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爲父治病委身於他,貌似老實的他,身上卻潛伏著一種病

作者\曹應東

第二個片段是我留在省城大學裡教書後第一年暑假。


對於像我這樣一直呆在校園裡的人來說,也好象只有在假期裡才有可能發生一些與讀書、教書毫不相干的事。

她為父治病委身於他,貌似老實的他,身上卻潛伏著一種病

那天,一桌子菜上齊後我都沒有意識到那位女老闆是綠翠兒。女老闆一直風風火的,和我印象中的靦腆的綠翠兒大相徑庭。那天,正好老安帶著幾個高中時的同學來看我大學畢業後,我就留校任教了,老安則回到縣城裡當起了警察。

據說,這裡的酒店緊挨江邊,魚蝦現打上來現賣,頗有此特色,於是就來了。卻沒有想到竟在這裡綠翠兒重逢。等菜上齊了,女老闆並沒有走,而是站在我身邊朝我笑,笑得我有些莫名其妙。我忍不住地問她:請問還有事嗎?

  她笑著說:格子,不認識我了?我是綠翠兒呀。

她為父治病委身於他,貌似老實的他,身上卻潛伏著一種病 

綠翠兒?果然是。只是齊肩的長髮代替了兩條辮子,四年多的時光流逝了她清純,但細細地看,眉眼間的神情依舊如昔。

一桌子人都笑了,老安帶頭齊哄,說,原來這是我們親愛的格子教授的“青梅竹馬”開的酒店呀,怪不得這麼多酒店格子都不去,偏偏情有獨鍾地挑了這家酒店呀。大家都說,喲,還真瞧不出呢,就格子這樣還有這麼漂亮的“青梅竹馬”。
綠翠兒的臉通地一下紅了,一句話不敢再多說了,趕緊跑了出去。
席間,我抽空出去了一下找綠翠兒。綠翠兒正在熱熱乎乎地送走一桌客人,一回頭就看見了我站在她身後,剛剛還揮灑自如,一下子臉又紅了。

  我說,他們喜歡鬧,你別往心裡去。
  她卻說,你出息了,我就知道你會的。
  我說,你也過得很好呀,你瞧,開了這麼大一家酒店,生意又這麼好,可不是發財了。
  她卻搖搖頭,說,格子,你應該知道的,我想要過的並不是這樣的日子。
  

她為父治病委身於他,貌似老實的他,身上卻潛伏著一種病

這時,一個男人騎著一輛載滿了菜的摩托車停在酒店門口。那男人沒鼻子沒眼地就喊:過來搭把手。

  綠翠兒沒好氣地答道:沒有看到我在和客人說話嗎?
  男人朝我看了一眼,就顧自嘀咕著什麼把菜一捆捆地從摩托車後座上卸了下來。
  綠翠兒低低地說了一聲:我男人。說完了就看著我,不再說一句話了。
  那男人個子不高,黑黑了,似乎還有點斜視。
 

她為父治病委身於他,貌似老實的他,身上卻潛伏著一種病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說,我也該進去了,要不他們要出來找我了。
  那天,我的酒喝多了,頭暈得厲害,連路都走不穩,還是老安開車送我回家的。
  這兩個片段在我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來來回回地放著,讓我再也沒有心情做任何事情。
  我想了想,還是撥通了老安的手機。
  還沒等我說話,老安第一句話就說:格子,你是問綠翠兒的事吧。
  我說,是的。
  老安說,我就知道你會來問的。本來我準備把案子搞清楚了再跟你說的,但到現在也沒有徹底地搞清楚,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況且,你要是不知道的話也就算了,死者死矣,我想,也就不要再去影響你的心情了。

她為父治病委身於他,貌似老實的他,身上卻潛伏著一種病

就在我上大學的那一年,綠翠兒的父親得了病,拖得時間久了,附近的醫院沒有一家敢收,只好送到縣城醫院住院。家裡那點本來就不多的積蓄很快就用完了,於是有人就給綠翠兒說了這門親事,說這樣給她父親治病的錢也就有來路了。那男人是個老實人,話不多,是家裡的獨子,雙親已經過世一年多,他看過綠翠兒後很是願意。綠翠兒呢,雖然對那男人一百二十個不如意,但思來想去,實在也沒別的辦法,再加上別人一勸,也就只好同意了。
  

綠翠兒的父親在醫院住了四個月,終於不治身亡。按照當地的風俗,三年孝滿後,綠翠兒才過門嫁給了那男人。人人都說,那男人也不知那世修的福能娶到綠翠兒,雖然在綠翠兒的父親身上花了不少錢,但一點都不虧。綠翠兒不但人長的漂亮,而且又會賺錢,自打開了酒店後,生意一天比一天紅火。
 

她為父治病委身於他,貌似老實的他,身上卻潛伏著一種病

鄰居們說,綠翠兒夫妻好象平時裡話不多,並不象其他新婚夫妻那樣親親熱熱,但也沒見過他們之間鬧彆扭、爭吵什麼的。總之,他們生活得很平靜,這平靜在外人眼裡讓人多少有點不理解。
  

誰也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那麼老老實實的一個男人竟會殺人分屍,最後自殺,但事實就是如此。現場如此慘烈,要是沒有刻骨銘心的仇恨,這能下得去手嗎?可他們之間能有什麼仇恨呢?顯然,沒有這種可能性。
  

難道是情殺?但警方調查瞭解的情況是,綠翠兒夫妻倆人整天除了在酒店裡忙碌,壓根兒就不出門,根本就沒有什麼錯綜複雜的社會關係;鄰居們也認定以他們夫妻倆人的為人,任何一方都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的;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通過屍檢,結婚一年多了,綠翠兒竟然還是處女,這的確匪夷所思。

她為父治病委身於他,貌似老實的他,身上卻潛伏著一種病

老安他們分析來分析去,最後認定綠翠兒的男人可能患有某種潛在的精神類疾病,在特定條件下,突然發作後瘋狂地殺人分屍,然後自殺。
  被殺者死矣,殺人者亦死矣,案件只能不了了之。
  老安說,格子,我們只能如此了。
  我沉默好一會,嘆息一聲說,自古紅顏多薄命呀,綠翠兒也逃出這樣的宿命。
  老安突然想起了什麼,問我,格子,還記得那次我們在綠翠兒酒店裡喝酒的事嗎?
  我說,當然記得了,怎麼了?
  老安說,那天,你喝醉了。看得出綠翠兒十分心痛,一直責問我們怎麼能把你喝成這樣?我們都笑她,她卻不理我們,只是很關切地把你送到了車上。我開車離開的時候,她好象在唱著一首歌,是很老很老的那種……
  我不等他說完,就輕輕哼了一句:露灑辣椒亮晶晶……
  老安連忙說,對、對、就是這樣唱的。
  

她為父治病委身於他,貌似老實的他,身上卻潛伏著一種病

我彷彿又看到了綠翠兒:她手裡牽著牛,穿了一件淡綠色的襯衫,著一條水紅色褲子,扎著兩條辮子,沿著長長的長滿了青草的田埂,邊唱邊向我款款走來。
  露灑辣椒亮晶晶,
  哥哥見妹不作聲,
  想說話,
  慢吞吞,
  未開口,
  轉過身,
  邊走邊望一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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