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先生一生只喜歡過許廣平一人嗎?

我家在東北嘎啦

名人的花邊新聞,總讓我們樂此不疲,即便沒有,也總要製造一些出來譁眾取寵。不時冒出的有關魯迅的情感生活八卦就是一個顯例。

魯迅生前,自己出過一部雜文集名為《花邊文學》,之所以取這個書名,是意在借自嘲抨擊一些以“利”字當先、沒有“骨氣”的“花邊新聞”寫作者,認為這些垃圾輿論製造者以博眼球為目的,利用庸俗手段激起大眾的好奇,不但沒有意義,而且充盈著惡俗之氣!

魯迅在生前死後,關於他的感情生活的揣測一直是非蜂起,甚至有一股強大的輿論認為他對許廣平的愛情是真假參半的,他還有過很多情感對象,與不少異性暗通款曲,流言蜚語,吞吞吐吐,意在使人半信半疑。這實在是一種不該有的中傷。

因此,本文有心將歷來傳聞中的“魯迅女友”們一一請出,簡略做點辯駁,以還魯迅清白。對於歷史名人,我們沒必要刻意去拔高他,但是對於不實之言同樣有責任去正本清源,還其本來面目。


一,傳聞中的“初戀女友”琴姑


在一些魯迅傳記資料中,常說到一位名為琴姑的女子,被形容為魯迅的“初戀女友”兼“未婚妻”。據說,魯迅北上時,琴姑曾專程到火車站送行,還送了心愛的鋼筆一支作紀念,儼然情侶。

這當然是子虛烏有的胡扯!紹興1936年前後才通火車,那時魯迅都去世了,難道“人鬼情未了”的魂魄在深情款款送別麼?真實的情況是:琴姑原名魯其浚,是魯迅的表妹,比魯迅小兩歲,魯迅早年到北京後,琴姑曾也到北京謀職,魯迅曾多方為之設法,但沒有成功,琴姑回鄉後不久,在1904年20歲左右就病逝了。

謠言的興起原因在於,根據周建人的回憶錄,魯迅的母親曾向孃家提過親,有意將魯其浚許配給魯迅(那時表兄妹可以通婚),琴姑本人也同意了,但是結果不了不之。原因據周建人說,是因為魯迅文章裡的保姆長媽媽惹的禍。因為這位長媽媽似乎能算命,還多嘴多舌,一聽說此事,就不停地嘮叨這兩人“犯衝的呢”,魯迅母親似乎聽進去了,就從此不再提此婚事了。

據周建人的說法,這門始議終寢胎死腹中的婚事,琴姑本人是很樂意的,她對魯迅這位表哥似乎有愛慕之心;但魯迅本人自始至終不瞭解,也沒有任何表示。顯而易見,這決不能說是魯迅的戀情。


二,學者製造出來的緋聞情人許羨蘇


1993年後,以日本學者中村龍夫為發端、大陸學者龔明德、馬蹄疾等為接力,言之鑿鑿地合力給魯迅“安插”了一位情人對象——許羨蘇。

許羨蘇是魯迅弟弟周建人的學生,也是許廣平的同鄉兼好友,1920年代投考北京大學,被錄取後因為當時的北大宿舍不收還未入學的女學生,因此請求並得到老師周建人的幫忙,曾在魯迅一家未分家前的八道灣借住過一段時間。

(圖:左至右為俞藻、俞芳、魯迅的母親、許羨蘇)

實際上,這近乎是一種詆譭。後來包括許羨蘇兒子餘錦廉先生在內的一些學者也紛紛拿出證據“打臉”。主要論據為:1,這批書信全部是魯迅與母親的通信代筆,而非魯許二人的“私情表達”。查魯許通信的時期,是1926年8月——1930年3月上旬,而在此期間,《魯迅日記》裡完全沒有任何一封專門寄給母親的信件,因為都委託許羨蘇代收了;2,許羨蘇借住八道灣最長的一段時間,反倒是在魯迅走後;3,後來許羨蘇離開八道灣時,把所有的書信都捆紮好交給了朱安女士,說明這批書信是沒有隱私的,是可以公看的,只是後來朱安亂放不知道丟在了哪裡;4,所謂許羨蘇給魯迅織毛衣,據當事人回憶,是因為1925年冬,魯迅弄丟了圍巾和手套,周家無人會做,許羨蘇就和另外一位女同學商量,兩人各織了圍巾和手套一副,送給了師長魯迅;5,許羨蘇和許廣平一直關係甚好,寄住八道灣期間,也備受魯迅母親和朱安女士的喜愛。

