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道《江南逢李龜年》里的「江南好風景」是另有所指

兒時在課堂上學的一些古詩除了再見時突生的似曾相識感外,其餘的也都全部還給了老師,連詩的背景都忘得一乾二淨。

也不知當時是對詩裡的歷史故事不感興趣,自己給忘記了;還是當時的老師也沒有講解過背景,只是在字面上做了一番解釋。總之是如今再看,除了字面裡的韻味熟悉外,背後的歷史是全然不知。不過,小時候的背功還是很有用的,最起碼驀然一見時就會脫口而出:嘿!我認識你!

初識《江南逢李龜年》時,我是喜歡“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裡一點憂傷的意境,對“岐王宅裡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的背後隱藏了什麼並不關心。

但欣賞一首詩,若只是淺識一番,不知道它是從何而來,就如同看一個人,僅是在外貌上掃視了一番,不知道在他(她)身上發生過什麼,是很難與其產生情感上的投射。也就談不上喜歡,或是不喜歡了。

才知道《江南逢李龜年》裡的“江南好風景”是另有所指

我對這首詩真正的理解,便是從認識李龜年開始。

李龜年不是一個普通人物,按現在的話來講,他是歌唱界裡的大腕,著名的歌唱家。當時的大腕名流可不是小老百姓親易就能見到的,隨便在電視裡或網絡上就把他們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

那時的他們因為精湛的一技之長,被帝王將相們恩寵著,只在深宮大院裡為王公貴族們專職服務。他們衣食無憂,有俸祿,有打賞,甚至比一些貴族都更加富有。李龜年在大唐的開元初年便是如此幸福美滿的,過著他樂滋滋的小日子。

才知道《江南逢李龜年》裡的“江南好風景”是另有所指

《江南逢李龜年》的作者杜甫就是在王公貴族們的家府裡見到李龜年,聽到他的歌聲,而相識起來。

江南逢李龜年

岐王宅裡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這首詩前一句便講了李龜年在唐玄宗時期的風光無限。當時因為歌唱得好,又擅長吹篳篥、奏羯鼓和添詞作曲,不僅深得唐玄宗的賞識,也經常被王公貴族們請去舉辦個人演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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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王是唐玄宗的弟弟李範。崔九是官居殿中監的崔滌(兄弟排行第九),是“師佛”王維的妻弟和好友,更是能夠出入禁中的唐玄宗的寵臣。

被如此身份地位的粉絲們供養著,可以想象他平常的生活是怎樣一種繁華和榮耀。

但被豢養的,終有一天,會因為主人的離去而回歸平凡的世界,從此便是一把辛酸淚,走不出京華煙雲,患得患失的把自己交待了出去。

公元755年,安祿山屯兵15萬,以一天行軍六十里的速度,從天津南下洛陽,轉瞬間席捲了大唐的半壁江山。

一場突如其來的內亂,讓唐玄宗倉皇西逃,寵妃楊貴妃縊死;讓杜甫顛沛遊離:從長安到華州,又西去秦州(今甘肅天水一帶),到成都,在四川生活一段時間後因思鄉心切,又乘舟出峽,到江陵,轉公安,輾轉到了湖南界內,也就是當時所稱的江南之地(唐朝的江南是長江中下游的江西、湖南、湖北等長江以南一帶)。

才知道《江南逢李龜年》裡的“江南好風景”是另有所指

正是在這裡,杜甫與十年未見的李龜年不期而遇。此時的雙方都不再是當年人,繁華不再,風霜正現。一句“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不僅道出了作者的淒涼與惆悵,更描繪了李龜年晚景的悲涼與無奈。

李龜年從天堂降落到人間,靠音樂換些衣食,流落成了一各流浪歌手。他在各種酒宴上用歌聲唱出對唐玄宗的思念,對曾經美好生活的懷念,對如今四處漂泊的無盡悲憫。

他鬱郁不可終日,把所有的精力在充滿悲情的歌聲中耗盡,悲鬱地在淒涼的晚景中為自己劃上了句號。

才知道《江南逢李龜年》裡的“江南好風景”是另有所指

而同為落花的杜甫,也沒能再踏上故土,在潭州(今長沙)駛往岳陽的小舟上落下了帷幕。

一段不曾經歷過的人生,因為一場歷史變故而沉重起來,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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