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述一第二十回:雲南電信人的故事|黃宗富:走進瘴癘之區-緬寧

改革開放40年——講述·雲南電信人的故事

第二十回:走進瘴癘之區-緬寧

講述者:黃宗富

人物簡介:黃宗富,1936年7月出生於雲南省陸良縣,1953年7月至10月在昆明金馬寺郵電人員訓練班學習,1953年11月到緬寧郵電局工作,歷任長途話務員、班長、主任、指導員等職,聘任為長途話務技師,1974年5月加入中國共產黨,1996年8月1日退休。

讲述一第二十回:云南电信人的故事|黄宗富:走进瘴疠之区-缅宁

我於1952年2月至1953年7月,在宜良中學速師班學習,由於當時師資缺乏,在初中報考生中招收了兩個師範班,學制一年半。畢業後,經雲南省教育廳和省郵電管理局協商,全班同學留少數任教師外,其餘均轉入昆明金馬寺郵電人員訓練班,分報務和話務兩個班,我被分學話務。經過3個月培訓後,省局人事科來人宣佈工作分配情況,當聽到我和蔡銓分到緬寧時,我也沒想什麼,服從組織分配。即將離開昆明前,我特地到新華書店買了一張雲南地圖,看看緬寧這個陌生的地方位於何處,就這樣,年僅17歲的我,懵懵懂懂地踏上了前往緬寧的路程。

當時,緬寧不通公路,交通極為不便,只能由昆明乘車至下關,再步行到緬寧。離昆後第一天住楚雄,當晚聽到當地人議論,說緬寧是“蠻荒之地,瘴癘之區”,這個地方瘴氣大,傳播快,很厲害,人畜會整村整寨死絕。還說“要過勐賴壩(雲州)先把老婆嫁”、“野卡瓦(佤族)要砍人頭祭穀子,特別要砍長絡腮鬍子的人頭”,聽到這些,才曉得害怕,一路上提心吊膽。

到下關後,通過緬寧駐下關貿易公司轉運站,安排跟隨馬幫步行。因我倆年紀小,還特地僱了兩匹騾子,一人騎一匹,騾子非常高大,看著都害怕,不敢騎,只把行李放在馱子上。離開下關當天,遇上了一位解放軍戰士與我們一起同行,他的帽徽領章很鮮豔,我記憶深刻。見面第一句話他就問:小鬼,你們去什麼單位工作?我回答:緬寧郵電局。他接著說:我在緬寧氣象站工作,和你們單位工作聯繫打交道多。在交談中得知他叫張玉祥,是一位轉業軍人,到下關開會。現在回想起來,也正是有了這位解放軍同行,所以馬鍋頭不敢欺負我們,才一路平安抵達目的地。當時,沿路條件極為艱苦,走的都是深山老林、河谷溝塹中的羊腸小道,不要說騎馬,連馬都要使力才能穿過刺蓬、樹枝、野草叢生的道路,與大家後來看電影“山間鈴響馬幫來”中的情景極為相似。

當時,按規矩30-40華里有一個馬站,也就走完一天的行程。第一站住蒙化(今巍山),這座古城留下的印象是大刀切餌絲,很有特色,口感也好。因馬幫是當地人,第二天一早,就跟隨馬幫到20華里外趕廟街,街子很熱鬧,特色小吃很多,令人難忘的是鍋巴豆粉,還有賓川桔子和土瓜。後經大倉進入公郎,行至一個叫“一碗水”的地方,天黑住下,沒有馬站只能露宿(馬幫叫“開亮”),馬鞍卸下後兩三個並在一起,上面蓋上羊毛幛子,人鑽到下面睡。解放軍、蔡銓和我住到一戶老百姓的樓上,剛剛睡下,就聽到四周豺狼大聲嚎叫,“嗚嗚……、嗷嗷……”,令人恐懼害怕,不敢睡著。這位解放軍看到我倆害怕,說:“小鬼,別害怕,我身上帶著武器,說著從腰裡掏出一把小手槍。你們睡裡面,我睡外面,好好睡吧,別怕”,現在想起來,真使我萬分感動。路途的生活,雖然艱苦,但也樂在其中,馬幫煮飯炊具很簡單,就地找三個石頭豎起來,三腳支架撐開,中間吊上一口鍋煮飯菜。吃鑼鍋飯,煮菜時先打一坨“大鍋鹽”放到火塘裡燒紅,勺子裡盛好油,再把紅鹽坨放進勺子,“噗嗤”一聲放進滾燙的菜鍋裡,冒起一縷青煙,濃濃的清香隨即撲鼻而來,那種味道,終生難忘,也算得上美味佳餚。

