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是中華民族的象徵，也是皇權的象徵，從古到今，龍作為至高無上的圖騰，深受炎黃子孫的敬畏。在《易經》裡，“九”是陽數的最高數，“五”是陽數的居中數，故而龍壁的設計建造，“九五之數”便代表了皇權和天子之尊。
中國存世有三座九龍壁，分別是大同古城內九龍壁、北京故宮九龍壁、北京北海公園九龍壁。三座九龍壁建於不同的年代，經風沐雨，滄桑厚重，凝眸其中任何一座，都是在凝眸久遠的歷史，更是在凝眸燦爛的中華文明。
大同九龍壁：透視明朝的氣度
因為喜愛琉璃，我說不來多少次親近大同九龍壁。時間的維度裡，我只能翻閱典籍探究當年歲月，想象工匠們建造九龍壁時的嚴謹細緻，想象一個朝代的雍容大氣。
大同九龍壁位於大同古城內和陽街西段南側，是明代開國皇帝朱元璋的第十三個兒子朱桂王府正門裕門前的一座九龍琉璃照壁。該龍壁建於明代洪武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到洪武二十九年（公元1396年）之間，坐南朝北，長45.5米，高8米，厚2.02米，為單面琉璃龍壁；壁身的九條龍為四爪龍，粗獷威猛，更顯龍的王者氣象。無論是建造年代，還是建築體量，大同九龍壁都可堪稱“天下第一龍壁”。明末清初，代王府毀於兵火，九龍壁因與王府隔街而立，倖免於難。
出於對龍的敬畏，也出於對龍壁“靈性”的虔誠，清朝和民國時期，大同百姓逢乾旱的季節，來到九龍壁，以“洗龍”的方式祈雨。清乾隆五十六年(公元1791年)孫捷三所撰《九龍壁記》有詩曰：一洗甘霖通紫塞，幾番時雨潤恆州。儘管不無迷信色彩，但幾百年來，大同紳商及市民多次積資修葺九龍壁，這也是九龍壁不倒的原因之一。
時間可以消釋一切記憶，能留在這個世上的唯有人的聲名。史籍裡的朱桂，遠得不可企及，但九龍壁矗立在古都大同的寧靜歲月裡，這或許是朱桂留在後世僅有的一份氣息吧，也是一個祖籍南方之人獻給北國的“藝術饋贈”。
凝眸大同九龍壁，我看到的是歲月的顏色，是塞上的風雨陽光在琉璃上的滄桑烙印——這是明朝的氣度！我想知道六百多年的時光在九龍壁的琉璃構件上刻下多少風霜，但我永遠也找不到一個完滿的答案，因為，歷史的厚重與深沉不只是建築本身，更有融在建築裡的遙遠往事。
或許，我一生也走不出琉璃織就的對於大明朝的夢幻與憧憬。
北京故宮九龍壁：皇權的精緻呈現
到北京故宮，我總不忘去看九龍壁，似乎已成了一種約定。六百年的故宮，皇權的威嚴融在紅牆金瓦間，因為有了九龍壁，這份威嚴更讓人長久凝眸感嘆。
故宮九龍壁位於故宮寧壽宮區皇極門外，是一座倚牆而立的單面九龍琉璃照壁。該龍壁建於大清乾隆三十七年（公元1772年），翌年（公元1773年）落成，是乾隆皇帝改建寧壽宮殿區時建造的，坐南朝北，長29.4米，高3.5米，厚0.45米；壁身的九條龍為五爪龍，分佈均勻，栩栩如生，給故宮的威嚴增添了一份絢麗和靈動。在中國存世的三座九龍壁中，它的建造年代最晚，體量最小，但因其矗立紫禁城內，又見證了大清朝的風起雲湧，故而，它所涵蓋的歷史訊息意義非凡。
乾隆一朝，中華物阜民豐，一座九龍壁讓大清國氣度盡現。故宮是中華建築藝術的集大成，世間瑰寶似乎皆可在故宮尋得。2017年春天，北京城裡的花蕾高擎枝頭，我再一次循著故宮的皇家氣象，站在了九龍壁前。琉璃，光耀歲月的人間珍品，無可替代地作了皇權最好的註解。龍之形，龍之神，天地萬物，山川湖海……在九龍壁前流連，縱然時間不能讓我重回當年的大清盛景，但有了琉璃陪伴，那份奢華和至尊，還用得著去費力尋思嗎？
北京北海公園九龍壁：詩意的秀氣
我記得，到北海公園尋訪九龍壁，正是北京最冷的季節。明明知道歷史上的大園鏡智寶殿已不存，但我心頭躍動的激情仍無法抑制。我是如此喜歡琉璃，也是如此渴望與園內的九龍壁相遇。詩意的秀氣，靈動的韻致——是我一直以來對這座九龍壁的印象，直到站在它面前，我才感覺自己之前的猜測和構想，遠遠沒有抵達它應有的華美。
北海公園九龍壁是原北海大園鏡智寶殿山門前的一座九龍琉璃照壁。該龍壁建於大清乾隆二十一年(公元1756年)，長25.52米，高5.96米，厚1.6米；壁身的龍為五爪龍。中國存世的三座九龍壁中，唯有這座是雙面九龍壁，壁身兩面各均勻分佈著9條琉璃龍。鏡智寶殿已損毀，但九龍壁神韻如初，在北海的皇家氣象裡訴說著人間往事。
什麼是皇家氣象？朱牆黃瓦、穹宇廣廈，這是皇家氣象，然而在北海，連樹木都是皇家氣象啊！古柏參天，虯枝橫斜，靜立古樹間的九龍壁，在四季的枯榮裡神采不減，且時間愈久，愈發光澤奪目，這就是皇家氣象，這就是人間“奇珍”。
2017年隆冬，北海公園的靜謐裡，我繞著九龍壁款款而行，撲入眼簾的是琉璃散發的詩意的秀氣，還有古都北京的厚重久遠。與歷史相對，一時間，我找不到什麼詞彙能形容自己內心的所想，唯有九龍壁的秀美，讓我深深地浸在歲月長河中了。
（作者 許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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