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古國的退隱

關於樓蘭消亡的“終極原因”,大致可歸結為社會原因、環境變遷以及兩者的交互作用等三類。變化是永恆的,無論是歷史,還是自然。實際上,與其說消亡,不若說退隱。

樓蘭古國的退隱

樓蘭遺址大部分已被流沙湮沒,受風力侵蝕形成獨特的“雅丹”地貌。

樓蘭,在唐代詩人的筆下,其城其國雖然沉淪在歷史中,卻退隱於詩篇所構築的意象中。唐代繼承漢朝的衣缽,繼續向西看,西域諸國終於成了唐代的邊塞。從軍的青年們,向西而去,傑出的詩人們,向西而去。

陳子昂深感歷史的古今之變與軍人的使命,寫下《和陸明府贈將軍重出塞》一詩:“忽聞天上將,關塞重橫行。始返樓蘭國,還向朔方城。黃金裝戰馬,白羽集神兵。星月開天陣,山川列地營。晚風吹畫角,春色耀飛旌。寧知班定遠,猶是一書生。”

王昌齡登第之前曾至西域邊塞,開創了唐代邊塞詩的雄渾意境。大漠雄關、孤城雪山、長雲羌笛等景象,在他的邊塞詩中,組成了一幅極盡壯美的畫圖。在《從軍行》中,王昌齡歌詠道:“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樓蘭古國的退隱

玉門關

李白出生於西域之西的碎葉城,樓蘭同樣激發了他的詩情。在《塞下曲》中,李白這樣表明其心志:“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

岑參於唐玄宗天寶年間兩次從軍西域,先在安西節度使幕府掌書記,又在安西北庭節度使幕府為判官。對邊塞風光、軍旅生活觀察至深,用筆至神。在《武威送劉單》這首長詩中,岑參鼓勵男兒奔赴邊疆,為大唐建功立業:“……功業須及時,立身有行藏。男兒感忠義,萬里忘越鄉……都護新出師,五月發軍裝。甲兵二百萬,錯落黃金光。揚旗拂崑崙,伐鼓震蒲昌。太白引官軍,天威臨大荒。西望雲似蛇,戎夷知喪亡。渾驅大宛馬,系取樓蘭王……”

“始返樓蘭國”“不破樓蘭終不還”“直為斬樓蘭”“渾驅大宛馬,系取樓蘭王”……在這些詩句中,樓蘭即是邊塞,邊塞即是樓蘭,詩人們構建了一個以樓蘭為象徵的雄渾的藝術境界。

樓蘭古國的退隱

樓蘭遺址散佈在羅布泊西岸的雅丹地貌之中。

而在族群的遷移中,樓蘭古國則退隱於中華民族的血脈中。

現代著名史家向達在1930年完成的《唐代長安與西域文明》中寫道:“鄯善人至中國姓鄯氏,前賢論及西域姓氏,從無注意及此者。近洛陽出土鄯乾墓誌,卒於北魏永平五年(512年);車師前部王車伯生息妻鄯月光墓銘,卒於北魏正始二年(505年):是為六朝時入中國之鄯善人。又鄯昭墓誌,卒於唐咸亨二年(671年);其祖官於北周,父官於隋,是為唐代入中國知姓名之鄯善人。其俱卒於洛陽”。

“鄯善人至中國姓鄯氏”,從樓蘭到鄯善和鄯姓,這其中的關聯令人想象無限。據統計,今天全國鄯姓人口不到1000,大多定居於山西省,其中過半又定居於山西省陽泉市的盂縣,而盂縣的鄯姓則多來自皇后村。據縣誌記載,這個村子在元朝就存在了。鄯善國人在北魏時來到山西,隨著北魏孝文帝遷都洛陽,在中原大地開枝散葉。

樓蘭古國的退隱

山西省陽泉市盂縣普濟寺

追尋這些族群遷移的蛛絲馬跡,可以毫不猶豫地說,樓蘭和鄯善的後裔就在我們當中。如若不信,大可提取小河公主和今天的羅布人及鄯姓人的基因進行比對,會得到一個更為科學的認識。在這方面,幾年前安陽曹操墓的發現和確認就是分子人類學與歷史學成功合作的範例。

樓蘭雖逝,但未亡,它將在歷史的觀照中永生,在詩人永恆的詩篇中棲居,在炎黃子孫的血脈中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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