鬱悶。
李斌到了那家飯店的時候，劉偉和他的新女友已經到了。
李斌推開包間的門，就看到一個姑娘正面對面騎坐在劉偉的腿上。
李斌有些尷尬，一時進退兩難。
聽到門響，兩人才依依不捨意猶未盡地分開，姑娘整了整衣裙，從劉偉身上起來，坐在一旁。
劉偉輕咳了一聲，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對李斌招招手說：“快進來吧，裝啥不好意思啊，又不是童男子。”
一邊的姑娘聽了，哧哧笑了起來。李斌也笑了笑，這才推門進來，在劉偉對面坐下。
等他坐定，劉偉指著身邊的姑娘說：“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朋友，冰冰。冰冰，這是斌哥。”
姑娘抬起頭，喊了一聲“斌哥“。李斌這才看到了姑娘的容貌，妝化得很濃，看上去也有幾分姿色，口紅已經花了，倒透著幾分性感來。他的目光忍不住往下挪了挪，她很豐滿，裙子的衣領又低，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
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一派旖旎春色，李斌的身體有了反應。
那天晚上李斌喝了不少酒，可是越喝，他的頭腦就越清醒，一個固執的念頭佔據了他所有的思想。吃過飯，也不過九點半，劉偉想讓他再去KTV唱歌，李斌一口回絕了。
他的唯一的念頭就是回家。
回家，他必須回家。
必須，馬上，立刻回家。
段小菲才洗了澡，只穿著一件睡衣歪在沙發上看書。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時，她看了一下表，皺了皺眉。
她以為李斌至少會十二點才回來，要知道他回來這麼早，她早就回房休息了。
李斌帶著一身的酒氣進門，段小菲看了他一眼，從沙發上站起來，準備回臥室。
可是，她一下子被李斌從身後抱住了。
在李斌的眼中，今天晚上的段小菲簡直太迷人了。
她的頭髮散下來，幾綹溼漉漉的頭髮貼在額上，憑添了幾分嫵媚誘惑。而這時，段小菲身上似有若無的淡淡幽香傳來，更是讓李斌血脈賁張。
想起剛才在飯店裡看到了劉偉那一幕，李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一把抱住了段小菲，今晚，就在今晚，他必須完完整整地擁有她！
段小菲在李斌的懷抱裡掙扎得厲害，她心裡突然充滿了恐懼，她害怕眼前的這個男人會對她做些什麼，他的眼睛看起來都是紅的。
她又一邊恨自己，誰叫自己今天粗心大意穿成這樣。平時李斌在家時，她總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從來不讓他有非份之想。早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她就不該洗這個澡，也不該穿得這麼少！
李斌的力氣大得驚人，段小菲突然有些酥軟乏力了，她心底也泛起一些異樣的感覺。
見她突然停止了掙扎。
李斌見她突然安靜下來，頓時也溫柔了許多，那雙用力的手略微鬆了一下，俯在她的耳邊說：“小菲，你今天就答應我一次，好不好？”
段小菲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李斌大喜，把手鬆開，開始扯自己的襯衣。
就在這時，段小菲突然弓起腿，狠狠地朝李斌的要害部位頂了過去。然後一個轉身，跑進了自己的臥室，反鎖了房門。
李斌疼得聲音都啞了：“段小菲，你這個狠心的女人！我受不了了！去他媽的十年之約！明天咱們就離婚！”
段小菲一點也不愛李斌。她當初嫁給李斌，只是為了面子，為了堵住眾人的議論。
那時的段小菲已經28歲了。28歲的年齡，在這個小城市裡，已經是大齡女青年了。她長得好看，工作也不差，家境更是優越，這樣的條件，28歲還不結婚，難免讓人議論紛紛。
有人說她是同性戀，有人說她有隱疾，更有人又疑惑又鄙棄地說：“她平時見誰都是愛搭不理的樣子，好像誰都欠她200塊錢似的。是不是她根本不是個女人啊？是不是發育畸形啊？”
一開始，段小菲對這些議論置之不理，她的性子一向冷淡，不願意去過多地解釋。
她不想結婚，只不過是因為忘不了舊情而已。
她高中的時候就談戀愛了。那時的她活潑開朗，頗受男孩子喜歡。可她心裡，只裝著趙鵬。
那是她的初戀情人，也是她唯一愛過的一個男人。
高三畢業那一年，兩人考上了不同的大學，那個暑假，段小菲在一間悶熱簡陋的快捷酒店裡，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趙鵬。
大學四年，她一有空就跑到趙鵬的學校裡去看他。兩人在一起吃頓飯，在快捷酒店裡纏綿一夜，然後第二天，她再坐最早的火車返回學校。
那時候在一起的纏綿，在段小菲看來是如此的美妙和諧。兩具青春而美好的身體糾纏在一起的狂熱與激情，成了她此生難忘的記憶。
