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收藏精品尋蹤之旅（9）:黃河之神的通天法器
古玉給人們帶來探索歷史文化的神秘之旅，神在何處秘在哪方？古文化專家對凌家灘遺存出土文物的釋讀，為我們打開了窺探中華史前文明的一扇神秘之窗，與古人對話還有興趣？
故宮博物院藏乾隆御題良渚文化玉璧
凌家灘07M23號墓是全墓地出土器物最為豐富的一座大墓，共出土器物330件（圖1），其有兩個引人矚目的特點：一是在墓口上部鎮壓的一隻重達88公斤、體形碩大的大玉豬（可能是至目前為止全國乃至全世界最大的一隻玉豬）；二是在墓中最顯著的中心位置就赫然擺放著一隻大玉璧（是凌家灘遺址出現的唯一的一隻大玉璧）。這隻玉璧的位置與此墓開口正中放置的大玉豬上下呼應，神秘感頓增了吧。
圖1
據專家釋讀：這隻大玉豬就是《山海經》等古籍所記載的“封豨”，它的原型本是一隻大野豬，而據聞一多先生考證，所謂“封豨”就是河伯。河伯，即傳說中的黃河水神（參見古玉玩味（8）：古玉表河神 源探《山海經》）。
作為凌家灘遺址最著名的三座大墓之一，玉璜是07M23號墓主人必不可少的身份標誌，在靠近墓主人胸口處、墓坑的南部發現了集中放置的一組玉璜，共有10件，這個數字僅次於其他兩座高級別墓葬的數量（一墓出土玉璜兩組共30件、一墓出土玉璜一組19件）。說明07M23號墓的級別之高，同時也能從側面證明此墓就是黃河水神“封豨”河伯墓了。
那麼，河伯墓中，在中心最顯著的位置赫然擺放的一隻大玉璧（圖2）又何含義呢？
圖2
再看在墓主雙臂位置，左右各有一組10件玉鐲對稱放置，器身橫斷面呈弧三角形，應屬套在手臂上的臂鐲。這樣的情形，又與87M8號墓相似，該墓主人雙臂位置，左右各有一組8件玉鐲對稱放置（圖3）。這也是凌家灘出土的6個小玉人的標準行頭（參見《古玉玩味（11）：玉人亭亭出何方 祈通神意達上蒼》），也就是說，墓主人是巫，而且是一名身份極高的大巫祝。
圖3
河伯同時又是一位祭司或者大巫師。如果說大祭司祝融是一位負責祭祀和行刑的司法官，素以雷電和天火殺人，那麼河伯的作用即是一位溝通天地的神使。河伯為什麼是神使？中國自古便有“河出崑崙”之說，崑崙山既是天帝之都，亦是河水之所出處。這樣一來，逆河水上溯就可以直達天帝之都，而河伯就是這樣一位沿著河水去往天上通信的神使。河伯既是司河的諸侯，同時也是祭河儀式的主持者。
那麼河伯又是怎樣與天帝溝通的呢？
河伯所主持的祭河儀式，極其隆重，一般都要將貴重的玉璧沉於河中。《太平御覽》引《尚書中候》曰：“堯沉璧於河，白雲起，迴風搖落。”又曰：“周成王舉堯舜禮，沉璧於河，白雲起而青雲浮至，乃有蒼龍負圖臨河也。”《穆天子傳》卷一曰：“天子命吉日戊午，天子大服奉璧，南面立於寒下，曾祝佐之，官人陳牲，全五牲具。天子授河宗璧，河宗柏夭受璧，西向沉璧於河。” 又《左傳·文公十二年》亦云：“秦伯以璧祈戰於河。”
古之“天子”祭河，必先築壇、陳牲、沉璧、言事，然後就有神龍或者玄龜負“河圖”或者“洛書”出水面，河伯將“河圖”、“洛書”之類寫著天帝旨意的圖文釋誦讀出來，群臣敬聽，天子受命。按《周禮》所言：以蒼璧禮天。璧既是“禮天”之物，為什麼要將它沉於河中呢？因為人們既上不了天，也不可能將璧拋到天上去，於是只能藉助河神的力量將璧帶上天（圖4）。
山東大學博物館藏東周玉璧
如《穆天子傳》所言，天子將璧授於河宗（河伯），河伯沉璧於河。河伯主持祭河，他要親手將天子作為禮物的玉璧送上“天”去，那麼在河伯的墓中出現玉璧將是理所當然的。如此看來，在凌家灘07M23號墓中最顯著的中心位置就赫然陳放了一隻凌家灘遺址唯一出現的大玉璧，並且這隻玉璧的位置與此墓開口正中放置的大玉豬上下呼應，正證明了07M23號大墓正是河伯之墓了。
河伯畢竟不是一般的諸侯，他同時也是一位地位級高的祭司。所謂“河圖”、“洛書”這一類代表天意的東西，其內容估計有如“先天八卦”一樣的符號，或者有如後世道士們所畫的符咒，根據《穆天子傳》的描述，天帝與周穆王之間的對話，實為河宗（河伯）代表天帝與穆王之間的對話，也就是說“河圖”、“洛書”只有河伯、洛伯等高級神職人員才能讀懂，其它人甚至包括天子在內一概都是看不懂的。
或以為：天子與河伯，實際是利用隆重的祭河儀式來共同導演一場“君權神授”的騙局。也許沒那麼簡單，畢竟巫文化上下傳承幾千年經久不衰、縱橫七洲全世界依然信仰如舊，只能說“秘”而不宣了。神秘是無法全解的，還是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霧裡看花朦朧美了。
感謝古文化專家的精心解讀，感謝源作者的勞動，本條感慨於中華文明的博大精深，特予轉載共享。
沉河之璧，通天法器，還會不期而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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