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他七年,等来一句“分手吧”

“如果不是老天眷顾,我们两个不过是茫茫人海中又一对擦肩而过的旅客罢了。”

讲述人:匿名

等了他七年,等来一句“分手吧”

分手三年之后再次见他是在公司的电梯里。

我幻想过很多与他再次重逢时的场景,比如他挽着他的爱人,或是我牵着我的孩子。

但是这些都没有发生,那一天就像前一天样普通,一切都很平静,感情也像河水一样,冰封得久了就再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但久别的人突然出现,我还是略微错愕了一下,直到电梯里人事部的同事唤我进去。

在狭小的空间里,沉默和尴尬被放大,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反而更自在。人事部的同事主动开口,向我介绍,说,认识下吧,要分到你们部门的新同事。

他站在那位同事身侧,手臂长长地伸过来,你好。他带着笑,礼貌而客气,好像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我伸出手与他的大手轻轻一握,冷淡而疏离。既然他装作不认识,难到我要上赶着他乡遇故知吗?

两只手快速的一碰,然后又瞬间分开,好像都嫌弃对方有毒一样。只是,他收手的时候似有若无的在我手心捏了一下,那一下太过轻微,轻微到我以为是我自作多情的幻觉。

我看了他一眼,他果然若无其事、规规矩矩地立在同事旁边。我下了电梯之后在平复了好一会儿,原本干燥的手心生了层薄汗,原来我还是紧张了。

有些事我以为我忘了,可是当他就站在我面前按下电梯开关的时候,尘封的一切好像都随之苏醒过来。

我们高中的时候互生情愫,大学的时候阴差阳错地谈了三年异地恋。大三的时候,还有一年就快毕业,大家都在考虑将来,实习找工作的事。我只想着无论如何要跟他到一个城市,不想再这样分开了。

他却告诉我,他应征入伍了,体检合格,过不了多久就要走了。他父亲是军人,在他父亲的观念里,没当过兵就算不了男人。而他自己也并不排斥,想去历练历练。

我并非不愿意他去,只是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过,更别说是商量。比起生气更多的是失落,我的未来里有他,而他却未必把我纳入到他的未来之中。

他走的前一天喝了很多酒,我从没见他那样失态过,他抱着我反复嘟囔着,能不能……能不能……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叹了口气,又是心疼又是委屈,安抚着他,说,我会等你回来。他因酒气变得浑浊的眼睛好像瞬间清明了起来。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难到还在乎这两年吗?

第二天,我送他去火车站,我们开着玩笑,仿佛这一去只是旅行而不是分别。时间到了,他背着行囊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我才中终于放心的流下泪来。

他走之后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实习,论文,找工作,每一样都是煎熬。

以前我很少把手机放在身边,那段日子里,我一直把手机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在部队不能用手机,偶尔会有打电话的时间,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必须时刻拿着手机以防错过。

在这个通讯发达的时代,我第一次意识到,一个电话是如此珍贵。只有几分钟而已,我猜我们都是报喜不报忧,只捡好的说。以前还会吵架,可是那时候连吵架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次,他挂电话之前半开玩笑的说,你要是遇到好的,也不用非得等我。我说,你赶紧滚回来,要不绿帽子等着你。

我虽然也跟他开着玩笑,但是电话一挂,胸口堵得慌。异地恋都没有这么难。等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的时候得不到回应,还要面对如黑夜般无尽的猜测。

我们从认识到恋爱早过了七年之痒,我了解他,嘴硬的要死,明明希望我等他,却偏偏说些口是心非的话。

我只能尽可能的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猜测中去。那阵子,我论文答辩顺利通过,找工作的事儿也进行的很顺利,只等着毕业之后就可以正式入职了。

我握着手机,等着他不知道何时能打过来的电话,想跟他分享我的喜悦。突然,我的手机一震,我以为是电话,结果却是短信,他在极少数的情况下能用手机,这一年多了,也就两次而已。

我又意外,又惊喜。激动得打开短信。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条短信,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我们分手吧,你不要再等我了。

他在短信里这样写着。

我不相信。

我不能相信。

我把电话打回去,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我失魂落魄地在床上,所有的情绪似乎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力感。人家说,一拳落在棉花上,可我连挥拳的地方的都没。

没有解释,没有原因,连回应都没有。等待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到的是一场空。

我好像从没这么冷静过,冷静地退掉一张张转乘的火车票,一口口认真的吃掉他最爱吃的牛肉干。我原本打算明天去部队看他,但是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删掉了手机里,空间里,朋友圈里所有和他有关的信息。