馬幫到達公雞山,山勢陡峭險峻,山腳下是滔滔江河,進入緬寧必須要渡過瀾滄江,當時沒有橋,只能通過“神舟渡”上唯一的一條大木船擺渡。人、馬、貨物一起上船,船工用槳划行,船行到江中心,江水很急,我兩手拽得緊緊的,心裡害怕極了。對岸即進入雲州(今雲縣)地界,當晚住宿哨街。第二天向茂蘭方向進發,目睹沿途村寨人煙稀少,到處斷牆破壁,牆上印著一些石灰手掌印,景象令人恐懼。問馬鍋頭怎麼回事,說由於疾病流行,缺醫少藥,有的村寨全部人都死光了,手掌印是為了除妖氣、辟邪。到達茂蘭街,看到殺好的肥豬一頭一頭擺在桌上卻沒人買,香蕉一梳梳擺著也無人買,更害怕的是看到有些人得了“爛腳杆”,腿面紅腫潰爛,膿血水不斷瀝下來,有的頭臉浮腫變大,雙眼暴突,看到這些,當晚我飯都吃不下。馬鍋頭約去熱水塘(地熱溫泉)洗澡,我們都不敢去。第二天到達雲州縣城,看到了同樣的情景,很淒涼。

途經羊頭巖,利用休息的空擋,馬鍋頭領我們攀上岩石看岩羊,運氣不錯,從高處往下看,三隻黃色的岩羊在巖洞裡來回走動。到達螞蟻堆,我心情格外激動,自從在地圖上看到這個地名,心中就充滿了好奇,心想“螞蟻堆”是不是成群的螞蟻堆起來,所以一到馬站,我便到灶臺、房屋各個角落查看是否有螞蟻,現在想起來覺得很傻又幼稚可愛。

經過半個月的長途跋涉,終於到達目的地緬寧,第一印象最深的是東門城牆的殘壁以及大青石搭建的牌坊,短而狹小的街面上鋪著鵝卵石。緬寧郵電局坐落在西大街,是一棟政府沒收來的一戶姓邱地主家的三合院,當時全局不過十餘人,話務員4人,局長叫李仲剛。記得入局的第一節課,李局長把我和蔡銓叫到他的寢室進行保密教育。

局裡使用的是軍用總機,叫“落地式”,兩臺40門。機子放在桌子上,長長的塞繩拖到地上來。當時政府機關陸續成立,話務工作還是很忙,值夜班的同志,只能在凳子或桌子上小睡一下,夜鈴一響,就得起來工作。照明用的是香油燈,用棉花搓一條燈芯放在土碗裡,倒上香油點燃,擺到總機旁一個高高的茶几上,直到天明。無線會晤用手搖發電機,需要兩個人一起搖,當時貿易公司調撥物資的電報最多。話務員都是白天守總機,晚上還要值營業班,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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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臨滄郵電局長途臺全體人員合影

當時,日常用品都要依靠馬幫運進來,物資很匱乏,局裡實行輪流辦伙食,一人輪一星期。吃的、用的都要到貿易公司購買,當地能買到的主要是一些季節性的農副產品,一到6、7月份,雞樅滿街擺著賣,又叫“雞樅街”。衛生條件相當差,下雨天,四周的糞水都流到水井裡,沒有辦法照樣吊水上來吃。當時領的是“工資分”,我每月42分,按分折錢,一元叫“一萬”。1956年,工資改革,我補發工資120萬,買了一塊瑞士表,一直留存至今。

將內心深處珍貴的記憶講述出來,我很欣慰。過去一樁樁、一幕幕往事,讓我感慨萬千,再看看如今的電信事業,日新月異,蒸蒸日上,劇烈的反差有時真讓人難以置信。希望年輕一代電信人不斷開拓奮進,推動臨滄電信事業取得更大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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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臨滄郵電局幹部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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