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陸宸遠從手術檯上下來，懷著失望與恨意望向她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們之間的一切都結束了。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嫣落瑾 | 禁止轉載
1
“四號加長，快。”
林菀將蒼白的臉隱在淡藍色的醫用口罩裡，向著身側的助手攤開了手。在冰涼的觸感抵達手中的那一刻，她同時聽到了助手故意放低的聲音：“股東大會結束了，雲天總院改由新陸氏總裁接手。”
林菀一愣，而後很快將眼底的痛意斂去，像是從未聽到這句話，“麻醉繼續。”
她不能亂。這輩子，在手術檯前，她再也不能。
那場手術在四十五分鐘後順利結束，紅燈熄滅的那一刻，手術室的門緩緩打開。林菀帶著疲倦的神色跟著其他醫生一起走出來，抬頭便看到了他。
三年後的首見，她心中一滯，他卻風輕雲淡，“你好，林醫生，好久不見。”
林菀將自己冰涼的手遞過去，又小心翼翼地縮了回來，侷促難安得不像縱橫醫界的主刀醫生，最終還是由陸宸遠將這一場僵局打破。
“合作愉快，林小姐。”他的笑容發自心肺，林菀覺得恍然，就好像三年前，他們依舊相伴的那段歲月從未消失一樣。
就好像他的腿，從未跛過；就好像他對她愛，從沒有停止。
2
林菀與陸宸遠相識，是在最好的年紀。
那一年的她肆無忌憚地挽著陸宸遠在大學校園裡招搖，即便走到哪裡都會有人對她指指點點，攀附陸氏不知廉恥的說辭從未停歇，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怕過。
她為了陸宸遠，透支了後半輩子的勇氣，在愛情的沼澤裡橫衝直撞。直到大學畢業的那天被現實衝擊得頭破血流，她都覺得自己還有勇氣可以維持著明天。
可惜那個明天裡，卻再也沒有陸宸遠。
林菀覺得不甘心，她鬧到陸氏集團的門口被保安扭著胳膊拿下，讓她傷心的是陸宸遠帶著女伴走過她身邊的時候，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
世人都覺得林菀不可能不恨他。
畢業後沒多久，陸氏陷入危機，林菀卻踏進了陸氏宿敵雲天集團下屬總醫院的大門，和他針鋒相對，正和大家心中所猜穩穩相符。
當初愛他有多招搖，如今恨意的外露，便有多招搖。
誰也沒有想到，曾經馳騁商界的陸氏會在一朝一夕內被連根拔起，內部管理層瞬間分崩離析，股票大跌，資金迴轉停滯。雲天集團老總雲天成帶著陰暗的笑意拽住了陸宸遠的衣領，話狠狠落下：“到底是玩不過我，告訴你父親，不如放手，回他該回的地方。”
那個時候的陸宸遠腿上的傷口還流著血，眼睛卻直直盯著雲天成身後作為心腹跟過來的林菀。
“你參與了？”他冷冷地發問，眼光再挪不開。林菀的臉色更加慘白，未回應就背過臉去。
雲天成在奚落陸宸遠一番後離去，林菀走得極慢。在拐角處謊稱家中有事，直直折回來，抱著失血過多、已經漸漸陷入昏迷的陸宸遠，只躊躇了片刻，就撥通了與自己相熟的老主任的號碼。
雲天成已經上了前去泰國談判的飛機，她大著膽子和老主任將陸宸遠送進了雲天集團總醫院的手術室，換上工作服，戴上口罩、手套。打開手術檯上的燈的那一刻，被猛然清醒的陸宸遠一把攥住了手臂。
她一聲驚呼，嚇得額頭都出了汗。看著他質疑的神色，她心一涼，“如果信我，就不要反抗。你的腿傷很重，如果不手術，會有無法預料的後果。”
手臂上的力度漸漸地變弱，林菀看到陸宸遠蒼白的臉上開始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像是一種信任、欣慰，甚至是眷戀。
直到他重新睜開雙眼的那一瞬間，他依舊是這個表情。而林菀卻呆呆地站在陸宸遠面前，手中的手術刀都掉落在了地上。
他對她說著不溫不火的“謝謝”，起身就要下床。林菀紅著眼睛一把攔住，聲音顫抖著說：“不要下床。”
