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雲寺,雲蒸霞蔚,長天一色,寺院周圍樹木高聳入雲,蒼翠茂盛,宛若一道天然屏障,將紅塵喧囂隔於窗欞之外,獨留一處清靜。
寸隅之地,卻可安蒼生。
鳳清瑤受不了和尚們嘴裡繁複難懂的經文,上完香,帶著白秀到了後山。
正值三月初,山上開滿了粉紅色的杏花,風吹過,花瓣漫天飛舞,美得不似人間。白秀幫她裹了裹天藍色披風上的裘毛,“山上風大,小姐當心著涼。”
“不礙事。”她唇角勾起一抹淺笑,這小丫頭平日裡古怪刁鑽,對她卻很忠心。
“小姐,你真好看,一笑起來,就連這滿山的杏花都黯然無色了呢。”白秀望著她清豔無雙的臉,由衷的讚歎。
“就你嘴甜。”鳳清瑤嗔責,抬眸望著不遠處的杏花,“來都來了,折幾枝杏花帶回去吧。”免得鳳岕當著母親面問自己去了哪裡,不好交待。
“是。”白秀答,小跑著去折杏花了。
望著那抹歡快的背影,鳳清瑤眉心有些凝重。在這以男人為尊的古代,美貌不見得是好事,而且她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丞相府嫡長女這個身份,給她帶來的不一定是榮寵。
“小姐快看,這邊花開的好漂亮!”正在出神,耳朵忽然傳來白秀的聲音。
就在這時,她看到空中閃過幾個黑衣人,同時,一道寒光向白秀飛來。
“小心!”她大喊一聲。
白秀虛巧的踩在樹杈上,被她這麼一喊,神智偏了幾分,跟著腳底打滑人也從樹上摔了下來。“啊……”一聲尖叫,手中杏花撒落一地。
千鈞一髮之時,她縱身一躍接住了白秀。
鳳眸閃過冷芒,老子的人你們也敢動,活膩歪了!
飛身向黑影追了過去。
“小姐……”白秀失聲呢喃,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自家小姐已經不見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鳳清瑤追著黑衣人進到一扇木‘門’中。
前面有條青石古巷,長長的青石路上落了一地的杏花,清香怡人。她沒找到黑衣人的影子,只好順著巷子繼續向前走。裡面是一個別致的院落,沒有人,但地上很乾淨,應該一直有人清掃。房門開著,屋子裡散發出一種因常年無人居住而特有的清冷。
院落分外安靜,安靜到每走一步,都讓人害怕攪擾了它的清寧。
鳳清瑤頓了頓,準備離開,冷不丁後面傳來一聲厲喝,“誰?!”冷漠威嚴的聲線從院子後面傳來,未見到人已經感覺到那種骨子裡透出來的冰寒,懾人心魂。
論冷厲,她不輸他半分,磕了磕眼皮往後院走去。
杏花樹下,站著一個男人,一襲銀色鑲邊墨紫長袍,衣袖上用銀線勾勒出巍峨河山,在陽光下散發著幽紫色的光芒。金冠束髮,長身玉立,專注的望著前方,似乎沒有察覺背後有人來。凜風吹過,寬大的衣袖獵獵作響,不動如山的模樣彷彿時光靜止一般,清冥,冷肅,帶著睥睨天下的貴氣。
再仔細看,才發現他站在墳塋前,似是哀悼故人,杏‘花’微雨,遮不住他身上那股濃重地悲慼。
她心微動。
當年待自己親如女兒的師父去世,她悲痛‘欲’絕,如果那時候不是千一沒日沒夜的守著她,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那種孤獨與絕望。
墳中的人,當是他的至親吧?
她忽然生出一種不要命的衝動,想過去給他安慰。“本王今日不想開殺戒,滾!”冷漠威嚴的聲線再次響起,狠厲、果決,猶如修羅場走出來的羅剎,渾身瀰漫著駭人的殺氣。.
鳳清瑤一怔,怒火中燒。
老子要走要留,還輪不到別人來指手畫腳!鳳清瑤拳頭握緊正欲發作,忽聞房頂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原來說的不是她!
她迅速收手,一個飛身閃進牆柱後面,屏神凝氣聽著對方發出的聲音。對面房頂共隱藏有十二人,從呼吸與步伐來判斷,應該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殺手。
絕冷清豔的臉揚起一抹笑紋,這位王爺,看來您得罪人了!