可是，臨近大學畢業，當她滿懷著憧憬，希望大學畢業後回到故鄉與趙鵬長相廝守的時候，趙鵬卻向她提出了分手。
電話裡，趙鵬說自己已經愛上了別的女孩子。段小菲一下子懵了，耳朵也瞬間的失鳴，四周全是嗡嗡的聲音，好久，她才聽到自己的聲音：“你跟她，到哪一步了？”
趙鵬猶豫了一下，說：“什麼都做了。”
段小菲的腦海裡轉過無數畫面，她真的無法想像，趙鵬如何在別的女孩子那裡，把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切再做一遍。
他的手，他的吻，他的體貼與溫存，都不再屬於自己了。
段小菲放下電話，止不住嘔吐起來。
從那以後，她就發現，自己有了心理障礙。每次有男孩子向她殷勤，她總是忍不住去想兩人結婚之後在一起的情景，然後就產生深深地厭惡感。這種厭惡感，讓她對所有的異性都無法產生任何好感。
李斌是她的大學同學，上學時就對她一見鍾情。世間的愛情就是這樣吧，李斌各方面條件也很好，身邊並不乏愛慕者，可他就是對段小菲一往情深。
朋友們都勸他，可他說：“只要段小菲不結婚，我就不結婚。”
所以，在段小菲28歲那年，終於不堪忍受那些議論，想要通過結婚這種方式堵住悠悠眾口的時候，李斌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可是，面對李斌的喜出望外，段小菲卻與他約法三章：一是婚後互不干涉彼此，二是財務自由獨立，三是不得發生性關係。
李斌如果答應，她就和他領證結婚，如果不答應，她再去找其他人選。
李斌聽了，好久都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他說：“好吧，我答應你，誰叫我愛你呢？你不用找其他人了，我怕其他人一時答應，可過後又再欺負你。不過我也加上一條，十年為期。我給自己十年的時間，在這十里年，我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對你好，爭取到你對我的愛。可如果在這十年裡，你對我還是沒有任何的感動和變化，那麼，咱們就離婚。”
段小菲毫不遲疑地答應了。
那天晚上，段小菲一夜沒睡。她聽到客廳裡李斌痛苦的呻吟和後來他沉沉睡去時的輕鼾聲。
她很想開門出去看看，看看那個為了自己付出十年青春的男人，到底怎麼樣了。
她那一下特別用力，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
她不是冷血，這十年裡，李斌對自己的付出，她都看在眼裡。
他是家中獨子，父母早就催著二人要孩子。可是無性婚姻，又如何生出孩子呢？一來二去的，不明真相的父母臉色就有些難看。
為了不讓她受委屈，李斌先是說自己有毛病，後來不惜與父母翻臉說：“誰要再讓我生孩子，我就不再進這個門！”
她對他沒什麼感情，所以時常住在自己父母家中。記得有一次，她偶爾給他打電話，說中午回家吃飯，他開心地像個孩子一樣，一早就溜出單位跑到超市裡買菜，給她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付出的一切，卻吝於付出自己的哪怕一點點關心。
甚至，她還有些迫不及待地希望著十年之約的早點到來。那時，隨便找個理由離婚，這一切就都結束了。
她只想著自己，卻從來沒有考慮過李斌的感受。
直到，這個晚上，在被李斌抱在懷裡的那一刻，她驚訝於自己身體的反應，而她也心酸地看到，李斌的額頭，已經冒出了些許白髮。
還有兩個月，十年之約就到期了，那時候的她，真的可以很輕鬆很瀟灑地說一句：“再見”，然後轉身走人嗎？
段小菲糾結了。
第二天一早，段小菲聽到李斌關門的聲音後，才從臥室裡走出來。
可是，她驚奇地發現，哪怕昨天晚上發生了那麼激烈的衝突，李斌還是如往常一樣，為她準備好了早餐。
餐桌上的牛奶還冒著熱氣，煮好的雞蛋切成片，和水果碼在一起，這是她日常的配餐，這麼久以來，每天早上李斌都會為她準備好。
放在桌子上的，還有一張字條：
“小菲，對不起，我為昨天晚上的粗魯無禮向你道歉。我昨天晚上想得很明白了，這十年，你陪在我身邊的十年，我已經很幸福了，可是我卻忽略了你幸不幸福。
還有兩個月，十年之約就到期了。我想了想，還是提前放手吧。我愛你，但是卻不想把你困囿於我的愛情裡。我知道你不愛我，所以，我不再強求了。
今天上午九點，我在民政局等你，咱們離婚吧。最後，祝你，祝我，都能找到各自的幸福。”
段小菲看著看著，眼淚突然掉下來了。她的心，突然有一種撕扯般的疼痛，可是她不知道為什麼。
她看了看錶，早上八點半，再有半個小時，她就可以結束這段婚姻了。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如約而至？為什麼心裡那麼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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