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我不是基督徒(四):奴隸情結、自由意志、地獄、我們該怎麼辦

前文:

奴隸情結:

壓抑是恐懼在生活上對基督教徒的影響,在這裡,我想談論一種更重要的,也是更實質性的影響,它影響在基督教徒的人格層面,它是奴隸情結。情結,顧名思義,是情緒的鬱結。情緒,會以類的方式凝聚在一起,而由於某些類型的情緒是我們(暫時)無法化解或處理的,所以它們會固著起來,這些固著著的情緒就是情結。奴隸情結,是指與奴隸有關的一系列情緒與情感。

人人生來平等,這是使社會進步的眾多理念之一。要實現這一理念,每個人能夠在心裡真實平等地對待自己與他人是很重要的,而這樣的心理能力,與人的人格體系中的各個部分的關係是否平等有關。一般情況下,我們提到“人格”這個詞的時候,指的是人的整個人格的體系。人格是一個系統,這意味著每個人的人格可以分隔成各個不同的部分,心理學家稱這些不同的部分為“子人格”。打個簡單比方,有的人從小被父母教導要知書達理,於是,他在父母面前表現出知書達理的樣子,——需要澄清的是,這般表現是真實的,沒有偽裝的成分。——可是,當他與同學和朋友們在一起玩耍時,他會變得相當活躍。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發現這個人的人格體系具有兩個部分,即兩個子人格,當他與父母在一起時,他會(無意識地)激活知書達理這個子人格出來,而當他與同學和朋友們在一起時,他會激活另一個表現得相當活躍的子人格出來。子人格與子人格間,是存在關係的。籠統地說,這些關係可以分為“喜歡”、“不喜歡”、“沒有感覺”或“不認識”。一個人的人格體系內部各個子人格之間的關係,決定了他在現實生活中的人際關係。如果那個被教導要知書達理的孩子十分認同這個教導,並且當他與同學和朋友們在玩耍時——需要表現得活躍時——卻刻意壓抑這個活躍的自己的話,那麼,我們就能看到,他的人格體系中那個知書達理的子人格是不喜歡那個活躍的子人格的,由此可以推論,當他在現實生活中遇到比較活躍的人時,他對對方的態度通常會是不喜歡的。

同樣反觀基督教徒的例子,對於我們非教徒而言,上帝——至少是基督教的上帝——是不存在的,(即便它是存在的)那麼基督教徒與上帝的關係,實質上是基督教徒自身人格體系裡兩個不同的子人格之間的關係的形象化展現,而這個關係,與奴隸和主人的關係極其相似。

可能有些基督教徒不認同我的說法,他們更喜歡用“僕人”這個稱謂。可是,我依然堅持,“奴隸”更適合用來描述基督教徒。

普遍情況下,奴隸主要具有如下特徵:

1、沒有自由。

2、無條件為主人工作,且無報酬。

3、主人給予的一切好的東西,均是賞賜和恩典。

4、主人給予的一切壞的東西,均是自己應得的。

5、主人永遠是對的,錯永遠在自己。

6、無條件順從主人。

7、主人認可的事物,就是真理。

8、主人反對的事物,就是罪。

9、自己是卑微的、骯髒的。

10、主人可以隨著自己的性情、意願處置自己。

對照這十項特徵,我們可以驚訝地發現,這是基督教徒與他們的上帝的關係的真實寫照。即便基督教徒不會因此而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可是一個反基督者說過的某句話卻始終在我耳邊迴響:一個人一旦信了基督,他的靈魂就已經被他自己賣給耶穌了,而他就成為了沒有靈魂的喪屍。

我想要在這句話後面補上一句:因此,基督教徒成為了精神上的奴隸。

從心理健康的角度講,上面這十項特徵,是與心理健康背道而馳的。可是,它們卻活生生地在基督教徒的生命中體現出來。首先,沒有自由(缺乏自由),是基督教徒的精神層面最主要的問題。“自由”是一個比較複雜的詞彙,它在不同領域均有不同的解釋,可是,我一直比較認同《人權宣言》中對自由的定義:自由即有權做一切無害於他人的任何事情。畢竟,每個人都是生活在人群中,如果一個人的自由冒犯了其他人的自由,那麼他違反了自由律,基於這樣的認知,我便比較認同《人權宣言》的這項定義了。既然如此,法律就有它存在的必要,因為法律的目的是要使社會安定,它限制人、約束人、禁止人做出傷害他人的事。所以,自由並不意味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是基督教徒普遍誤解的;誠然,它是須建立在對他人(生命)的尊重上。那麼,為什麼說基督教徒沒有自由呢?因為許多無害於他人的、正常且自然的、甚至是出於人本性的事情,基督教徒皆不可以做,因為這是《聖經》所禁止的。在思想上,由於對《聖經》的篤信不疑,基督教徒在思考那些與《聖經》相違背的道理和觀點時,會先(無意識地)認定這些道理和觀點是錯誤的,這造成了基督教徒思考的侷限性。——實際上這已不是真正意義的思考了。