“為什麼？”他臉色一暗，猛然將她推開。
那種跛，不是手術後的短暫障礙，那是挫傷神經導致的惡劣後果。
陸宸遠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拽著她的衣領貼近了自己，“我不該信你。”
他跛著腿一步步走出手術室，老主任一把扶著了幾乎癱軟的林菀。陸宸遠把身後那聲心如刀割的“對不起”關在了身後的大門裡，連帶著他們所有的回憶和相伴的時光。
而後的漫漫三年，兩個人就這麼行走在城市的兩端，他再也沒有見過她。林菀四處打聽著他的消息，她知道他在陸氏破產後，拖著那雙跛腿，過得有多艱苦。
好在他終於熬過，白手起家，東山再起。她心裡的愧意，得以片刻地緩解。
3
三年前的非法競爭案，直到今天終於全部水落石出。
雲天成捏造的所有證據被一舉戳破，不出七日，雲天集團高層人士全部涉案落馬，林菀看著陸宸遠氣勢洶洶地完成收購手續，新的陸氏集團拔地而起。
她深信不疑地以為自己會是餘下的人中首個被開除的，卻不想在那個下午被一身西服的他伸手攔住，“你留下來。”
他走過來，微跛的樣子晃得林菀心中百感交集。她感激他沒有提那段過去，想著能夠留下來陪著他也好，於是點頭答應。
林菀看不透陸宸遠是不是真的釋然了，他們彼此之間曾經互相傷害，如今卻彷彿歷史被抹去般相敬如賓地保持著上下屬的關係。不過醫院只是陸氏產業的一個分支，所以陸宸遠並不常來，除卻每週一的例行彙報，兩個人倒也沒有什麼交集。
陸宸遠第一次以私人的名義找上她，是在她一個值晚班的夜裡。她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看一看醉酒的他，在掛了電話的那一刻心裡驀然就有了決定。
林菀趕到的時候，陸宸遠已經喝醉，窩在床上絲毫沒有了白日裡的氣勢，看到她走過來，他揚了揚嘴角，說：“林醫生。”
這句稱謂叫得林菀心中一空，她有些難過，“現在不是工作時間，你可以叫我林菀。”
陸宸遠到底是沒有將那個喊了多年的名字叫出口。林菀亦不再奢望，為他沏好了解酒的蜂蜜水後轉身想走，手卻被陸宸遠一把拽住。
他接下來說的話讓林菀全然不知所措，三年後的再見已過去了這麼久，他都沒曾提過，如今卻如此輕易地說出來，讓她難以接口。
“你怎麼不問問我，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陸宸遠的聲音帶著顫抖，甚至是——乞求。
林菀的眼睛瞬間便溼透。
要她說什麼？說自己知道他拖著那雙跛腿屢屢求職被拒，說自己親眼看到他落魄到去工地打工，說自己看到他搬著建築材料汗流浹背，卻還遭訓斥和諷刺的樣子？
還是說出那句掩蓋在記憶塵埃裡的對不起……這些，她都已無法說出口。
“你覺得虧欠我。”陸宸遠慢慢直起身，看著林菀那雙盈著淚的眼，“其實你不必這樣……三年前，是我先虧欠了你，所以你以後做的那些，我都應該接受。”
林菀猛然抬起來，不可置信的茫然神色對上陸宸遠溫柔的目光。
陸宸遠帶著醉意慢慢靠過來，將下頜抵在她瘦瘦的肩膀上，話輕得快要聽不見：“大學畢業那年，雲天成害得我父親面臨牢獄之災，陸氏岌岌可危，所有的人都恨不得立刻跟陸氏脫離關係，我又怎麼能不暫時把你推開，讓你安全？
“一年，我心裡想著只要一年的時間，再苦再難只要熬過去，我一定還會重新擁有你。可惜你走得太快了。”陸宸遠停頓了片刻，他聽到林菀已經全然混亂的心跳。
“我看著你在他的手裡節節高升，我看著他給你頒獎，摟著你的腰，我都恨不得一拳打碎牆壁上的電視。我告訴自己，你這樣的女人不值得花費我這麼好的年華守候著，我總想著要回來，要回來，要讓你看到我還會成功。”
只是到這裡，不用再往下聽，林菀的臉上就已經全是淚水。
她反手將陸宸遠輕輕擁在懷裡，連聲說著“對不起”，她不知道自己虧欠他的，什麼時候才能全部償還。他指責自己也好，他開除自己也好，可是林菀卻唯獨受不了陸宸遠其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在那個夜裡加深了那個溫暖的擁抱，告訴她：“什麼都別再想了，只要以後繼續留在我身邊就好。”