片刻後,聲音從房頂消失,鳳清瑤清楚對方並未離開,而是在尋找出手的機會。側眸望去,那男人不但沒有警覺,反而若無其事的蹲下身子,往火盆中添了些紙錢。
氤氳煙氣裡,她看到一張幾近完美的側顏。
稜角分明的輪廓,略顯消瘦的下巴,捲翹的長睫,鋒芒畢‘露’的眼眸,以及,堪比女人的細緻肌理……每一處,都彷彿是上天的神來之作,完美無暇。都說上天公平,可她從來都不覺得,老天爺在創造人類的時候,分明存了私心的,要不為什麼有的人連一根眼睫毛,都完美的不可思議?
倏的,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打破沉靜。
她抬眸,正猶豫要不要出手,卻見男人長身猛的拔地而起,騰入半空中,電光火石間,空中閃過幾道寒光。接著,房頂傳來幾聲悶哼,伴著稀里嘩啦瓦片碎落的聲音。
扭過頭,男人已回到墳塋前,不動如山的模樣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好快的身手!她驚歎。
幸好剛才沒有貿然動手,否則吃虧的就是自己了!
“無論你是何人,在本王改變主意前,走!”低沉冷漠的聲線第三次響起,淡淡的語句中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味道。
靠,好心沒好報!鳳清瑤腹誹。
可這話她沒敢說出口。
她很有自知之明,若放在穿越前,或許她的身手還能和他一較高下,如今這副身子骨,十對一都不見得能贏。何況男人頭都沒回,光是渾身上下瀰漫的寒氣,就足以震懾人心,若不是剛才自己沒有表現出任何威脅和野心,估計現在早已命喪九泉了。
大‘女’子能屈能伸,走就走!
一甩衣袖挺胸闊步的走了。
男人沒理會她,蹲下身子,捧起一把紙錢撒進火盆中。煙氣撲灑上來,襯得那張清冥冷肅的臉更加凝重,深似寒潭的眸底,帶著無以言表的痛楚。
“王爺,該回去了。”後面走過來一個侍衛打扮的男子,恭恭敬敬的對他說道。
聞言,他身上瀰漫的戾氣漸漸散去,頎長的身軀立了起來,對著墓碑輕聲道:“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聲音柔軟的彷彿怕驚嚇到墳墓裡的人,剛走到院門口的鳳清瑤頓住腳步,挑了挑眉梢,這種冷血男人竟也有柔情的一面,看來墳裡埋的,應該是他的心上人。
真可惜!
正欲離開,忽然白秀哭著衝了過來,“小姐,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鳳清瑤一臉黑線,“有你這麼詛咒主子的麼?”
“不是不是。”
白秀自知失言,慌忙放開她解釋道:“小姐之前被這馬車撞傷,老爺下令不追究,也不許對外人提起此事。白秀見小姐許久不出來,還以為小姐遭遇不測了。”
“哦?”鳳清瑤長眉微挑,饒有興趣的打量起馬車。
雍華昂貴的馬車通體烏金色,車身之上雕刻著繁複的雲紋,精緻無雙,巧奪天工。而前方幕簾,則是用上等的錦緞製成,銀‘色’絲線繡出的巍峨巨蟒在陽光下閃著幽暗的光芒。
這格調,這氣勢,不用問也知道是裡面那位冷麵王爺的。
“你說是這輛馬車撞了我?”她原本還奇怪堂堂丞相之女,被人撞了怎會不了了之,看來是父親迫於對方勢力,所以妥協了。
“是。”白秀抹著淚花答。
唇角上揚,如水華眸閃過一絲別有深意的笑。
兇自己不說,還肇事逃逸,這筆賬,是該好好算算了!她踱著步子繞馬車走了一圈,回來時,手中多了兩個圓柱形的東西,正是固定車軲轆用的銅銷。
白秀訝然,“小姐,你這是……”
“你等何人,在此做甚?”一聲厲喝打斷了白秀的話,鳳清瑤手一縮將銅銷藏起衣袖中,回頭見是一名侍衛守在門前,隨口答道:“我們要回幽雲寺,不認得路了。”