——另外,基督教徒普遍拒絕除《聖經》外的一切經典文獻,例如《易經》,不少基督教徒稱這些文獻為幼稚的學問或俗世的道理,甚至是邪惡的、迷惑人墮落的思想。除思想外,在情感和行為上,正如我前面所論述的,基督教徒由於要遵守《聖經》的教導,所以禁止自己出現各種正常和自然的情緒和行為。思想的侷限性,造成了基督教徒的思維越來越在既有的模式中僵硬;情感和行為的不自由,造成了基督教徒的生命力和感受力越來越在被限定的範圍中固著。僵硬的思維和固著的情感狀態既會讓一個人一旦信了基督就很難走出基督教信仰,又是人們產生心理問題甚至心理疾病的常見來源。所以,基督教徒的沒有自由,指的是他們的思想、情感和行為受到信仰力的轄制。

沒有自由,影響著基督教徒人格的方方面面。基督教徒會無條件為上帝工作(做工),且是不求回報的。他們常常會把日常生活裡的一些平凡的事當作榮耀上帝的機會,諸如學業、事業、婚姻等。這樣做的後果,直接導致基督教徒忘記自己真正的需要,而將《聖經》所記載的以及教會牧者所傳講的上帝的需要放在內心的首位。——當然,基督教徒對此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最令我難以接受的是,根據我的觀察,在一些基督教徒夫婦的關係裡是不存在愛情的;但是當然,他們的婚姻卻經營得很好、很和諧。這些夫婦表現得更像是同事,同為他們所信的上帝工作的夥伴。他們可能會定下一些協議,例如除生育外,不要發生性關係;或者是在非行為層面定下一些準則,例如不允許自己對彼此以及對子女的愛勝過對耶穌的愛。他們就像其他基督教徒一樣,無條件順服上帝。他們不敢質疑上帝,質疑《聖經》的一切。縱使,他們認為自己曾經質疑過,或者一直處於質疑中。可是,從與基督教徒的談話中我們不難看出,他們的質疑並非真正的質疑,他們所做的,正是我剛剛所言的,是在有限的領域裡思考問題,就像我們要求一個學生只能在警察開著警車追趕罪犯這個特定情境下思考闖紅燈是否是一件正確的事一樣。

凡事順服上帝,會讓自己變得沒有價值;縱使,基督教徒認為自己的價值是因信基督而存在或得以顯現。基督教徒越在生活中順服上帝,他們就會越覺得上帝是至高的,就會越覺得自己是至卑的,甚至有些基督教徒會出現各種與不潔感有關的心理症狀;其次,由於覺得自己是卑賤的、無知的、不配得到愛的,他們會(在心裡)允許上帝隨著他自己的性情、意願處置自己,就算讓自己或自己所愛的人死於非命,也無所謂;而這,又會直接導致基督教徒將自己所發生的一切壞的事情,都歸咎於自己的罪過,是自己應得的,相反,任何讓自己開心、幸福的事情,都是上帝的恩賜,是自己本不配得的,然後,這些“上帝的恩賜”會加強他們對上帝的順服。

這是一條比較長的心理演化鏈條,只要一個基督教徒在這個鏈條上繞過幾圈,那麼這個基督教徒的人格已經處於比較扭曲的狀態了。也許在科技發達的現代,出現極端的基督教徒的可能性遠比過去要小得多,可是,如果基督教徒照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的話,難免會使中國的新一代出現更多心理危機。你是否看過一個基督教徒滿是鞭痕的背部的鏡頭?你又是否記得這個基督教徒的背部滿是鞭痕是自己抽打自己形成的,而抽打的原因是這個基督教徒自認為自己說錯話、做錯事,或是發生小意外?這些電視鏡頭有些比較誇張,但是,它們卻是過去基督教徒的真實寫照。我們有時候便會在現代的基督教徒身上發現這些扭曲的影子,它就像畸形的人兒的身影一樣,在人行道上緩慢扭曲地爬行著,讓人覺得可怕又可憐。

