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命運如葫蘆,所有的故事也便成了人生的「圓周率」

當命運如葫蘆,所有的故事也便成了人生的“圓周率”

——讀那坡青年詩人農城《圓周率》等近作有感

●李承駿

這幾天,因為籌備水果商城的事情,忙得有些昏了頭。今晚突然想起來答應了農城詩友就他的新作說點什麼的事來,連忙不管一直追看直播的亞洲足球俱樂部冠軍聯賽今晚又要打響,還有其他一些應酬,都統統放下了。甚至於,今晚的晚飯也免去了,就急就起這篇小文來。應該說,《民族詩人》的編輯出版,造就了許許多多的緣份。結識那坡青年詩人農城,也是因了那一期《民族詩人》“廣西詩人專號”。那時候我還在珠三角,在《民族詩人》的誕生地東莞耕耘著我的夢。而農城的投稿,則是伴隨著那期“廣西詩人專號”一起反饋到我的郵箱。

當命運如葫蘆,所有的故事也便成了人生的“圓周率”

《民族詩人》報的模樣

那時候,身在南寧的農城詩寫得蠻靈動,每一首都顯露出青春年少的銳氣與勇敢——當然,也不乏語句的粗礪和意境營造方面的欠缺,但也貴在自然。因此,對他的詩印象挺好,也安排發表了幾首。後來,得知創辦和主持《民族詩人》的我來自德保,他很高興。於是,我們便用QQ往來投稿與交流,聊得多了,便也覺得仿似一直認識一般。

實際上,時至今日我們未曾謀面。哪怕是如今已回百色有些時日的我,偶爾去綠城辦事,也甚少有太多空餘的時間呆在首府,因此也不曾有機會跟他面對面喝杯茶、聊聊天。但彼此間的交流也未曾斷過。有時候雖則長達一年半載,才有一次收到他的投稿或交流,但一談到詩,也還是會記起來有這麼一個愛寫詩的那坡兄弟生活在綠城。

慶幸的是,現在有了微信,比QQ更方便交流多了。就象這組詩,也是從3月初開始陸陸續續收到他一寫好就發過來的新作。到了這幾天,竟收到了6首。相對於這麼多年他的投稿量和時間間隔來說,我感覺短短一個月內就出手6首,我覺得這是一種很大的進步。

當命運如葫蘆,所有的故事也便成了人生的“圓周率”

著名詩人丁芒先生為《民族詩人》題的報頭。標誌為李承駿設計。

並且,這6首詩,幾乎每一首都獨具別樣意味。我發現,如今的農城,已不復當年那個青澀的那坡小夥。現在的青年詩人農城,已然變得深邃起來。這是歲月的雕琢,還是命運的賜予?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想,誰都不能貿然去判定好還是壞,也不能簡單地以好或者不好來區分。總之,詩人成熟了起來,我感覺還是值得肯定的。

象打頭這一把《野火》。它充滿了“胭脂味”,讓“道德之門”一下子變得兩難:開是循規蹈矩/關是重蹈覆轍。那一本本“放浪形骸”的“春心蕩漾”的字典,實可謂“野火燒不盡”……年輕的詩人看在眼裡,痛在心中。可他就只是一個上班族中的詩人,詩人中的上班族,又能怎樣?好在他沒有麻木,他還是利用他手中的武器——筆,把這一幕幕點了出來,讓更多人去撲滅這火。

詩人的《剩菜遐想》,把過年時節兒女回老家過年,老人們精心張羅的滿桌豐盛,最後卻無人在乎,“時間一到就匆匆回到他們的城市”,彷彿,這老家,這父母,只是兒女們不得已路過的一個驛站。而兒女們輕鬆隨意的“倒掉剩菜”的建議,其實真正倒掉的,是年邁的父母那越發孤獨無解的內心鬱悶。只因為兒女們只是“拖著殼回來”,他們過的是“表面”的節。說得不好聽,這些顯然已過慣了悠閒方便的都市生活的兒女們,顯然已不太愛呆在老家,之所以回來,在他們心裡實是情非得已。在這一首詩裡,我能聽得到詩人心底裡在哭泣。雖然,他發第一稿過來時,我曾經建議他把末節的兩個“可是”去掉,只留省略號。但現在回頭讀起來,還是留下兩個頗有些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的“可是”更好一些:雖然直白,但反覆的呢喃反而加厚了歷史的深度,讓這一首詩更為沉凝起來,促人反思。

當命運如葫蘆,所有的故事也便成了人生的“圓周率”

那坡籍青年詩人農城近照

這一首寫在三八婦女節的《芽》,我猜想詩人應該是目睹了屋旁或路邊一株枯樹的抽芽而心有所感。可不是嗎?這老樹,就象偉大的母親,雖然已近風燭殘年,“搖搖欲墜”,卻也要戮力營造一個“回家”的感覺給孩子。這種無言的奉獻,也只有有心的人才能夠去體會,進而感同身受。

