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求知 道千乘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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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子曰:“道(1)千乘之国(2),敬事(3)而信,节用而爱人(4),使民以时(5)。”
【注解】(1)道:一本作“导”,作动词用。这里是治理的意思。(2)千乘之国:乘,音shèng,意为辆。这里指古代军队的基层单位。每乘拥有四匹马拉的兵车一辆,车上甲士3人,车下步卒72人,后勤人员25人,共计100人。千乘之国,指拥有1000辆战车的国家,即诸侯国。春秋时代,战争频仍,所以国家的强弱都用车辆的数目来计算。在孔子时代,千乘之国已经不是大国。(3)敬事:敬字一般用于表示个人的态度,尤其是对待所从事的事务要谨慎专一、兢兢业业。(4)爱人:古代“人”的含义有广义与狭义的区别。广义的“人”,指一切人群;狭义的“人”,仅指士大夫以上各个阶层的人。此处的“人”与“民”相对而言,可见其用法为狭义。(5)使民以时:时指农时。古代百姓以农业为主,这是说要役使百姓按照农时耕作与收获。
《论语》求知 道千乘之国

【翻译】

孔子说:“治理一个拥有乘千兵车的国家,君主需要严谨认真处理国家的大小事务还要恪守信用,历行节约,控制财政支出,爱护臣僚官吏,重视农业生产,使百姓耕种不违农时,从而促进丰收。”

《论语》求知 道千乘之国

【求知】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百无一用是书生”。为什么有这样一种说法呢?就是因为书生都是尚空谈而轻实践的。口说道理滔滔不绝,一旦要解决实际问题就手体脚拙了。比如这一段话,道理摆出来没有人会说错,但这些话的缺点是太空,根本不能用于解决实际问题。设想你一位君主,听了这番教训会做何种感想呢?

这段话意义在哪里呢?它反映了孔子时代的诸侯国内部的社会矛盾。为什么孔子要讲君主敬事而信,那是因为诸侯国的君主很少能做到敬事而信。为什么孔子要强调节用、爱人、使民以时呢?就是因为那个时代诸国之间争战不息,老百姓负担沉重,还要服兵役,很难做到依时从事农业生产,国君却以争战为务,不问老百姓的死活,肆意榨取,肆意挥霍。孔子看到当时代社会矛盾激化,试图挽救这一状况。但是孔子却是站到统治贵族的立场上去看待这一问题的。他承认君主与贵族的存在是天下太平的一个必要条件,他的言论是在为统治者如何进行统治出谋化策,他认为只要君主能做到励精图治,亲仁爱民敬贤,主动减轻百姓的负担,天下就能够重新恢复到周初太平清静的状态中。所以,孔子认为东周后期天下纷乱是一个道德衰落的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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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要知道,当初武王是以武功定天下慑诸侯的。而且周初分封的诸侯又都是武王的兄弟、子侄、姻戚、功臣。所以又有血缘宗亲故旧的纽带发挥着作用。武王卒,周公又平定管、蔡之乱,才得以施礼乐的文政。便到了东周后期,各诸侯国逐渐发展壮大,当侯国的实力强大到足以与周王室的力量抗衡时,各侯国就要自作主张了。所以,这个状态并不是一个道德衰落的结果,而是一个诸侯国经济发展的结果。及至战国时代,诸侯国内贵族地位已经被新兴的地主阶层取代,以周王室为首的贵族原有的统治地位没落,社会结构重组便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了。所以研究历史现象,要将它看作一个政治、经济和文化三位一体的人群组织的运动现象,不可以专门从道德上立说。

儒家所讲的道其实是指治理天下的最佳策略,所讲的德其实是指亲亲、爱民和敬贤。《孔子家语》记载,孔子曾讲到七教三至。什么是七教呢?孔子说:“上敬老则下益孝,上尊齿则下益悌,上乐施而下益宽,上亲贤则下择友,上好德则下不隐,上恶贪则下耻争,上廉让则耻节,此之谓七教。” 意思好像是说君主应当是全体社会的道德表率,作君上如能全道德,天下万民自然会道德淳厚。但是我们翻看历史,没有哪个君王贵族能够依据儒家的道德标准思想和行为。理想的道德完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孔子口口声声的昔日明王只是纯粹想像中事。单纯从道德的视角我们无法看清历史运动的真相,孔夫子的道德说教并不能阻止历史前进的车轮,旧的社会体系崩塌,需要重新建立新社会组织的体系和新的文化信仰。春秋战国混乱是社会组织重新走向稳定态的过渡时期。

《论语》求知 道千乘之国

春秋战国时代,诸侯国的贵族需要利用新的思想工具去反抗旧式贵族的统治,所以这个时候没有哪个君主会重视孔子的仁义与德政,因为它根本不能符合历史的发展趋势。设想某国君主信奉孔子,以德治民,不务耕战。而其他的国家都不停止自己强国强兵的脚步,那么等待该国的必将是被吞并或消灭的命运。但秦汉天下一统之后,地主阶级已成功执掌天下,这个时候就不再是一个激进反抗的旧式贵族的任务了,而转换为如何保护自己既得利益的问题了。孔子夫子的道德说教并不是真的包含了什么道德真理(当然这不可否认它其中也普世的原则存在),实在是因为孔子的学说适应于地主阶级维护既定秩序的目的。儒家学说承认人与人不平等的事实,而且还要求人们无条件顺从这一秩序。儒家学说虽然也有普世的道德原则存在,但他主要的目标仍旧是为封建统治者服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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