淚水似海潮般洶湧，前塵往事的糾葛恩怨好像就這樣瓦解。
林菀任由陸宸遠抱著自己，一直到夜更加地深去，醉意侵蝕思緒後，陸宸遠才伏在她的身上，慢慢睡去。
4
那一晚在平靜中掀起波瀾，而後屬於林菀的每一天都開始變得不一樣。
林菀嗤笑著就像回到了記憶的最初點，偶爾撞見陸宸遠，看著他對自己紳士一笑的樣子，臉上竟然都會燙上一燙。
最近的陸宸遠也來得越來越頻繁，到後來乾脆不找理由，索性直接坐在醫辦室裡光明正大地等著林菀手術完回來。
在老主任善意的打趣中，林菀有些羞澀地笑笑，伸手推開門的那一刻，恰好看到陸宸遠背對著自己擺弄著什麼東西。等她反應過來，臉“騰”的一下便紅了。
桌子上零亂地擺著的都是看上去已經很舊的書籍，實際上這些書的出版時間並不長，只是因為太多次的翻閱而顯得發黃發舊。
而每本書敞開的章節，都無一例外地是腿部神經損傷處理。邊緣處有著密密麻麻的筆記，重要的片段都被粗粗的線條勾勒，顏色被磨得都快淡去了。
“你……每天都在研究這些？”陸宸遠轉過身，看向林菀的雙眼泛著不易察覺的光。
“我……”被戳穿了心思的林菀更加像極了年輕的姑娘，急匆匆跑過來將書收在一起，轉過身擋住，下一瞬扭捏著再也不知道說什麼。
而陸宸遠看著她這副樣子，卻忍不住低聲笑了，“怪不得雲天成看重你，還像上學時候那樣的勤奮好學，那時候我們還在一起，你每次去上自習的時候，我都是……”
陸宸遠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就臉色一僵，不再繼續，氣氛瞬間就變得尷尬。
林菀知道陸宸遠是不願意回憶那段過去，她的身體有著細微的顫抖，輕聲打破僵局：“陸總，我一會兒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手術……”
“我們還有沒有可能，林菀？”陸宸遠忽然打斷她，以這樣一記驚雷的方式，林菀完全無法反應過來，手裡護著的一本醫療書籍瞬間掉落在地上。
“你說什麼？”
“我問，我和你，還有沒有可能？”陸宸遠一字一句，重複給她聽。
林菀一下子就慌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走，跌跌撞撞地想開門逃開，身後卻被一個寬厚的胸膛猛然擁住，不斷鎖緊。
“你在發抖，你在怕什麼？”陸宸遠吐氣在她的耳朵上，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我做不到，宸遠。”林菀放棄掙扎，在他的懷抱中無力地垂下雙臂，閉上了滿是水霧的眼，“我做不到，只要看著你這雙腿，我就永遠無法打開心結，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和你重新開始。”
陸宸遠在陰影裡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環著她的雙臂漸漸鬆開，“我也解不開心結。可是我還是愛你，你害得我成了殘疾，害得我差一點活不下去，可是我還是愛你。”
“我……”林菀心中一痛，猛然轉過身來，“宸遠，那天我……”
“可是你因為恨我對你的拋棄，故意挑破我的神經。”陸宸遠失神地看著林菀，語氣開始變得冰冷。
林菀一愣，而後慢慢垂下頭，聲音開始顫抖，“是。那個時候，我是恨你的。當時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在拋棄我的時候知道有那麼一天，你的命運會掌握在我的手裡，你還會不會把我一個人扔在那裡，選擇了別人？”
“所以，你就要為了解你所恨，而毀了我的後半輩子？”陸宸遠徹底鬆開雙手，站在與林菀相隔一尺的地方，眼神痛苦無措。
“不是這樣的，宸遠！”林菀大顆大顆的眼淚打在地上，著急地靠近他，想跟他解釋。
而陸宸遠卻一把推開她，“別靠近我。”
