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州瞎話故事」崔吾盧外史之三——巧戲親家

長話短說,崔吾盧到處流浪,靠扛長活,打短工熬過去了苦難的童年,轉眼已經三十歲了掛零啦。流落到五里夼,用泥巴糊了間園屋子算是落了戶。

艾山前有個王家莊,離五里夼有兩截子地遠,王家莊有個聯莊會長叫王好善,王好善有三個閨女,老大許配給丁武舉,老二許配給刁秀才,家裡還剩下個小女兒叫王天仙,綽號“賽豹嬋”。你知道這“賽豹嬋”長相如何?當地老百姓有順口溜為證:

青絲足數九十八,櫻桃小口正一拃。

人臉倒比驢臉長,玉齒勝過馬牙大。

疤扯疤,麻扯麻兒,麻子空裡結疙瘩。

笑起來好比夜貓子叫,誰人聽了誰嚇煞。

王好善這位千金小姐,不僅相貌醜陋,而是是性情暴躁,她胡攪蠻纏數第一,死皮賴臉數冠軍,在家養到四十歲,無人問津。

王好善聞聽崔吾盧無家無業,又是外來戶,不摸底子。

這一天就親自來到崔吾盧住處,自帶酒菜,並請來約、地保作陪,要和崔吾盧飲酒議事。

議事事假,提媒是真,王好善花言巧語,劉鄉約瞞天過海,宗地保添枝加葉,一番周折,婚事當場拍板成交。

劉鄉約找來文房四寶,寫了庚貼,這門親事就算事成了。

「膠州瞎話故事」崔吾盧外史之三——巧戲親家

難道崔吾盧真的這樣可騙可欺嗎?

“笊籬磕笊籬,個人心裡有道理。”崔吾盧娶妻一不怕醜,因為自己本身就醜得有水平;二不怕刁,不管多刁的婆娘,只要略施小計就可治她個伏服在地。

再說自己家裡窮得也很夠數了,現在把媳婦送上門來,無論如何,只要是人、女人、活女人就行。

因此才一口答應下來。

簡單截說崔吾盧結婚已經三個月了,轉過年來正月初四,“賽豹嬋”領著崔吾盧給老丈人拜年。

酒席倒是十分豐盛,老丈人居中,大女婿丁武舉居左,二女婿刁秀才居右,崔吾盧呢,只好敬陪末座。

老丈人先看看大女婿,身高六尺威風凜凜;再看看二女婿,天庭飽滿,地闊方圓,天生一傅富貴相;再看看崔吾盧,癟癟弱弱,乾乾巴巴,像個“滑石猴”。

嘴上不說,心裡卻不住盤算。

崔吾盧乃是聰明之人,心想:“你有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好善乾咳了幾聲,終於打開了話匣子 :“今天各位貴客都到齊啦,我出個酒令,為酒席助助興,各位賢婿願意嗎?”

大女婿,二女婿連忙作揖拱手錶示謹遵岳父大人之命。

崔吾盧呢,不卑不亢,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讚許。

王好善有意戲弄崔吾盧,故爾這酒令出得相當奇特:第一句中三字必須同邊,第二句中三字必須同頭,第三、第四呢,必須是重複一、二句的六個字,這六個字必須符合自己的身份。

崔吾盧聽罷,不由得暗暗發笑,看樣子老丈人要當場叫莊戶人坐蠟,好吧,一定讓您知道崔五爺不好惹的。

「膠州瞎話故事」崔吾盧外史之三——巧戲親家

酒令開始,大女婿丁武舉開了腔,他說道:“三字同邊江海湖,三字同頭大丈夫,要闖江海湖,必定是大丈夫。”

老丈人拍手叫好,敬了一杯酒。

二女婿刁秀才接著說:“三字同邊凌羅紗,三字同頭官宦家官,要穿凌羅紗,必定是官宦家。”

老丈人喜得幾乎蹦起來,也敬了一杯酒。

輪到崔吾盧了他不慌不忙,環視了一下眾人,先押了一口茶,又慢騰騰地說道:三字同邊稻秫稷,三字同頭屎尿屁,你吃了莊戶人的稻秫稷,放了些屎尿屁。”說罷既不告辭,也不說話,稟夷地看看丈人、連襟,拂袖而去。