侍衛半信半疑的打量她。
她鳳眸一凜,不卑不亢。
侍衛打量了半天,見她衣著講究,不似說謊之人,於是臉色緩和了幾分指著前方岔路口道:“順著這裡向前走約半里路,便能看到幽雲寺寺‘門’。”
“謝了。”她淡漠的道謝,拉起白秀直奔岔路口而去。
走了約摸有二三百米,見侍衛看不到自己了,她又拽著白秀折回來,躲在了一棵大樹後面。
“小姐,我們還是走吧。”白秀看著院門口那輛雍華無比的馬車,有點兒害怕。
“噓!”她食指放在‘唇’前,做了個安靜的動作,警覺的豎起耳朵。大概有十七人向這邊走來,如果沒猜錯,那位冷麵王爺應該馬上就出現了。
果然,片刻後一襲墨衣闖入眼簾。
“你把我撞進河裡,我還你一個車仰馬翻,扯平了!”見他坐上馬車,她‘唇’角揚起一抹笑意,拉著白秀遠遠的在後面跟著。
昂貴的馬車裡,男人還沒意識到危險正在一步步靠近。
而鳳清瑤也沒想到,古代木匠師傅的技藝,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軲轆上的銅銷雖然被拔了,馬車依然以一種十分穩固的姿態在向前行駛。
跟蹤了半柱香的時間,她犯嘀咕了。
怎麼回事?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再不回去夫人要擔心了。”白秀每次勸不動她,便會抬出丞相夫人作擋箭牌。以前百試不爽,可最近一個月好像不大管用了。
“別吵。”鳳清瑤沉聲道。
她正在算計從哪個角度用力,能將車軲轆神不知鬼不覺的卸下來。
隨手抄起一塊青石。
這石頭觸感和剛才瞥見的不像,軟綿綿,‘毛’茸茸的。
‘毛’茸茸的?!
有些溫熱的讓她險些從地上跳起來,觸電般的將手裡的東西撇了出去。要知道,她穿越前最忌諱的,就是那些‘毛’茸茸的,柔若無骨的小動物!
“喵嗚……”
空中閃過一道白色流光,那“石頭”掙扎慘叫著向烏金馬車砸了過去。
“有刺客,保護王爺!”也就在此時,一聲吶喊驚天動地。烏金馬車驟然停住,侍衛們身影攢動,眨眼間圍成圓桶狀,將馬車牢牢護在中間。
她心中一驚!此乃失傳已久的羅盤星月陣!
十六人以羅盤方位排列,進可攻,退可守,彼此照應又互不牽連,懂這種陣法的人,定是排兵佈陣的高手。
由此看來,這位冷麵王爺並非受祖輩蒙蔭,而是真正實權在握的王爺!
難怪……
她正‘欲’開口,白秀指著那東西叫起來:“小姐,狐狸!”
“狐狸?”她一怔,小丫頭是不是嚇傻了,被她丟出去的不是一隻白貓麼?來不及開口細問,只見半空中劃出一道白色拋物線,接著迎上了對方鋒利的刀刃。
“啊,不!”白秀驚叫一聲捂住了眼睛。
“唔……”緊接著傳來一聲悶哼。
只見那持刀侍衛臉上被抓出十幾道爪痕,血淋淋地看一眼都覺得疼。而本該被砍成兩半的小狐狸,卻毫髮無傷,一溜煙躥到樹上不見了。
她心中又是一驚,白貓速度之快,連她都沒看清它是如何躲過去的!
“驚擾王爺,你可知罪?”‘侍’衛的厲喝將她喚回現實中。
白秀嚇得一臉哭相,拽著她的衣袖不敢出聲,倒是她,面容淡漠,眸光幽幽地望著馬車,“驚擾了王爺的是貓,與我何干?”言外之意,腿長在貓身上,它往哪兒跳跟我有什麼關係。
“強詞奪理!”‘侍’衛不由分說,上前一步威嚴的盯著她。
她不甚在意的瞪回去。
“算了。”威嚴冷漠的聲線帶著一絲不屑,從雍華的馬車中傳出來,那侍衛一頓,轉身收回腳步,恭恭敬敬的答道:“是,王爺。”
手一揮,示意繼續趕路。
一種前所未有的恥辱感湧上心頭。
她堂堂殺手界的王中之王,何時被人如此無視過?手腳麻利的從袖中掏出一物,用火摺子點著後拋向空中。只見一道絢麗的煙火閃過,片刻後,那東西忽然爆出一道沖天火光……
轟!隆!隆!