從心理學的角度講,基督教徒的人格體系裡存在一對千差萬別的子人格,其中一個子人格叫奴隸,另一個子人格叫主人。

當基督教徒單獨與上帝進行互動,例如讀經、禱告、默想《聖經》“真理”時,基督教徒會將奴隸子人格投射在自己身上,而將主人子人格投射到自己幻想出來的上帝身上。可是,一個人不可能遠離人群而長久獨處,基督教徒仍舊須要進入世界,走進人群。當基督教徒走進人群,與其他人進行互動時,可能會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第一種情況是,基督教徒依然將奴隸子人格投射在自己身上,然後將主人子人格投射到別人身上。——這裡所說的“別人”,通常指的是那些對該基督教徒而言具有權威形象的人,例如父母、教師、牧者或其他長輩和偉人。——當這一種情況發生時,可能會出現一個讓基督教徒內心產生掙扎的現實事件。這個基督教徒所投射主人子人格的對象可能會主張一些與《聖經》不符的思想,這個時候,該基督教徒可能會在心理層面出現一種本能的衝突感。原本,這個衝突感對基督教徒來說是有益處的,因為它能使基督教徒對自己的信仰產生質疑,可是,如果這個基督教徒的恐懼足夠大的話,那麼他將非常迅速地非理性地捨棄這些與《聖經》不符的思想,並逐漸將主人子人格的投射從該被投射對象身上抽離出來。一旦成功抽離,即可能發生另一種情況。基督教徒將主人子人格投射到自己身上,然後將奴隸子人格投射到別人身上。——其實,這種情況比上一種情況更加多見。當我們與基督教徒相處時,尤其是與他們談論信仰話題時,我們都會感受到投射的作用。由於基督教徒此時投射給自己的,是他一貫投射給上帝的主人子人格,所以,上帝膨脹[3]的心理症狀將可能會在基督教徒的言談舉止中顯露出來。——當這一種情況發生時,我們便會覺得這個基督教徒變得蠻橫霸道,以及驕傲自大,可是,該教徒本身卻認為他這麼做是理所應當的。原因在於,基督教徒認為,上帝喜歡的事,就是真理,上帝不喜歡的事,就是罪,而由於此時基督教徒正把原本投射給上帝的主人子人格投射給了自己,那麼,這便會直接讓該基督教徒認為,他自己喜歡的事,就是真理,他不喜歡的事,就是罪惡。可遺憾的是,當基督教徒再次與上帝單獨相處時,他自然會置換投射狀態,即將主人子人格從自己身上抽離並投射到上帝身上,然後自己再成為奴隸子人格的“本體”。如果該基督教徒還尚有反省能力的話,那麼他必然會自責不已,因為他剛剛已在別人面前扮演了上帝的角色,而這是《聖經》所不允許的。

如果一個人常常在一對關係存在嚴重問題的子人格間切換來切換去的話,神經衰弱、失常,和類似幻聽、幻覺的症狀,可能會慢慢臨到這個人。這就是我常常主張信仰基督教對人的心理健康具有危害的主要原因了。奴隸子人格和主人子人格之間的關係是非常不健康的,他們其實是一種互相依存的關係,類似於母嬰關係的變態形式。

我猜測,一個人會被基督教信仰所吸引,可能與他早年與母親的客體關係(的不健康情形)有關,而恐懼的情緒,是該客體關係中主要的情緒成分。如果我們瞭解基督教信仰,並以一種客觀、中立的態度觀察和省視基督教徒在心理和精神層面的生活的話,我們就會發現,基督教徒是整日活在驚恐、害怕和不安中的。他們會宣稱,他們享有平安、喜樂,可是,對中立的觀察者而言,他們卻很難感受到基督教徒口中所說的平安和喜樂。就好像當我們跟一個心裡平和的人在一起時,我們自然而然能感受到對方心裡那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平和氣息;又好像當我們跟一個心裡煩躁但表面上卻顯得很平靜的人在一起時,我們也自然而然會感受到一股憋悶之氣正在侵襲甚至吞噬我們。畢竟,每個人天生具有敏銳的感受力,只不過是後天的教育使它被遺忘或是被使用起來顯得生疏罷了。我依然相信,真正的喜樂是自由的自然體現,就像真正的平安一樣,它會讓我們的內心感受到自由自在,這種感覺就像去親近大自然一樣,當看到那花、那鳥、那雲,甚至那傾盆大雨時,我們的內心與這個世界是合為一體的感受將油然而生,而這感受是任何外在事物所不能影響到我們的。我也依然相信,當一個基督教徒能夠體驗到這種真正的自由、喜樂和平安的感受時,走出基督教信仰,或者使基督教信仰得到完善,對他來說將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自由意志的討論:

前面談論的,均為基督教徒的問題。基督教徒的問題必然與基督教信仰有著最直接的關聯,下面,我將談論到基督教信仰本身的問題。老實地說,要想更加具體地瞭解基督教徒的問題,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親自與基督教徒建立關係。可以跟他們成為朋友,或者到各個不同的省份和城市接觸不同的基督教徒,建議像我一樣,花幾年的時間,深入地探索基督教徒這個特別的群體。對於基督教信仰的問題,我不想花大量時間來挑《聖經》裡面的毛病,因為這樣做,是給基督教徒使用循環論證留地步,現在的我已經十分疲累,不再想要與基督教徒在死衚衕裡浪費精力了。——在過去的近十年裡,我不斷地與不同的基督教徒談論許許多多的信仰話題,可是,他們的自圓其說實在讓我消受不起。——現在,我只想要探討基督教信仰中最根本的兩個教義問題就足夠了,其中一個是自由意志的問題,另一個是地獄的問題。

眾所周知,基督教徒宣稱,世人都是罪人。世人都犯了罪,虧欠了上帝的榮耀。為何世人會成了罪人呢?這得追朔到伊甸園時期。上帝創造了亞當和夏娃,並把他們安置在美麗的伊甸園裡,可奇怪的是,上帝既創造了甜美可口的生命樹,又創造了具有誘惑性的分辨善惡樹(智慧樹),並命令亞當和夏娃,不可吃分辨善惡樹上的果子,並宣佈,他們吃的那日將與上帝立即隔絕。如果僅把《聖經》當作童話故事,我想這是一個有趣的故事。然而,基督教徒卻不這麼想。自從魔鬼引誘夏娃吃下分辨善惡樹的果子,而夏娃又引誘了亞當做同樣的事之後,作為人類始祖的亞當夏娃的後裔皆種下罪性,這就是為什麼只要是人,便皆為罪人了。那麼罪的後果是什麼呢?同樣眾所周知,是那不滅的火湖,永永遠遠的地獄。確實,這後果實在是可怕至極。那麼,探討分辨善惡樹,就成了許多非教徒與基督教徒剛接觸基督教時通常都會做的事。

為什麼上帝要造一棵分辨善惡樹置於伊甸園呢?基督教徒的回答通常都會指向自由意志。沒有人知道亞當夏娃的心智相當於多少歲的人,是孩子,還是成人?當然,基督教徒普遍認可後者。畢竟,如果亞當夏娃的心智只是個孩子的話,那麼他們去吃分辨善惡樹的果子,是不需要負什麼責任的。可是,如果亞當夏娃的心智是成人的話,那麼這將引入一個重要的話題:上帝的動機

基督教徒主張,上帝不想要如同機器人般的人類,於是上帝賜給人最寶貴的東西——自由意志,讓人能夠自由地按照自己的意願做出選擇,為了考驗亞當夏娃是否是真心順服上帝,上帝特此造下了分辨善惡樹並置於伊甸園中。對於基督教徒的這番觀點,我有如下疑問。

首先,上帝對亞當夏娃的情感究竟是什麼?是愛?還是依賴?或是別的什麼東西?我們可以嘗試做下類比,把上帝比喻為父親,而把亞當夏娃比喻為(成年的)子女。假如你是一個父親,你是否會放置一個致命的物品在你子女的家中,甚至是置於他們觸手可及的地方?當然,這個致命的物品隨你所想,可以是手榴彈,可以是毗酸,也可以是裝著艾滋病毒血液的針筒。假如真有這樣一個父親,而他(成年的)子女不幸被外人誘騙然後受到傷害,那麼,你認為(主要)責任在誰的身上?其次,既然上帝賜下自由意志予亞當夏娃,那麼上帝為何還要借用分辨善惡樹來測試亞當夏娃的真心呢?——誠然,有些基督教徒不認同測試真心的說法,可是,這個說法是我所接觸到的基督教徒中最被普遍認可的說法。——如果上帝必須借用分辨善惡樹來測試亞當夏娃的真心的話,那麼這可能說明上帝的什麼問題呢?是對自己賜予亞當夏娃自由意志的能力不夠自信?還是對亞當夏娃產生一種不健康的情感依賴?上帝賜亞當夏娃予自由意志,讓他們能夠自由地按照自己的意願做出選擇,這實在是一種難能可貴的恩賜。