林菀怔愣著，保持著那個姿勢久久未動。直到陸宸遠跛著腿走出了房間，她才慢慢蹲下來，將自己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過往的回憶，曾經的懊悔，將林菀洶湧地包圍，它們時時刻刻都提醒著林菀，讓她無法釋懷自己曾經的錯誤，無法解脫。
5
新陸氏各大產業發展迅速，林菀只有晚上疲倦地靠在沙發上看新聞的時候，能夠見到他。心裡的思念愈發地蓬勃，對於林菀來說，能夠緩解這種痛苦的方法只有拼命地工作。
這已經是林菀第7個加班的夜晚，她隨手將凌亂的髮絲挽在耳後，繼續對著那些發黃的書籍勾勾畫畫。
“小菀。”老主任輕叩值班室的門，喊她。
“主任？”林菀有些訝異地打開門，這麼晚了沒想到醫院裡除了自己還有人在加班，“您怎麼還沒走？”
老主任神神秘秘地走進來，輕輕把門合上，而後對著林菀的耳朵小聲說出了一句話，逗得林菀“噗嗤”一笑，“主任，我現在不想考慮這個的。”
“小菀，你這樣我看著實在是心疼，你這樣一直等著陸宸遠也不是辦法。”老主任輕易地將林菀心底暗藏的情愫說了出來。
林菀有些尷尬地別過臉去，“我沒有等他。”
“別騙我，如果你還敬重我，明天就別失約。”
林菀送走老主任，心裡哭笑不得。主任的脾氣她是懂的，況且自己一直視她為長輩，這次的事情自己是無法拒絕了。
第二天做完了最後一臺手術，林菀抹了抹額邊的汗，發現已經快到了約定的時間，於是跟老主任打了聲招呼，換了工作服就趕去赴約了。
這是林菀的第一次相親。她坐在咖啡廳裡看著對面空蕩蕩的座位苦澀一笑，自己跟心中的那個人到底是越走越遠。她可能這輩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走下去了，身旁沒有他；而他會慢慢地爬上他事業的頂峰，成為商界最耀眼的一顆星，身邊，也不會再有她……
林菀沒有想到，相親對象會和陸宸遠一起走進來。於先生坐下來跟自己寒暄抱歉自己來晚的時候，林菀清晰地看到陸宸遠眉間跳動的情緒和眼中跳躍的怒火。
“你起來。”陸宸遠大步走向林菀，身旁的助理站在一邊，沒有敢跟過來。
“陸總，我……”林菀有些慌，甚至心中開始騰起一些小小的情緒。
“擅自離職，你膽子倒不小。”陸宸遠將要談的合同“啪”的一聲摔在桌子上，粗魯地拽住林菀的胳膊就要往門外走。
“我看你表面上冰清玉潔的，原來跟這些有錢人糾纏不清。”於先生看著林菀被陸宸遠緊緊攥住的手嘲諷一笑，拿了外衣就站起身來，“這樣的，我還真不稀罕。”
林菀從來沒見過陸宸遠這麼失去理智的時候，哪怕在最難熬的日子，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幾近瘋狂地對誰動了手。
她攔都攔不住，混亂中她看到陸宸遠的嘴角都沁了血。一杯滾燙的咖啡迎著他的臉潑過去，林菀想都沒想，就伸出手將陸宸遠抱在懷裡，那些滾燙的液體結結實實地潑在了她的側臉上。
那聲撕心裂肺的聲音讓陸宸遠的大腦瞬間空白，彷彿時間停止了，他將林菀打橫抱起，衝出了咖啡廳。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覺得林菀跟自己的心是長在一起的。她離開自己的那段日子，自己的心就像是硬生生被撕裂了，血肉模糊的那種疼痛卻還是絲毫緩解不了自己對她的愛。就像現在她撲過來救了自己，他恨不得能夠拿命換了她的疼。
醫生檢查過傷勢後，拍了拍陸宸遠的肩，“並不嚴重，先生不用太擔心。”
陸宸遠攥著林菀的手，林菀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回抽了抽，“陸總，我沒什麼大事，上些藥就會好，你不用……”
“對不起。”陸宸遠看著她，用目光將她瘦弱的身軀緊緊鎖住。
林菀搖搖頭，在嘴角扯出一個微笑，“沒關係的，本來還想著如何早點結束這場相親，你還倒算是幫了我，按理說，是我要謝你的。”