我不想让自己变成我平时厌恶的那种怨妇。

既然分了,就洒脱一点。没必要一哭二闹的。

三年了,我以为我都放下了。

可是在电梯里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很多东西都可以删除,但是他这个人是删不掉得。

我努力摆正自己的心态,不让自己被过往所牵绊。我们心照不宣地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和他虽然在同一部门,但是负责的工作不同,工位离得也不算近。在格子间里埋头工作基本上可以忽略他的存在。而他,甚至没有跟我叙旧过。

但他总能掐准时机凑过来,我要给饮水机换水的时候,给打印机换碳粉的时候,大家集体订了外卖需要人手取餐的时候。

他及时的出现,却不多说一句话,好像我们原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同事一样。

这种若无其事才是最让人窝火的。

当年莫名其妙的就分手,如今莫名其妙的出现,一句解释都没有,一句道歉也没有。

他越显得若无其事,我越觉得火大。同时,我也痛恨自己,明明若无其事、冷静超然的应该是我才对。

我好像被人抢走了台词一样,连表现演技的机会都没有。对于新来的同事,大家都默默观察。过了一段时间,居然整个部门的人都对他评价不错,说他活好还会来事儿。

我在旁边听他们议论他,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分分钟想抹黑他。工作十分忙碌,即使再多的恩怨、心存再多的芥蒂也得暂时放下。

几个月过去了,整个部门齐心协力终于完成了一个大项目。部门老大心情舒畅,领着我们去庆功。吃饭的时候不知是巧合还是他有意,我们两个的座位竟然挨着。

那顿饭,我吃的心不在焉,他却一面说着笑话,一面留心我的饭菜。每到我喜欢的菜,他便按了转盘,让它在我面前停下来。我心中烦躁,猛灌了几口酒。

结束后,有人张罗要去第二摊,我连连告饶推说,喝多了不去了。哪知道他也不去了,说是家里的猫还没喂。同事们不放心我自己走,连说要他打车把我送回去。

我赶紧说不用。

他却说,送我,刚好顺路。

我们两个一路无言,我怕一旦开口会想怨妇一样失态,那根弦绷的紧紧的,只想守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我下了车,他也跟着下来。我走,他就在我身后两三步的距离放慢脚步跟着走;我停,他就安静的像根路灯一样杵在我身后。

我受够了这一路的沉默,终于对他说,别跟着我,滚回去喂你的猫。

他看我发怒反而笑了,说,我这就是来喂猫的。

他不知道他这时候的玩笑更容易激怒我。

我说,你滚吧,谁允许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允许你想分就分?你要是不走,我明天就辞职。

大概是酒喝多了,我终于像个像个怨妇似的大声哭喊着。他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轻轻揽着我,说,我错了,我想你。

那天晚上,或许是我们醉了,或许是欲望的本能,或许是寂寞了太久,我们睡了。

等我意识到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好马不吃回头草,真他妈的犯贱。

第二天正常上班,我尽量避免与他的接触。可是终归还是在茶水间遇到了。我泡了咖啡要走,他走进来挡住了我的去路。他压低声音说,忘了问你感觉如何。

我心下明了他意有所指,冷笑着打量他。

这几年的历练,他黑了不少,也精壮了不少,不可否认,感觉比三年前还好。

我品评般地看着他,说,还不错,单靠这副身体你也是饿不死了。

我撂下话,从他身边走过去,却听他在我耳边说,包年的话,可以给你打个折。我瞪他一眼,刚要反唇相讥,同事小姚恰好经过,插嘴问,打折?什么打折?

我心中一惊,生怕我们俩的对话已经被她听了去,赶紧圆回来,说,你爱吃的那个鸭脖子,淘宝上打折。

之后我们的关系依旧这么僵着,但似乎比之前水火不容的状态好一些,当然是单方面的我不容他。

可能人本能的欲望是一切旧情复燃的导火索。

他得寸进尺,有时候会在我工位上放些我爱吃的小零食;

有时候在便利贴上写几句笑话,偷偷的贴到我的电脑上;

有时在拥挤地电梯里偷偷地从后面牵我的手,我刚想挣脱,电梯门打开,他却下了电梯。

不过我依旧没办法解开心结,他既然什么都不说,我也没必要去问。那阵子,部门老大带队,他和几个同事出差了。我的世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是这种平静总显得有些萧索。

我想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他不走,我就真的打算辞职了,在同一个部门里说不出的别扭。