然而,奇怪的是,上帝為什麼不能像他“說要有光,就有了光”那樣,將自由意志直接賜予亞當夏娃,而卻又要再創造一棵分辨善惡樹出來,似乎是要檢驗自己的創造效果是否順利似的?我完全相信,如果上帝是全能的,而且是不說謊的,在他應允賜自由意志予亞當夏娃的同時,亞當夏娃就已經有被賜下自由意志的必然福氣了,換句話說,分辨善惡樹的存在,是多餘的。那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分辨善惡樹不僅存在,還“必然地”影響了亞當夏娃的命運直至全人類的命運呢?答案是:自由意志是假的。

自由意志,顧名思義,它是一種具有自由性質的意志,它應用於做選擇和做決定。誠然,每個人都有自由意志。我們可以自由地選擇今天要穿什麼顏色的衣服,我們也可以自由地決定明天要跟什麼樣的人約會。這裡所說的自由,與因恐嚇受限相對,它是你無論做什麼樣的選擇和決定,都不會對自身的生命(性命)和安危產生威脅。所以,如果有人告訴你,“你今天必須穿上我為你預備的禮服,然後出席宴會,當然,你可以選擇照我說的做,或是不照我說的做,只不過若是你不照我說的做,你的家人就得死。”那麼,你是否會覺得這是一種可以讓你自由地去做的選擇和決定呢?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你是沒得選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由是不存在的,而這種情況,與上帝告訴亞當夏娃不可吃分辨善惡樹的果子的情況,是一致的。有一個反基督者稱這種所謂的“自由意志”為“選擇權利”,即你有做出選擇的權利,但是選擇的後果卻是必然的。

既然自由意志是個幌子,那麼很多對上帝品質的質疑就會馬上產生,我們也會提出更多的疑問。既然天使長的墮落已成定局,為何愛的終極體現之上帝不能或不去阻止魔鬼幻化成蛇的樣子對夏娃進行誘惑和欺騙?為何智慧的終極體現之上帝不能或不去想方設法用一種更加積極和具有建設性的辦法解決亞當夏娃吃了分辨善惡樹的果子而產生的問題,而是無情地詛咒亞當夏娃,並將他們趕出伊甸園?為何全知全能的上帝不能或不先預知亞當夏娃的結局,而在他們被誘騙的時候加以幫助?基督教徒說,上帝是公義的。我相信,任何瞭解法律的人都會質疑這樣的觀點。基督教徒又說,上帝是聖潔的,他沒有辦法容忍一點兒罪在他的造物中存在。我亦相信,任何瞭解心理學的人也同樣會質疑這樣的說法。

從指向過去的問題移開,我們來面對指向未來的問題。基督教徒將主張著相同的內容:上帝不希望我們變成沒有自由意志的機器人,上帝更希望我們心甘情願選擇歸在他的名下,於是,他讓我們自己選擇,我們是要選擇信他,或是選擇不信他,這是我們自己能說了算的決定,只不過當我們選擇不信他的時候,結局將是肯定的,那便是因著我們的罪而下地獄。由於自由意志是不存在的,——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話,那麼基督教信仰將變成,不論你選擇信基督,或選擇不信基督,都不會有威脅到生命安危的後果。——基督教徒的這整個論調都將變得沒有意義。誠然,我們擁有自由意志,我們可以選擇信基督,或是不信基督。可是,為什麼依然有些人選擇不信基督呢?難道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地獄的可怕嗎?——我想,如果一個人因為知道地獄的可怕而立刻信仰基督教的話,那這會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啊!——在這裡,我們可以暫且籠統地下這樣的結論:假如基督教是客觀真理,那麼,那些選擇不信基督的人,實際上是因為他們的眼目被各種事物矇蔽了,而看不到真理,所以也沒有辦法選擇信基督。從這個假設的角度講,既然如此,為何被稱為愛的化身的上帝會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拒絕他的人“因為無知”而死亡然後走向永遠的滅亡呢?為何他不強制讓所有人都相信他呢?請記住,這裡的強制,實際上是一種出於愛的保護,我們常常會經歷這樣的例子。打個比方,如果我們知道什麼東西對自己的孩子有害的話,縱使我們會傳授相關的知識給我們的孩子,但是,我們一定會強制禁止孩子去碰觸那個東西,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或許會把那個危險的東西從孩子身邊撤走。這是一種強制措施,而它與剝奪孩子的自由無關,它反而是一種保護。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講,上帝不強制所有人相信他實為荒謬的決策,這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是真愛的化身。

