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菊姐老闆:當偶像成爲全民狂歡,我願意在她身上堵一把!

專訪菊姐老闆:當偶像成為全民狂歡,我願意在她身上堵一把!

文/高佳琪 江宇琦

《偶像練習生》和《創造101》兩檔偶像綜藝的出現,徹底點燃了市場對於偶像文化的熱情,也讓中國的偶像產業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契機。從蔡徐坤到王菊,一位位二十多歲的年輕藝人們,也在過去的幾個月裡成為了互聯網的絕對焦點,以至於不少人紛紛感慨:中國的職業化偶像時代終於來了。

但隨之而來的,還有焦慮和擔憂:爆款的出現加快了中國偶像的成型速度,但在日韓培養一個團體動輒需要六七年的情況下,這種加速出來的結果是好的嗎?一夜成名讓太多人看到了偶像產業的潛力,而大量新入局者的出現,是否會擾亂這個行業的生態?

專訪菊姐老闆:當偶像成為全民狂歡,我願意在她身上堵一把!

艾漫數據於21屆上海國際電影節期間舉辦了“偶像藝人出道與養成”主題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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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產業的壁壘會越來越高,留給二三級公司的時間不多了

中國的偶像時代真的到來了嗎?

通過艾漫數據發佈的2018偶像藝人行業的現狀與發展前景的分析報告來看,今年Q1、Q2偶像類網綜相繼成為爆款,通過網絡綜藝造星的渠道業已有成熟化的趨勢。而

人數佔比僅3.7%的新出道偶像,產生了娛樂圈8.6%的全網討論量,幾乎各大熱度榜單都被這些新生代偶像所霸佔,通過《偶像練習生》出道的蔡徐坤的網絡熱度更是在5月時躍居全網第一

在泰洋川禾聯合創始人趙珊看來,當下,中國的分眾偶像時代已正式開啟:從用戶的變化來看,95後開始成為互聯網消費的主力和網生內容的最重要目標受眾。而相較於95前的用戶,新一代的粉絲們不僅更加狂熱,而且更願意在偶像身上投入精力和金錢,用艾漫數據總裁曹永壽的話來說“一切都關心,而且推薦什麼就用什麼”。換言之,從用戶特質來看,已經和日韓的粉絲很相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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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漫數據總裁曹永壽

但這些來自於大眾的狂歡,帶來的不僅僅是偶像產業的快速發展,同時也有對行業的過度透支。數據顯示,多數偶像都是以演員、節目選手和歌手的身份出道的,這也決定了中戲、北影等專業類院校,成為了人才發掘的主要陣地。然而會上多位嘉賓都透露,在經過這兩波熱潮後,“中戲、北影和上戲基本都沒人可簽了”。

此外,艾曼數據的研究發現,新生代藝人雖然火得快,但變現週期不斷縮短,很多幾個月前商業價值還名列前茅的藝人,商業價值的排名居然能在極端的時間內掉落數百位。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還在於整個產業機制還不夠完善,現有的行業運營能力和產業體系等,很難滿足大量新生藝人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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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蔡徐坤全網熱議指數繼續保持第一

因此,在偶像熱潮帶來的狂歡下,如何發掘人才並維持住這一產業的長期穩定發展,成為了許多業內人士關心甚至擔憂的事情。

針對人才儲備問題,辰海資本合夥人陳悅天認為不能靠一家公司單打獨鬥,需要靠整個產業的調動,拼命下沉來挖掘人才:“原來我們在成都、重慶附近的院校找,現在則時常會下沉到二三線城市,去地方的院校找。”而麥銳娛樂董事長CEO王叢認為,既然大家選才的渠道幾乎一致,產業目前又面臨人才供需的不匹配,不如先將精力集中在培訓上面。“選人的秘訣我沒有,怎樣才能在12個月、18個月的時間內,讓大家感覺你的藝人‘還不錯’,這才是更大的挑戰。”

至於已經順利出道的新藝人,想要延長其生命週期,鄭屹表示,最終還是要落腳在作品和內容上。“全能藝人可以吸引儘量多的流量,獲取儘量多的新粉絲,留住儘量多的老粉絲,但經紀公司也會面臨著維護成本上的問題。”

而所有的這些觀點,在嘉賓們看來,其實都能被歸結為一點:

偶像工業市場的准入壁壘將會越來越堅固。現象級偶像藝人的成功是小概率事件變成大概率事件,越是擁有經驗案例和龐大可持續性練習生隊伍的公司,越接近super idol造夢的實現,資本也會首先追捧已經壯大起來的偶像相關公司。至於那些缺少可持續性發展機制的公司,隨著偶像藝人的不斷開發,無人可籤、難以維繫熱度等問題將極大程度上影響其發展。換言之,留給的二三級經紀公司的時間機會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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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鄭屹:“我更願意在王菊身上賭一把”