他出差的那几天,我想好了,等他回来,一定要把话说清楚。我正计划着,却接到他的电话。他说,他部队服役时的班长带着母亲来北京看病,问我周末的时候能不能有时间帮忙接待一下。

我冷笑了一声,问他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他,我有什么义务帮他。

他被我噎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他只信得过我。

就这一句话,我还是心软了。

我骂自己不争气,人家说撇下你就撇下你,说分手就分手,现在说让你帮忙你就又想着屁颠屁颠的按照他吩咐的一趟趟往医院跑。

我虽然很是不满,但终于还是照做了。毕竟人家大老远的来北京看病也不容易。

他那位班长,为人忠厚老实,一面因为母亲的病心忧,一面因为麻烦我而抱歉。

想来这位班长在他服役的时候应该没少照顾他,否则他不会特意拜托我帮忙。

进了医院,看着周围来去匆匆的生生死死,人就会变得豁达,觉得自己平日里为之忧心的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想,我和他的关系跟生死比起来不过也是小事罢了。

等他回来,也毋须计较些什么,把话说开,好聚好散,我也不再怨恨了,总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班长母亲的病情还不算太差,不过需要一笔手术费。在这里,只要能花钱解决的病都不算大病。我看得出班长的为难,那些钱对他来说不算小数目。我给他转了笔钱过去,算是我能力范围内能拿的出的。

他推说不要,红着脸有些激动的拒绝我。

我说,这钱你将来还给他,这是我给他垫的,他欠我的,我会自己要回来。

班长郑重地点着头,说谢谢。

过了几天,班长妈妈的手术已经安排下来,他人也安心了许多。空闲的时候,班长常跟我讲些他在部队时候的事。那些有趣的、苦涩的、枯燥的、满是汗水却又让人怀念的生活。

我听得津津有味,班长却突然问我。

你是他对象吧。

我赶紧否认了。

可是我们现在的关系算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普通的同事的话恐怕也说不过去。

我想了一下说,我们是同学。

班长说,我知道你,他刚来的时候总念叨你。

我问,他说我什么?

班长说,他说你会等他,说你让他练出八块腹肌,说你让他平平安安的回去。

我有些苦涩的笑着。

班长应该是看出了我的尴尬,就不再说这些,继续絮絮地讲着其他的事。

班长说,他有的是小聪明。一次他们要去抗洪前线,例行公事,是要写遗书的。大家都在写,他却被抓到在偷偷用手机。问他怎么回事,他却说在用手机写遗书。他说手机里的短信,他设了两天后定时发送,如果两天后能回来,说明没事,他就撤销短信;回不来,遗书就自动发出去了。

我心中一惊,愣了一下。

我问,那他不是回来了吗?

班长笑,回来个狗屎,他受伤住院了,小命没事儿,躺了一个礼拜。

我问,你还记得,那大概是哪一天吗?

班长说,记得,当时以为那小子死了,那天要当忌日了呢。

他说了日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剧烈的跳着。

又过了几日,班长妈妈的手术结束,他也恰好出差回来了。两个人兄弟一般亲切的叙旧,我也就功成身退,去忙自己的事去了。我们白天各忙各的的,晚上他就往医院跑,我连单独跟他聊聊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他依旧尽可能的照顾着我,就像三年前那样。我心中最后残存的一丝丝怨念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然消散。

过了半个多月,我接到班长的电话,说他们明天就要离开北京了,感谢我前段时间的照顾。

我说哪趟火车,我去送你们。

送班长母子离开的那天,他当然也在。我们一起吃了饭算是给他们践行。饭后,离开车还有好一段时间,班长先去售票厅取票。

他看着我,眼神飘忽不定,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只说要去买点东西给班长他们娘俩路上吃,留下我和班长妈妈两个人就走了。

我一边跟班长的妈妈唠着家常,一面看着他跑到附近的小超市去,不一会儿就拎着大包小裹的东西往回走。

我想起上学时异地的那三年,每个假期,他都会买发车时间在我之后的火车票,为得是先把我送上车。我总在火车站附近的肯德基里坐着等他,看他奔波各处把我爱吃的东西采购齐全。

车站的旅客来来往往,坐车离开的人很难过,留下的人又何尝不难过。我等待着他的同时,他又何尝不是等待着我。

三年的时间,多少人擦肩而过,如果不是老天眷顾,我们两个不过是茫茫人海中又一对擦肩而过的旅客罢了。

班长的妈妈拉着我的手问我,有没有交男朋友。

我愣了一下,这时他恰好提着东西进来。

我笑了一下,看着他,对班长的妈妈说,有的,他就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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