地獄的討論:

按照基督教徒的說法,如果一個人不信基督的話,無論他在世多麼偉大,做過多少好事,心地多麼善良,他仍舊是下地獄的。那麼基督教信仰的地獄究竟是什麼樣子呢?有幾個關鍵詞可以幫助我們瞭解它:不滅的火、硫磺、蟲、黑暗、火爐、哀哭切齒。現在,我想讓你閉上眼睛,來設身處地想像一下,置身於地獄裡的感受,你可以讓你的朋友為你念出下面的文字:

請想像你被投進一個巨大的火坑,放眼望去,裡面全是火,正劇烈地燃燒著。你被狠狠地扔了進去,你被扔進火海里。然後,你感覺到無比的炙熱,從頭頂,到你的雙臂,到你的胸口、腹部以及大腿,直到你的腳跟,都無比的炙熱。你感到無法呼吸,你熱到像熱鍋上的螞蟻,你瘋狂地甩動全身各處地方,希望甩掉這巨熱的大火,可卻無濟於事。你瘋狂地慘叫著,可是卻無人理你。你的眼裡除了火,還是火。沒有人會關心你、愛你、注意你、與你說話。你只有一個人,孤零零地在火裡燒著。可是,由於你的身體是不滅的,所以火併不會把你燒死,你只能一直這樣受著火刑之苦。——也許你已經沒有辦法繼續這樣想像下去了,因為你感覺到萬分難受,你很想睜開眼睛,可是,為了儘可能真實地體驗到地獄的感覺,請忍耐下去,繼續想像。——接著,你感覺到有千萬只蟲子在你身上爬行,爬到你的臉上,爬滿你的全身,以及你的四肢。千萬只蟲佈滿你的全身,啃噬你的身體,讓你感到生不如死。可是,你卻死不了,因為你是不滅的。你哭喊著,吶喊著,卻沒有人理會你。你抬頭向上看,那是一片黑暗。你正處在與世隔絕的深淵裡。你想逃離,卻沒辦法逃離;你無論做什麼,都沒有任何作用。你就是這樣被大火燒著全身,被萬蟲啃著全身。你只能忍受,除了忍受,沒有別的辦法。五分鐘過去了,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半天過去了,一天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一年過去了,一百年過去了,一萬年過去了,一億年過去了,一億的一億次冪年過去了,一億的一億次冪再一億次冪年過去……依舊如此,被火燒著,被蟲咬著,無論你怎麼吶喊,始終沒有人回應你。就這樣,永永遠遠,永永遠遠,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你知道永遠是什麼概念嗎?這就是永遠……

好!現在請深呼吸一口氣,睜開你的眼睛。然後細細品味和總結,剛剛在想像中,自己所有的感受。

如果要把你的感受總結成一句發自內心的話,那會是一句什麼樣的話呢?基督教徒認為,地獄是一種刑罰,永遠的刑罰。在前面談論偷換概念的時候,我已經順帶提及了這永遠的刑罰的性質,與現實生活中一個犯罪的人被刑罰的性質是不同的。更何況,在人間並沒有所謂永遠的刑罰。所以,我們不禁要問,且要感嘆,上帝設下永遠的刑罰,他的動機究竟是什麼?可以肯定,動機絕對不是幫助人、愛人和拯救人,相反,動機是要折磨人,而且是一種永無止境的折磨。難道上帝在折磨人的時候心有快感嗎?還是上帝除了折磨人之外沒有別的對那些不信他的人來說更具積極意義的舉措嗎?