(圖:晚年的許羨蘇女士在家中)

所以,許羨蘇之事,毋庸置疑,完全是子虛烏有的八卦緋聞,根本經不起材料稍加推敲即可推翻。


三,造謠中和魯迅有男女私情的學生蕭紅


這個傳聞,流傳最廣,也最煞有介事,但更經不起討論,因為在前天的文章中已經詳細辨正,茲不贅述,有興趣的朋友煩請翻閱我的前幾條歷史回答記錄。


四,流言中的外遇對象日本歌人山本初枝


在給魯迅無端大方贈送的情感“福利”中,還有一位對象,是“外國友人”,即日本歌人山本初枝。

山本初枝(1898—1966),是來自日本的短歌作者,在日本被稱為“歌人”。她的丈夫,是汽船船長,經常來往中日之間,因此很長一段時間暫住上海,並與內山完造家是鄰居,因魯迅是內山完造家的常客,很自然地和魯迅一家也結識。魯迅是日本留學生出身,兩家也甚為投契,日漸密切。

(圖:魯迅與日本友人內山完造及山本初枝丈夫山本次彥)

1932年1月,“一.二八”事變發生,魯迅和山本家都在戰火範圍內,於是都跑到內山書店樓上避難,兩家朝夕相處過一週,屬於患難之交。後來,魯迅轉移到安全地帶,而山本初枝則冒險回到日本。關於這段日子,後來山本初枝寫過回憶錄。

1932年2月底,驚魂甫定的山本初枝關心魯迅一家安危,寫信問候。兩家恢復聯繫後,山本初枝幾乎半個月都去信一封諮問並請教,且隨信必附贈各種禮物——周海嬰的腳踏車就是山本所送,而魯迅也每回必復,並曾送了她兩幅書法作為紀念,那首著名的《無題》詩就是其中一副,其中“忍看朋輩成新鬼,怒向刀叢覓小詩”尤感人肺腑,而這副書法至今也猶存。

因為這樣一些情況,魯迅和山本初枝的關係常被刻意引申解讀,以為有什麼男女感情糾葛存乎其間,實際上細捋他們的往來過程乃至細節,是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舉證他們有著超出常情的關係的。



總結


魯迅的好友許壽裳在魯迅病逝後,曾深情評價說,無論是就舊道德還是新道德而論,魯迅都是無可挑剔的。

一方面,魯迅一生,像很多優秀、有性格且成功的男子一樣,儘管條件並不見得多麼好,長相也沒有什麼突出,但是身邊的女性是不少的,甚至也不乏愛慕者。我們今天看高曉松老師,寒磣成那樣子,照樣也能享齊人之福,對照一下,也是不難想見的。

但是,另一方面,可以斷言,魯迅一生,對於男女關係方面,他是立身端謹的,從來不曾有不軌之意,更沒有出現過什麼緋聞。他一生的情感,是充滿壓抑的,早年因為母命難違,和毫無感情也毫無共同話語的朱安女士成婚,半生處在孤寡的精神世界中。後來,女學生許廣平倒追他,辛苦主動了三四年,他才終於狠下決心,接受這一段情感。

可以說,魯迅的一生,正如王錫榮先生所說的,真正以“女性”的生理屬性走進魯迅的感情生活的,真正“出了格”的,只有許廣平一人,其餘的所有“對象”,都是無中生有的謠言。

在這個時代,我們不需要再製造偶像崇拜,但是對於蒙冤的已故名人,他們被迫沉默,我們也有義務為他發聲,替他洗出清白。

2018,7,4,午後閒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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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愚愚

如題主想知道魯迅的情感狀況,建議你去問問魯迅先生本人吧。這樣比較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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