那麼菊姐的逆風翻盤,是否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是中國女團正在重新被定義的表現?王菊引發的全民偶像熱,對於現階段中國的偶像產業來說又意味著什麼?中國現在的偶像產業,是否有利於這些新生代偶像們的成長?為了弄清這些問題,壹娛觀察專訪了王菊的老闆,有著“新一代模特教父”之稱的鄭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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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一為王菊老闆,有著“新一代模特教父”之稱的鄭屹

壹娛觀察:今天艾曼數據的論壇上一直在說“偶像工業化”,那在您看來到底該怎麼理解“偶像工業化”?

鄭屹:我覺得它就是規模化,做產業鏈分工。照我自己的理解,在工業時代,產業分工是首要的,做原材料的做原材料,做粗加工的做粗加工,做精加工的做精加工,是標準化的、流程化的。對偶像產業來說就是能夠批量“生產”,並且複製的產業模式

壹娛觀察:但像日韓這條流水線是非常長的,韓國一個練習生可能得培養七八年,日本很多人是從小就開始進入培訓的,但中國現有的這種節目模式,有種從無到有一夜成名的感覺。艾曼數據的曹總提到說節目的出現對偶像行業來說是一種“加速”,您怎麼理解這種加速?是不是一種揠苗助長?

鄭屹:(每個國家特點不太一樣)日本的養成模式,它是有多年的基礎的,比如它可能有動漫的影子,它也是一個亞文化體系,這個體系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多年的培養。另外日本的養成體系已經進入到比較成熟的階段了,全國有幾百個偶像團體,粉絲的養成習慣和參與習慣也已經形成。像韓國其實也已經形成了自己的體系,有幾大經紀公司。

相反在中國,無論是綜藝出道還是影視出道,基本上還沒有形成太有規模化的體系,總體來說,還是在摸索的過程中。從這個角度來看,《偶像練習生》、《創作101》的出現是件好事,它對整個行業生態的發展有促進作用。簡單來說,你讓更多的公司來做這件事了,從而讓更多的人因為熱鬧勁而加入到這個行業,那底層基礎就好了。好比足球,為什麼中國14億人,反而踢不過日本、敘利亞?因為中國只有一萬人在做這個,但是別的國家十萬人在做,那最後肯定是後者做得比較好。偶像生產體系是一個很複雜的體系,包括培訓機構、內容公司、演出平臺等,當然也要有出口、底層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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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造101》的舞臺

壹娛觀察:您提到了平臺,其實現在很多粉絲有這樣的擔憂,偶像、團體一夜爆紅,但是卻沒有像國外一樣合適的平臺給他們去展示自己,粉絲對於偶像沒有作品、成團之後經營不善等問題也感到擔憂,您覺得這樣這樣的環境有利於偶像們的成長或者發展麼?

鄭屹:首先,這個屬於有比沒有好,因為對於很多藝人來說,沒有這個節目之前他們的曝光量、發展空間更小,現在是從1漲到100,哪怕又跌了60,他們還是原來的40倍。其次,像《創造101》這樣的體系其實是建立在韓國完整的造星工業和偶像練習生體系的基礎上的,並不是在創造一個男團、女團,而是通過節目來把男團、女團的資源集中在一塊,這樣可能會更加中心化(有利於統籌)。

但是這種模式的一個問題在於,新團是一個短期的團,解散後大家還是會回到原來的團,新團和原團的利益到底該如何協調?總體來說,一檔綜藝節目帶動的經濟,會呈現比較短線的姿態,因為馬上就會有新一季的節目和新一批的人來。但對經紀公司而言,則需要一個相對長線的發展,藝人是主產品,和節目組的思考當然會有所不同,要為藝人做長線考慮,我們想做的是五年到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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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練習生》選出的NINE PERCENT只會存在18個月

所以在這一過程中,還需要內容製作方、平臺以及經紀公司進行進一步的磨合,找到一個徹底的多贏方法。像韓國在這一方面其實已經很成熟了,各方都知道該怎麼做、如何分工,但中國這邊各方都沒有那麼成熟。

另外,現階段中國的大環境也比較複雜。比如有資本投了一家公司,他可能會先考慮明年能走多少流水、後年有多少流水,很少有人願意砸了錢,讓人慢慢運作。可是要知道,在日韓,男團、女團兩三年時間是出不來的,這個物理時間是很難縮短的。

我一直覺得,無論是做內容還是做藝人,都像在養一個女兒,是需要“富養”的,你不能指望它像兒子一樣,18歲就拉出去賺錢,那它可能就要折掉。所以這事不是一個人靠錢就能完成的,需要資源、資本、團隊之間的結合,不可能一下子就拿住。

壹娛觀察:最近很多從業者都表示了擔憂,認為現在偶像行業的入局者多了,有些良莠不齊的感覺,害怕一些蹭熱度、想賺快錢的人把市場擾亂了。您個人有這樣的擔憂嗎?

