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烈無聲》於無聲處聽驚雷

距電影學院展映已經一週了,但這部電影的"暴烈"依然餘音繞樑,幾日不絕的是作品那種燜炸,以及對年長五歲師哥導演路徑的望塵莫及爾產生的無言吶喊。幾天來一直自我安慰到,只要無盡的拆解,就能學到其精髓,其實並不然,這就像一個夢想當廚師卻只會吮吸羊蠍子的人,吃到精髓卻學不會。


這是第一篇。

《暴烈無聲》於無聲處聽驚雷

一、金字塔。

"三角形最穩定"的自洽敘事結構。

第一鏡。

一個叫磊子的放羊娃,用石石石疊起一個三角形,鏡頭拉開是在一個巨大的電纜塔下面。他聽到"小孩"的呼喚,循聲望去,奔馳而來的礦車向剛爆破的礦山挺近,隨之而來的還有那個礦山的主人。

第二幕結束,第三幕開始。

昌萬年拿辦公桌旁的金字塔鈍物從背後將張保明擊暈。

最後一鏡。

尋子無果的張保民,矗立在山前,背後金字塔般的山形崩裂。是否是第一鏡孩子聽到的那聲暴烈呢?我希望是。

二、羊。

吃相難看的昌萬年,饞食噎死的徐文傑,替罪獻祭的張氏父子,被薅光的環境和人。

這個故事就發生在那個 "羊羊羊,恆源祥"所在地周圍。也是《盲井》和《天狗》故事的發生地。

主創曾用一句極其經典的話來闡述三組人物: 高層失態,中層失德,低層失語。

昌萬年。

是的,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萬年不變,從"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的封建社會,到"十家礦八家用我的東西"的社會主義,依舊沒有變,昌盛萬年的人朱門酒肉臭,爾靠山吃山的"保民"也連個孩子都護不住。

權利是用來捍衛的,昌萬年們最嚮往的捍衛工具槍桿子卻被一直把控著。那種有錢得不到的瘙癢,就像《山河故人》中張譯飾演的張晉生 ,他到了澳洲可以隨意購買槍支,但這裡沒有隨意奴役的人民。昌萬年得不到槍桿子,只能拿起了"只識彎弓射大雕"的弓箭在這他的獨立王國逐鹿,"獵人"。

吃相太難看的人,還處在食物鏈最頂端。這是一場羊吃人般的圈地運動。

《暴烈無聲》於無聲處聽驚雷

徐文傑,人模狗樣的律師,文筆確實很傑出,偽證做到以假亂真、為虎作倀。有兩處人物塑造做的特特特好。第一處,徐文傑找到了張保民的家裡,對沒見過世面的保明老婆謊稱自己是兒童救助的,聽說你家孩子丟了....這種隨時會影藏在旗號下面達成自己利益的人,絕對是徐文傑的真實寫照,像《親愛的》裡面上下其手的高夏律師,一會是拿法律條文說事的律師,一會又以法院名頭來敲詐。第二處徐文傑面對警察的最後審問,依然沒有說出自己主子的罪行,已經是一種恩將仇報了,畢竟張保民保下來自己的女兒,救了她。那種壞是浸染到骨頭裡了,已經壞到卑躬屈膝毫無人性。

害怕階層跌落,害怕家庭子女學業撫養成的中產階級,在西西佛斯般的進食中累死、渴死、撐死。

《暴烈無聲》於無聲處聽驚雷

張保民。

他一開始想保護這片水土自己的家園,他拒絕了所有村民都簽字的買地協議,孤身一人走進村民設下的鴻門宴。這是他人生悲劇的開始,電影世界裡有位和他是"英雄所見略同",《追兇者也》的宋老二,只因不願意遷墳讓位給企業,就"造成全村全縣全市乃至全省都因為你耽誤了經濟效益",所以張保明和宋老二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敗類!

張保明有的是勁,殺出村民的鴻門宴,礦下鬥毆,長板橋般的七進七出昌萬年的公司,但他保護不了自己的兒子。

在城市化面前,他們失地、失語、失責,在時代的神壇面前,只配獻祭。

《暴烈無聲》於無聲處聽驚雷

三、牧羊少年的奇幻之旅。

電影裡有幾處超現實的處理,我當時第一感觸是想起了那本書《牧羊少年的奇幻之旅》,大致意思是講述了一個少年因為愛旅遊爾選擇了牧羊,夢到某處有寶藏於是在神的昭示下啟程,一路歷經艱辛,學會了鍊金術,遇到了心愛之人,最後發現寶藏就在自己曾經睡覺做夢的地方。

張磊,就是這個牧羊少年,城市化的那個地方就是他夢中得寶藏地。

電影高潮部分,徐文傑被綁架的女孩在山洞醒來看到了從黑處走來的張磊,兩個小孩一路狂奔到山頂,俯身望去山下的城市欣欣向榮,背後卻是一片荒蕪,當徐文傑喊著自己氣若游絲的女兒,山頂的女孩回頭看見了爸爸,醒啦過來。神來之筆,點睛之筆,牛逼。

《暴烈無聲》於無聲處聽驚雷

另一處超現實處理。就像本想"桂林山水甲天下"的陳桂林沒有甲天下,只是連女兒買個鋼琴的圓夢不了,張保明也是,背後的山崩這一超現實處理,個人認為高過了《三峽好人》,因為這就是暴烈無聲。

最讓我佩服的一個鏡頭是,昌萬年的馬仔因為張保明打爛了悍馬玻璃沒法回去交代,然後謊稱自己知道保民兒子的下落,帶他來見昌萬年。整個談話過程中張保民一直被昌萬年辦公室旁邊那個屋子"吸引"著,那個鏡頭是我認為的最魔幻。直到張保民第二次被綁到了辦公室來到了那個屋子,這裡是昌萬年獵物的陳列室。也許這就是那種冥冥之中的魔力,昌萬年的其中一個獵物,正是張保民的兒子。

《暴烈無聲》於無聲處聽驚雷

於無聲處聽驚雷,這是魯迅先生的一句話,低層的人們失語了,對驚雷的期待越發暴烈,他們等來了忻鈺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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