眾人出乎意料地捱了一個悶棍,只能是搖頭嘆息,酒席不歡而散。

崔吾盧在酒席上報復了丈人、連襟,可惹惱了賽豹嬋,整天價指雞罵狗,摔盆子砸碗。

崔吾盧念她是女流之輩,倒也忍耐三分。

沒料到賽豹嬋把崔吾盧的忍讓視為軟弱可欺,更是得寸進尺,變本加厲。不僅不給飯吃,甚至巴掌耳子的也要試乎試乎。

丈母孃更是不講理,出名的母老虎,經常對崔吾盧“窮種”、“雜種”、“跟腳子”什麼的罵不絕口,崔吾盧忍無可忍,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推到葫蘆撒了油。

想個計策,給她娘倆點顏色看看。

「膠州瞎話故事」崔吾盧外史之三——巧戲親家

這天,天交二更,崔吾盧騎上驢,慌慌張張來到老丈人家,見了丈母孃泣不成聲。

丈母孃連聲追問,崔吾盧煞有介事地說:“你閨女瘋了,您趕快去看看吧!說罷,揚鞭催驢趕回家去。

到了家上氣不接下氣地對賽豹嬋說:”壞了,壞了,您娘死了。”

賽豹嬋一聽急了,洗了洗臉,搽了些粉,(賽豹嬋凡是出門必搽粉,這點崔吾盧是清楚的)。

不過,她搽的不是粉,是崔吾盧早已裝好的鍋底灰,想找鏡子照照,反來複去找不著(其實叫崔吾盧藏起來了),急忙找了件白褂子套上,一邊捂著鼻子哭娘,一邊上了驢。

出得村來,哭聲就更大了。這時天交三更,荒野之中,萬籟無聲,女兒的哭聲,母老虎聽得真真切切,於是也咿咿呀呀地哭起來。

賽豹嬋聽得遠處有人哭,而且哭聲那麼熟悉,就停住哭聲,問崔吾盧:“你聽聽,誰哭?”

崔吾盧聽了聽說:“好像是……..”一句話沒說完,那邊的哭聲更清楚了,而且是指名道姓的哭,“我的那天仙兒呀………”

崔吾盧說:“啊?是您娘哭啊?剛才在停靈床上躺著…….”賽豹嬋嚇得直打牙巴骨:“難道,難道說……..”崔吾盧肯定地說準是起屍了,這才壞事啦!“

賽豹嬋聽罷嚇得直打哆嗦。這時母老虎也順著女兒的哭聲藉著西斜的月亮,影影綽綽看見女兒滿臉黑灰,身穿白孝服,心想:”寶貝女兒,果然是瘋了。”

崔吾盧見火色已到,順手從口袋裡掏出錐子,狠狠地在驢腚上紮了一錐子。

驢驚了,不分東西南北,到處亂蹦亂跑。

母老虎恐怕驚驢傷了女兒也就緊追不捨;女兒見起屍的母親追來,一面哇哇哭叫,一面催驢趕快逃命。

真是鬼哭狼嚎,驚驢蹶馬。

一直折騰到太陽冒紅,坡里人漸漸多了,才攔住雙方的驢,把來龍去脈弄清楚,原來是崔吾盧從中搗鬼。

老丈人知道了這件事情,火冒三丈,把崔吾盧找來興師問罪。

崔吾盧到了丈人家,真如同群英會的諸葛亮,只見他口若懸河,一樁樁,一件件,先把王氏一家揭了個肚皮朝上。

接著又把他從小不受欺悔,不畏強暴的事例說了個一清二楚,最後直截了當地對老丈人說明:“沒有彎彎肚子,不敢吃鐮頭刀,沒有三拳兩腳不敢娶你的賽豹嬋,沒有景陽崗上的本事,不敢惹母老虎…….,何去何從,老丈人看著辦吧!”

「膠州瞎話故事」崔吾盧外史之三——巧戲親家

原來王好善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豹子”。

崔吾盧這麼軟硬廉施一“張譁”,倒也“草雞”了三分。

倒過嘴來說什麼“大風颳不了多時,真親惱不了多時,和為貴嘛!”

從此以後,他們再也不敢欺侮崔吾盧。賽豹嬋呢,也老老實實和崔吾盧男耕女織,安分守己地過莊戶日子。

第二年秋上,生了個胖小子,崔吾盧為孩子取名“盧曾”算是歸了宗,後來盧曾又中了舉,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蔡鐵原蒐集整理 | 欄目顧問:髙敘成 | 編輯:一壺好茶 、紅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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