放眼望去,從古至今,沒有信仰基督教的人是無數的。他們各有各自的原因。有的人可能沒有聽過基督教信仰,有的人也許聽過,可是那不是他感興趣的話題,他也就沒再去注意了。選擇信或不信基督,就像我們挑選文具一樣,很多人並沒有考慮那麼多。從另一個更深刻的層面講,每個人的一生中,他的所有選擇,都與他早年的經歷有關。就像有的人喜歡紅色,可能是因為他看見紅色的時候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或者他喜歡喜慶的氛圍,而他之所以有這些感覺或是喜歡這些氛圍,與他在早年心理上的某些缺失有關,例如,很小的時候可能受盡貧苦,或者經常被人冷落。當然,實際情況總沒有我剛剛說的這麼簡單片面,這條心理鏈條若要追朔到早年的話,會是一條很長的鏈條。但不管怎樣,我所要重點陳述的,是我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選擇什麼、不會選擇什麼,那都不是偶然的,都是與自己早年的經歷有關。我們總不能評判喜歡紅色這種心理行為是錯誤的、罪惡的、該下地獄的,而喜歡藍色這種心理行為是正確的、美善的、該上天堂的。同樣,一個人會選擇信仰基督教,或選擇信仰其他宗教,或選擇不信仰任何宗教,都與他的早年經歷有關;在這裡面,沒有任何對錯之分。如果你的心裡還有一些善解人意或是對人的包容的能力的話,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如果基督教信仰是真理的話,那麼所有不信基督的人,都是無辜的人。

我們怎麼能想像,一個充滿愛、善良和慈祥的上帝,會如此地折磨人?

一個心理諮詢師在接受他的來訪者並聆聽他的故事時,總會發現,在他的那些被眾人評判為不好的、壞的行為背後,總有很多應當被理解的難處。一個普通的心理諮詢師尚且能理解難以被眾人理解的來訪者,並用一種溫和的、積極的、具有建設性的、適合該來訪者的方式幫助他,更何況全能全知的上帝呢?何況有些人,一輩子努力生活著,沒有什麼奢求,就這樣平凡地生活著。有時候,他們也許會仰望星空,想像著若有一位上帝,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啊!因為上帝會派遣天使來保護他們,解決他們生活上的各種難題。上帝對他們來說,始終是慈祥的,喜歡祝福人的……他們就如此單純地幻想著,直到有一天,他們死去了,看見那個曾被自己灌注著美好心願的慈祥的上帝,居然是個殘忍的、惡毒的想要將他們扔進永遠不滅的地獄火湖的上帝,而原因僅僅是自己不選擇信仰眾多宗教中的那一個。我們捫心自問,如果基督教的上帝和地獄是真實存在的話,那麼這些註定要被永永遠遠折磨的人們,彼時會有什麼感想呢?他們可能會對上帝說什麼呢?而上帝的反應和回應又可能是什麼呢?面對上帝的反應和回應,這些人的內心又有什麼感受呢?

說實話,很多反基督者之所以立定心志反基督,關鍵就在於他們瞭解到了地獄帶來的泯滅人性的後果。地獄的可怕使一些人信仰基督,並一生一世敬拜他,對他不離不棄;地獄的可怕又使另一些人看清上帝的邪惡和殘忍,並決意反對他。這其中的差別,就是有些人被地獄的可怕嚇住了,以致於失去了正常的分辨能力和思維能力;而有些人卻能夠站立得住,在人性的角度靜默地觀看著這一切,然後認出它的虛假。我實在沒有辦法相信,一個創造地獄的上帝會有多麼的慈愛;我也實在沒有辦法相信,(由於地獄的存在是無法證實的)那些相信地獄存在的基督教徒,他們的心會有多麼的善良。如果我們的人性還尚在的話,我們不僅不會因地獄的可怕而被牽著鼻子走,我們反而會感到憤怒,這憤怒是正義的化身,是維護人性的基本驅動力。

基督教徒主張上帝的三個屬性分別是慈愛、公義和聖潔。從地獄的情況我們可以斷定,慈愛的屬性是虛假的。——許多基督教徒在清楚知道地獄的情況下還主張上帝是慈愛的,這讓我感覺十分悲痛。我為這些基督教徒的人性和純真的心的喪失感到惋惜和無助。——基督教徒對此辯解稱,人下地獄並非因他不信基督,而是因他的罪。實際上,這是一種典型的文字遊戲,而它僅在表達“上帝無論如何都不會錯,所有錯都在於人”的荒唐論述。如果因為人因亞當夏娃吃了分辨善惡樹的果子而成為了罪人,人就應當下永恆的地獄,這更加讓尚有良心和人性的人清楚地看到,上帝是魔鬼的化身。我們很難認同,假如有一個父親,他因他那幾歲的孩子在開始學習叫“爸爸”的時候發音不是很流暢而將孩子重重地扔在地上,並慢慢地挖去孩子的雙眼,拔去孩子的牙齒,然後剁去孩子的十根手指和腳趾,並用剪刀一點一點地裁剪孩子身體上的任何一個位置的皮膚,而這樣的一個父親,會被稱作真愛的化身。對於基督教徒所主張的上帝是公義和聖潔的屬性,我只能說,公義純粹只是基督教徒一廂情願的信念(迷信),而聖潔則是變態的另一種說法。