鄭屹:其實這種現象在中國十分普遍,可以看到無論哪個行業,只要出一個爆款,一堆相似的就會跟上,這事躲都躲不過去。就比如經紀公司層面,據我所知已經有一些原本根本不是這個行業的人,隨便籤十幾個小孩,就開始做偶像了。有的不差錢的投資人,一年砸個一兩千萬,不就是幾輛跑車的錢嘛,也開始做男團、女團了。

但從長遠來看也不是什麼大事,還是那話,群眾的參與面也隨之廣了。像當初直播平臺興起的時候,很多大一的學生也都去做主播,當時確實很亂,但是直播平臺也是在這個過程中發展起來的。到最後總會有兩個活的吧?可能是整體能力比較強的,也可能是有資本優勢的,反正中國大的視頻平臺就優愛騰三家,想要維持二三十檔相同節目也是蠻難的。

壹娛觀察:艾漫數據發佈的行業報告裡提到現在大家喜歡的偶像還是俊男美女,尤其是精緻的小哥哥,但在日本,其實也有很多路人長相的偶像,想問一下這個是偶像文化成熟化的表現嗎?在您看來,這次像菊姐這樣非傳統意義上的美女成為節目熱點,對現階段中國的偶像產業來說意味著什麼?

鄭屹:是否重視偶像的外表,其實和偶像產業的體系有關。例如韓國是中心制的,所以他們的偶像外型往往很出眾,因為公司需要將其包裝成一個非常完美的“產品”,一個團隊裡誰是舞蹈擔當,誰是顏值擔當都分得很清楚,一定得讓大家看到後有“哇”的感覺。

但日本的偶像體系是養成制的,在這個體系中,粉絲的心理訴求是不一樣的,從而對偶像的要求也是多樣的。比如如果所有偶像都是韓系的、很好看的,那有的宅男就會覺得,這個偶像太漂亮了,離我太遠了,我一定追不上。相反如果姑娘本身還有其他特質,像特別努力,或者特別弱勢,則都能激發粉絲的熱情。

像王菊就有些類似於日本養成體系下的偶像,她通過這個節目激發了若干群體內心那些柔軟的東西。比如相對女權一些的受眾,認為女性應該像菊姐一樣獨立、堅強,不需要依靠男性;還有很多是原來對網紅比較反感的群體,他們知識層次比較高,因為某些原因被菊姐擊中之後,就會願意參與到傳播當中;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現在95後一代很多人出國、接觸西方文化,王菊身上也有一些歐美文化的影子在。

專訪菊姐老闆:當偶像成為全民狂歡,我願意在她身上堵一把!

王菊引發熱議的發言

至於王菊是否改變了偶像產業,我認為不太好說,明年想要再來一個像她這樣的也不太容易。不過總體來說,王菊的大熱其實是反映了年輕人的一些變化的,我們總說文化升級、消費升級,現在大家都聽EDM,聽rap & hip hop,在這個音樂環境裡,大家要的東西也不一樣,很多文化上的東西都已經世界化了。

壹娛觀察:像您說的,很多給王菊投票的不一定是偶像產業的原本目標受眾,您認為這種全民狂歡是對菊姐的過度消費或者捧殺麼?公司未來在菊姐的發展上有怎樣的規劃?

鄭屹:其實我們也挺關注這個的,網上傳的“中國碧昂絲”,還有各種熱搜、各種被黑,我們都很關注。但說實話,這些情況我們很難控制。菊姐自己心裡也很清楚這點,所以她在節目裡唯一一次和我通話時就說,出來後要做深度培訓,她想成為一名真正的職業藝人。

當你真的做到藝人了,你就必須拿作品說話了,沒有作品光搞笑是不行的。能不能有一首拿得出手的歌,像毛不易那樣,這些問題都在我們的考量範圍內,不這樣她是絕對站不住的。當然無論是藝人本身,還是經紀公司,都可以選擇快速把錢收割了,可我來做的話,我更願意賭一下,去好好打造,最後用作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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