一聲巨響地動山搖,驚得林中飛鳥四處逃竄。
“哇!”白秀尖叫一聲,躲到了她身後。
“……!”這就是她的貼身丫鬟,關鍵時刻膽小如鼠,還得靠她保護。
拉著烏金馬車的兩匹黑馬被爆炸聲驚嚇,嘶吼一聲,失控地向前狂奔起來,任馬車伕怎麼叫喊都不管用。劇烈顛簸下,車輪轟然掉落,車身失衡,眼看就要翻下山林。
“王爺!”
“王爺!”
十幾名侍衛亂了陣腳,飛奔著追向馬車。
電光火石間,那烏金馬車突然爆裂開來,一道黑影騰空而起,一個飛旋後穩穩的落在地上……同時,馬伕制住了受驚的黑馬。
“你究竟是何人?”冷漠威嚴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鳳清瑤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冷風嗖嗖的刮在臉上,比夏天的空調還涼快,她迎著凜冽的冷空氣回道:“王爺您真是貴人多忘事,一個月前撞的人現在就忘了?”
男人掃了她一眼,冷聲道:“本王不記得何時見過你。”
輕鄙之態,全然將她當成主動送上門的廉價貨。
男人眸中一閃而過的黯芒她怎會不懂,惱火地攥緊拳頭。侍衛站在一丈開外,而男人與自己只有半尺遠,她有把握在侍衛衝上來之前制住男人。
鳳眸一凜,正欲出手,忽然背後傳來一聲厲喝,“住手!”
“鳳岕見過王爺!”鳳岕風風火火的衝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男人面前,下跪的方式讓鳳清瑤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拉稀拉得腿軟,沒站穩。
“原來鳳三公子。”男人冷漠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奚落。
似乎對鳳家很不屑。
也難怪,像他這種高高在上的男人,就應該對任何人都不屑一顧才對。鳳清瑤越發奇怪,這位王爺究竟是何來路,竟能讓吊兒郎當的鳳岕也如此驚懼。
“還不快來見過戰王殿下。”鳳岕見她在一旁發愣,拼命的向她使眼色。
白秀猶豫的望著她,不知該不該跪。
她眉心微擰。
讓她對著一個看輕自己的男人跪拜,她實在是不情願,可看眼前的情勢,不拜,定然會招來無妄之災。牙一咬,心一橫,福身下拜,“清瑤見過戰王殿下。”
女子報仇,十年不晚,忍了!
“舍妹不懂事衝撞了王爺,還望王爺大人有大量,莫與她計較,鳳岕明日定與父親登‘門’謝罪!”風流華麗的聲線帶著明顯的顫抖。傳言戰王生‘性’涼薄,不近女色,若清瑤落到他手中,恐怕性命難保。
想到這裡,鳳岕冷汗流下來了。
鳳清瑤眸光復雜,鳳岕如此反常的表現讓她隱隱有些不安。
戰王高高在上的睨著兄妹二人,許久,意味深長地開口,“鳳相乃是當朝丞相,面子自然要給。”說罷,轉身向前踱了幾步,不甚在意的對著‘侍’衛們道:“回府。”
“舍妹弄壞了王爺的馬車,鳳府自當賠償。”鳳岕誠惶誠恐,主動提出賠償。
賠償?!鳳清瑤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且不說出道這些年從來沒幹過賠錢的買賣,馬車也不是她弄壞的啊!
想開口被鳳岕制止,只見戰王汀住腳步,似是斟酌片刻後,向馬車伕打了個手勢。馬車伕立刻將手中韁繩交給侍衛,邁著方步走到兄妹跟前。
“小人見過鳳公子、鳳小姐。”滿臉堆笑地向二人作揖。
看似行禮,卻是兩人跪著他站著,清了清嗓子,他提高聲音道:“王爺的馬車乃是皇上御賜的珍品,車架採用上等烏金,車棚用的是金絲楠木,門簾乃是西域貢品綢緞。這綢緞上的刺繡,那更是非常講究,乃是皇上專門請了能工巧匠,用時三月,花費千兩銀絲才織成……”
“如何賠償,您只管開口。”鳳岕擦了把汗,馬車伕口中說出來的東西,隨便一樣都不只千金。
鳳清瑤翻了個白眼兒。
賞給王爺的馬車都如此昂貴,皇上的馬車是18K金打出來的吧?
馬車伕面露難色,裝模作樣的看了戰王背影一眼,又扭過頭對著兩人道:“讓鳳府賠輛一模一樣的馬車的確為難,不過修繕馬車至少要萬兩紋銀,限期三日送到王府,三公子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你妹啊!