真正的愛,是無條件的接納,就像任何一對(健康正常的——由於前文的影響,我必須在這裡做這多餘的描述)父母面對他們剛出生的小孩一樣,無論他是美醜、健康或病態,都接納他,然後永永遠遠地持續這接納之情;又像宇宙那般,不會因為這世間的各種變化萬千的形態,而做出不一樣的態度,它總是包容著一切,靜靜地看著所有生命慢慢地成長,以及慢慢地消亡,然後永永遠遠地持續這陪伴者的身份。當我們回味自己剛出生時的那份純真,以及品嚐到真愛的味道時,一切虛假的、荒唐的謊言對我們來說就沒有什麼影響了。我們生於自然,死於自然,我們的心屬於自然,惟有自然,才是一切法則的衡量者,因為它本是智慧的結晶,與我們同在。

我們該怎麼辦?

宗教就像一種療藥,治療著古時候人們心理上的創傷。可是,對於科技發達的今天來說,宗教這種療藥早已過時,它能解決的問題微乎其微,甚至有非常大的副作用。我相信,如果好好發展我國的心理諮詢行業,很多人的心理問題都將得以解決。

對於反基督者來說,他們會持續不斷地致力於宣傳基督教的本質,幫助沒有接觸或已接觸但卻還未信仰基督教的人們更加客觀地瞭解基督教對社會的建設性和破壞性,以及幫助已經信仰基督教的基督教徒更好地面對自己的信仰。對於基督教徒而言,他們擁有自由意志選擇依舊信仰基督教,還是離開它。——這是真正的自由意志,畢竟如果基督教徒選擇繼續信仰基督教的話,沒有人會將他們槍斃。——當然,基督教徒除了選擇離開基督教信仰外,實際上還有第三個選擇,就是對基督教信仰進行改革。如何將基督教信仰變得更符合人性,更加讓社會接受,更加符合大自然的規律,這是基督教徒遲早須要考慮的事。

我相信,沒有什麼東西是不需要改進的,社會正在發展,基督教信仰也應當如此——如果它還想要存在於世的話。很多沒有宗教信仰的人將宗教信仰視為一種精神依託,我認為這是可行的,只不過宗教信仰這種精神療藥的副作用實在太大罷了。如果基督教信仰能夠轉化為一種比較純粹的精神依託的工具,然後教導人向善、鼓勵人進取、帶給人希望的話,那麼我相信它將會變得更受歡迎,更關鍵的是,反對它的人將會越來越少。

究竟要做什麼?怎麼做?這是基督教徒的責任。當然,基督教徒依然可以繼續持那段無敵的咒語:神的事是人所不能測度的。

为什么我不是基督徒(四):奴隶情结、自由意志、地狱、我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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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 很多時候,當基督教徒使用的循環論證被非教徒識破時,基督教徒通常會這麼說,“上帝是否存在,是沒有辦法被證明的。”這是基督教徒常用的另一種雙重標準。之所以稱其為雙重標準,原因在於基督教徒一方面在上述情況下表達“上帝的存在是不能被證明的”,另一方面卻在傳福音的時候儘可能多地用各種方法去證明上帝的存在,彷彿是在表達,“上帝的存在是可以被證明的”。

[2] 這是一種叫做“假兩難”的詭辯技術,它是指將一個複雜的問題籠統地概括為一個非黑即白的陳述,然後讓別人在這個陳述中的兩個極端結論中做選擇。這也是基督教徒常常使用的一種詭辯。——至少我經常遇到過。——舉個最近遇到的例子,一個基督教徒表達他並不知道自己信的是什麼,而當一個非教徒反駁道,“不知道自己信的是什麼,豈不是迷信”時,這個基督教徒辯解說,“沒有人能夠什麼都知道。”這句辯解,使用的就是假兩難的詭辯技術;這個基督教徒不允許“什麼都知道”和“不知道”之間存在中間地帶,例如“知道一部分”。

[3] 上帝膨脹,或稱上帝原型膨脹,是指一個人常常把自己當成上帝的代言人、主持者,甚至上帝本身,而難以卸除這個上帝的角色面具的心理症狀。上帝原型是眾多原型之一,原型是每個人集體潛意識的基本單位;膨脹指的是一種類似自負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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