曾經艱難的生活,夾雜著痛苦的記憶,拖曳著人成長。在詩人看來,那個“黑洞的漩渦”,其實就是一個圓周率,無止無休,自出生的故鄉,到與愛人溼吻的夜晚,它都一直存在。並且不斷地漲了縮,縮了漲,任性而乖張——也許,這個叫“命運”的傢伙,它其實一直沒有來過。只不過在詩人眼裡,它就是那個面無生機的和尚,就是那個掐珠唸佛、天天空喊著“皈依、皈依”卻眼睛眨都懶得眨一下的生物,如此而已。因而詩人感懷而自傷,將淚珠也串成佛子,甚而至於,自己硬生生地把自己摁在了那個老和尚的蒲團上,將就成另一種我佛。

“阿彌陀佛!”此際,筆者也忍不住暗宣一聲佛號,為青年詩人變得已然如此之深而慨嘆。

然而生活縱有多少幽暗時光,我們終將傲笑著過去,過去,勇敢地擁抱住光明。在《龜背》這一首詩裡,詩人的詩多了許多亮色。他形象而別有創意地把祖國地圖看作是一個雄厚而長壽的龜背,既有力,又從容。既海納百川,又挺起長城。張弛有度,進退得宜,於細微處見精神,盡顯我泱泱華夏雄風。

當命運如葫蘆,所有的故事也便成了人生的“圓周率”

詩人的故鄉也是黑衣壯的故鄉,那坡。

末一首《葫蘆的模樣》,詩人從幼時起筆,將印象中的母親乳房般的“葫蘆”,與父親語重心長般的喉結似的“葫蘆”,跟自己如今所感悟到的“葫蘆”對比起來,方發覺無論是母親的“葫蘆”,抑或父親的“葫蘆”,還是自己如今的“葫蘆”,雖都看似與命運和現實有所妥協,實則一直在以退為進,以柔克剛,一直沒有停下把“生活過得更輕鬆、讓人生過得更美好”的追求。

是的,生活其實也就是一個圓周率,一把老葫蘆,它或許給你無止無休的煩擾,也曾經讓你不得不彎腰或者後退,但是,我們相信它的方向一直都是往前的。有時候,我們停歇或者後退,只不過是為了更好地衝鋒與前行。

詩人正年輕,但他已經變得深邃了;詩人的詩歌正在生長,但他的詩已經有了自己的翅膀。我期待著看到展翅晴空的農城,變得像“葫蘆”一樣在工作和生活中富有內涵和張力,象“圓周率”一樣在創作的道路上沒有休止,象“龜背”一樣在人生的征途上更有衝擊一切阻礙的力量。

2018年4月3日於 『百色城鄉網』

●附:

那坡青年詩人農城新作五首

1.野火

瀰漫的胭脂香味

吞噬僅有的一點綠

道德之門

開是循規蹈矩

關是重蹈覆轍

一頁頁一冊冊

水汪眼、芙蓉面、黃蜂腰

裝訂成春心蕩漾的字典

放浪形骸縱情搖擺

樂此不疲熊熊燃燒

一具具白骨深刻著:

“色字當頭一把刀”

“萬惡淫為首”

那又怎樣,還不是

“野火燒不盡”

“春風吹又生”

2018年3月2日

2.剩菜遐想

該回來的都回來了

更多的是拖著殼回來

——表面過節

剩下滿桌的佳餚

這是“孝敬”你們二老的

母親常嘮叨:你們打打包吧

更多的是搖搖手呼嘯而去

冰箱襄括所有的“愛”

爐灶每天重複昨天的故事

——麻木

頭暈頭痛

眼花心悸

視物模糊

——這“三高”的夕陽有點蕭條

最後的套路是安慰、憐憫

爹孃,剩菜倒了吧

從大躍進年代傳來嘀嘀咕咕:

可是……

可是……

2018年3月4日

3.芽

———致三八婦女節

露出芽

以頂天的姿態

向所有的寒冷宣戰

為襁褓中的嬰兒露出一個微笑

哪怕是搖搖欲墜

也毫不鬆手

直到奉獻最後的體溫

有了你

世間才開始有回家二字

從此,便有了生活

2018年3月8日晚

4.圓周率

一滴滴眼淚串成佛珠

滑過老和尚的手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黑洞的旋渦

從我出生的故鄉

到與你溼吻的夜晚

伴著雨夾雪、不停地放大、收縮

菩提樹下

定格了你我的淚痕

苦海有邊嗎?

超渡有際嗎?

我的慧根長芽了嗎?

我幾時可以開悟?

佛說:

皈依吧!

皈依吧!

……

(2018年3月25日晚)

5.龜背

——致中國

提緊臀肌

自成龜背

結實而有力

仰望,豪情萬丈、海納百川

俯視,清理門戶、深化改革

壘起了長城

亮出盾牌

讓虎視耽耽的帝國主義

望而卻步

管它雨水怎麼沖刷、抨擊、牽制

我依然落筆從容

淡定的龜背

依然自信滿滿地笑傲江湖

經久不衰

(2018年4月2日午)

6.葫蘆的模樣

孩提時

葫蘆像母親堅挺的乳房

吸吮著

自然地露出甜甜的笑

舞勺之年

感覺葫蘆像父親的喉結

田間地裡揮著鋤頭

咬著牙、盛著氣

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我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現在

彷彿覺得葫蘆像駝背的事物

像似為現實妥協的躹躬

又像追求真諦的招手

(2018年3月31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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