一萬兩銀子相當於二百多萬人民幣,修個馬車要二百萬,你怎麼不去搶?鳳清瑤剛想回絕,便被鳳岕拽住,眼睜睜的看他低頭答應下來:“請王爺放心,三日內鳳家必登門謝罪,將銀兩奉上。”
戰王不語,馬車伕迅速寫好欠條,讓兄妹二人簽字畫押。
無恥劫匪!
鳳清瑤惡狠狠的在欠條上摁上手印,一萬兩,賣了她也不值這個數!
見兩人畫完押,馬車伕滿意的笑笑,收起欠條退到戰王身旁,“王爺,請恕老奴無能,如今馬車毀了,只能委屈您騎馬下山了。”
她聽出話中有話,瞥了馬伕一眼沒吭聲。
反倒是鳳岕,沉聲道:“鳳府馬車雖不能與王爺座駕媲美,卻也能解途中困頓,還望王爺不要嫌棄。”
靠,賠銀子還送馬車?! 鳳清瑤一氣之下甩開鳳岕鉗制站了起來,“三哥,馬車是他自己毀的,我們不能無條件讓步!”說著,怒氣衝衝的看向戰王,“你一個大男人,騎馬能死嗎?”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捏了一把汗,這女人膽子也太肥了!
連縮在後面頭都不敢抬的白秀,都憋不住乾咳起來。
戰王扭過頭,千年陳冰般的臉不帶情緒,只是眼角的陰鷙分外暴戾。
她看得出來,他生氣了。
鳳岕也顧不上禮數了,衝過來討饒,“王爺息怒,王爺息怒。”邊說邊扯過她沉聲教訓,“皇上體恤王爺常年征戰辛苦,賜馬車以便王爺出行,我們毀壞了馬車,賠償是應當的!”訓完她,又對著戰王低頭哈腰,“舍妹見識短淺,失禮之處還望王爺海涵。”
戰王磕了磕眼皮,眸光冷漠。
鳳清瑤也磕了磕眼皮,一臉嫌棄。這個沒骨氣的哥哥,把丞相府的臉都丟盡了,她暗下決心,今日受的屈辱,她定要千倍百倍的討回來!
待鳳家馬車載著戰王離去,鳳岕才沉聲警告:“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別去招惹那個男人。”
“知道了。”她漫不經心的應著,心中卻道:有仇不報,那不是她銀狐的作風!
夕陽西下時,母親從寺中走了出來。
鳳清瑤迎上去,從嬤嬤手中攙過母親手臂,討好的道:“孃親,‘女’兒想陪您說說話,便讓陳伯先回府了,女兒同母親乘一輛馬車可好?”
“好,好。”難道女兒如此主動,丞相夫人欣然允諾。
鳳岕沒戳破,由著她上了母親的馬車。
他們離開後,觀天台上走出來一人。
那人身穿錦襴佛衣,寬大的衣袍被風吹起,‘露’出一雙破舊的僧鞋。似乎是趕了很久的路,雪白的長眉沾染了風霜,手持念珠,眼眸微閉,掐指盤算著什麼。
大師法號浮屠,是雲遊四海的高僧,路過幽雲寺小住。
許久,他緩緩睜開眼睛,平靜如水的眸中閃出一絲驚訝,“竟是她!”
“大師,該用齋飯了。”不遠處,小和尚恭恭敬敬的施禮。
他彷彿沒聽到小和尚的話,目光深遠的望著前方,幽幽的道:“老衲半年前算夜觀天象,見北斗南移,紅鸞蓋紫微,算出鳳星即將臨世。今日得見,此‘女’竟已有二八芳華。”
小和尚沒聽懂他的話,只好撓撓頭,將自己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大師,該用齋飯了。”
浮屠點頭,下了觀天台。
他們走後,對面禪房中一前一後走出兩個人。
前面的男子,看起來有二十五六歲,身材胖瘦適中,五官出眾。一身絳‘色’長袍,上面繡有祥雲巨蟒,紅‘色’流雲紋腰帶束身,掛有半月珏‘玉’佩,渾身上下透出尊貴與不凡。
琉璃般的眸,似笑非笑,一下一下用摺扇敲著手心。
後面男子走上前來,邀功般的對著他說道:“殿下,卑職沒說錯吧,每逢初一至初五在這幽雲寺中,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太子笑意愈發明顯,“查清是哪家的姑娘,本宮重重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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