聽她這樣說，陸宸遠不知為何竟是鬆了一口氣。林菀看著他那副釋然的樣子，輕輕一嘆，而後將臉扭向了一邊，“可能是因為我的心裡，再也走不進別人了。”
陸宸遠一愣，而後直直地看著那個瘦削的側臉，心中竟然躍起了一絲難掩的欣喜。
6
醫生給林菀開了一堆大大小小的藥品，臨出院的時候，陸宸遠囑咐林菀先上車，而他自己卻折回了醫院，再出來時，手中又是鼓囊囊的一袋。
“那是什麼？”林菀有些不解地指著陸宸遠手中拎著的東西。
“按著醫生開的藥方，我每樣多準備了一套。”陸宸遠答的時候，臉上隱隱有些紅，像極了當年初次追林菀的樣子。
“我的臉……其實沒有那麼嚴重的。”林菀看著他這樣，心中五味雜陳。看上去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三年前，可現在的她卻清楚地知道，有一道溝壑橫亙在他們彼此之間，將曾經和未來，已經隔出了長長的一段距離。
林菀回到醫院後，日子就漸漸忙了起來。她白天全身心地投入到手術中去，夜晚就留在辦公室加班。陸宸遠幾次在樓下等她都沒有等到，悄聲走上樓去，看見暗黃色的燈光從門縫中瀉出來，那個瘦弱的背影依舊沉溺在那些泛黃的書籍之中。
陸宸遠心裡就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爬，幾次差一點忍不住想要走進去，抱一抱她，最後卻只是輕柔地替她掩住了門，守在樓下看著她安全離去後，自己再默默離開。
一個月後，陸宸遠在醫院的走廊，竟意外遇見當時林菀所在醫學院的大學教授，交談了幾句後才知道是應林菀的邀約而來，輔助她做一場帶著學術意義的手術。
那場短暫的交談最後，教授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陸宸遠的肩膀，告訴他：“林菀不容易，你要好好待她。”
陸宸遠有些尷尬地笑笑，並沒有做過多的關於二人如今關係的解釋，但是那場手術他卻準時去了，一直守候在門外。七個小時後，他終於等到臉色蒼白的林菀推開了手術室的門，失魂落魄地出來。
陸宸遠走過去，林菀抬起頭來，兩個人的視線在那一瞬間相交在一起。林菀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哭了，她撲過去，撲到陸宸遠的懷裡，忽然就泣不成聲，“我失敗了，我還是失敗了……宸遠。”
陸宸遠心中百感交集，將林菀瘦弱的身軀緊緊圈在了懷中。這一刻他不知道再說什麼好，當教授告訴他這場手術的主題是什麼的時候，他一瞬間就明白了林菀這段日子夜以繼日的付出，到底是為何。
她依舊覺得愧對陸宸遠，還在想著如何憑著現有的醫術來挽回他那雙跛腿。她對他不是無情，而是因為愛得太深，所以才會因一場錯誤而一直備受煎熬。
“林菀，一切都過去了。”他一下一下撫著她的後背，明明殘疾了的是自己，可是懷裡的這個小女人，卻好像一直比自己都更難以接受這件事情。曾經的殘忍，如今她在竭力地彌補。
陸宸遠伸出手將林菀抱得更緊，只是因為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已然紅了的眼眶。
7
雖然救治陸宸遠的方法並沒能找到，但林菀和陸宸遠的關係卻因為那天的擁抱而慢慢好起來。
在下了夜班回家的時候，林菀偶爾會搭上陸宸遠的一段順風車，一路穿過都市的燈紅酒綠，林菀坐在車後，能看到陸宸遠好看的唇瓣上盪漾的笑容。
那一刻，她真的想要不顧一切放下自己心中的包袱，就這麼跟他走在一起。以後的日子還很長，她相信，慢慢地總會找到治癒陸宸遠的方法。
只可惜，林菀還沒有等到那個時機的到來，他和她的關係就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題:《但願情晚終不負》，作者：嫣落瑾。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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