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是這樣長大的——幾代人的童年故事見證汕頭髮展

我們就是這樣長大的——幾代人的童年故事見證汕頭髮展

1947 ——

阿南最早的記憶是他三歲以前,那時候他們家算是大戶,有一大片地,有一個洋行做買賣,這在當時的汕頭是了不得的了。他記得那時候家裡有大管家、二管家,有長短工,有保姆,甚至有專門照顧他起居的下人。

六歲左右的時候,他最喜歡的是晚飯後被父親抱著去大觀園看戲,小孩子哪裡看得懂潮劇,就是愛湊熱鬧,要是趕上敲鑼打鼓,演員抄著刀槍棍棒打起來了,他能樂上一整晚。

1956年社會主義改造,全國展開公私合營,父親的洋行也變成了合營,收入當然不及原來,但每個月60塊錢的工資在當時也是十分優渥了,只是那之後看戲的日子還是漸漸少了,戲院也日漸衰落,進入80年代後,大觀園的團體演出也停止了,一個時代隨之悄悄落幕。

稍大一些,到了讀書的日子,他最喜歡的是看民兵打飛機。

1958到1962四年間,臺灣飛機常常到汕頭港口附近騷擾、轟炸,有一次炸沉了一艘滿載橘子的貨船,橘子漂在海面上,漂得滿港口都是。

那時候汕頭都是矮房子,4樓就算高樓了,民兵會在天台上安裝高射機關,敵機來時全城警報轟鳴,民兵慌忙跑上樓,孩子們就從樓道里湧出來,跟在民兵屁股後頭,趴陽臺上看民兵往天上開火,興奮不已。

有一次空襲警報響起,趕上上課,沒辦法看民兵打飛機,於是同學們都往桌底下鑽的時候,就他還往窗邊探,想著看飛機,老師著急想喊他。

那時候普通話已經開始推廣普及,但潮汕人的普通話水平至今都不太好,更別說當時了。只見老師操著一口純正的“潮普”喊道:“蟑螂(阿南),快躲下氣,擋下炮彈哆滴下來”。滿堂鬨笑,而他自此多了個“蟑螂”的外號。

他說那時候推廣普通話,他們學生還要去路上站崗,拿著小紅旗,路過的人要說句普通話,說了才能放行,要是趕上除四害,沒課的時間他們還得去抓老鼠什麼的,然後把老鼠尾巴剪下來,再裝起來上繳給學校,彙報自己的除四害成果。

現在想起這些,他仍然覺得有趣,談到深處也開懷大笑,感慨萬千。

1981 ——

阿軍小時候住在懷安街,那個年頭,大家庭都是住在一起的,他家裡光小孩子就有4個,他是最小的。

他說最好玩的總是過節的時候,比如元宵節時,孩子們會把元宵燈拿出來,提著在街頭巷尾跑來跑去。那時候的元宵燈都快有半個人大了,是摺疊式的,過節就拿出來,過完節了就摺疊起來,又給放回櫃子裡。

不過最熱鬧的還是過年,小小的懷安街上滿是鞭炮紙,那時候他住在三樓,會拿著一根大竹竿綁著鞭炮,點燃,垂到樓下,看著鞭炮從一樓一路炸到三樓。每逢這個日子,家家戶戶會把拜神祭祖的大桌子搬到家門口巷子裡,厝邊頭尾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巷子人來人往,是一年裡最熱鬧的時候。

阿軍說,年味這種東西,自從禁炮和市區北移東移後,就再也沒有了。

汕頭的80後們都有一個共同記憶,那就是百貨大樓,他說百貨大樓裡有兩種東西是終生難忘的,一個是每一層樓梯轉角處的哈哈鏡,那是當時孩子們最喜歡的大玩具了。每一層的哈哈鏡效果是不一樣的,有的會變胖,有的是變高,反正鏡子很大,鏡子前常常擠滿了小孩。

百貨大樓再一個令人難忘的,是神奇的收銀系統。阿軍回憶說,那時候百貨大樓裡掛滿鐵絲,在空中縱橫交錯,鐵絲上掛著可以滑動的鐵夾子,眾多鐵絲都彙集到收銀臺。售貨員會把票據單子和錢夾在夾子上,從鐵絲上滑到收銀臺,收銀員結算後又把發票和找零夾起來,“咻”一下又滑回去。

鐵夾子在空中交錯,像流星反覆劃過,一來一往,優雅和諧。據說當時許多小孩很憧憬收銀員這個職業,覺得真是太拉風了。

當然那個年代也有其他娛樂的地方,比如龍湖樂園,因為媽媽的朋友在裡面做工作人員,阿軍每次去玩總有用不完的遊戲幣。可惜龍湖樂園還是逐漸沒落,直到消失。後來有些公車線路還保留著龍湖樂園站,但站後面的龍湖樂園早已經不復存在,再後來,終於連龍湖樂園站也沒有了。

現在說起童年,阿軍的回憶很碎片化,他想起遍佈大街小巷的電子室,想起爺爺帶著他去工人文化宮打麻將,想起光線強得無法直視的汽燈。他想到很多,但記憶都逐漸淡化了。

1993 ——

如果說80後的童年回憶是碎片化的,那麼90後的怕是碎成渣了,因為能回憶起來的東西真的太多了。

90後有太多共同的回憶,小伊能說出一大堆,停都停不下來。這一代人有很多選擇,比如看動畫片,有七龍珠,有火影忍者,有數碼寶貝等等,數不清楚,他還記得以前電視有卡通臺,可以打電話點播,有時候早上起來看著卡通臺,總忍不住想打個電話,但權衡了一下捱揍的痛感,還是作罷。

那時候流行吃乾脆面,不是面有多好吃,是裡頭的卡片真有魔力,那時候小夥伴們都忙著收集水滸卡,小伊每個月有2塊錢零花錢,他會把錢攢起來,攢了5個月,拿著10塊錢在家樓下買一堆乾脆面。

不過印象最深的,還是學校門口小賣部最強斂財神器——各種抽獎遊戲,5毛錢一次的,1塊錢一次的,運氣好能中個5塊錢、10塊錢的,當然多數時候都是“謝謝惠顧”。小伊常常趁晚上爸媽不在家,騎個自行車到學校門口,來個幾塊錢試試手氣。

有一次也真是走了狗屎運了,他居然抽到了特等獎,可以換一隻能養電子寵物的遊戲機,這下可惹惱老闆娘了,那個六十幾歲的老阿姨黑著臉死不認賬,說這個獎券肯定是他自己帶來了。他也很氣,說就算是我帶來的,也是在你這買的。爭執之下不得已,老闆娘只能從店裡拿了最便宜的一隻遊戲機,一臉不情願地給他。

學校也是個充滿魔力的地方:那裡有臭臭包,按一下丟到隔壁班,臭味瀰漫;那裡有木棉花,從樹上掉下來,能當毽子踢;那裡有用塑料瓶裝的青草水,是日常課間飲品;那裡有斑馬筆,是學生時代的輕奢;那裡有數不盡的課堂小紙條,能橫傳過半間教室,送到你偷偷喜歡著的人兒手裡。

90後的選擇真的很多,90後的選擇也在飛速變化,遊戲機到電腦,單機遊戲到網絡遊戲,MP3到MP4,小靈通到摩托羅拉,甚至到蘋果,時代在飛速地更迭淘汰,而90後正是這騰飛時代的重要受益者。

這時代,彷彿特別恩澤著90後。

2001 ——

因為爸媽在廣州工作,小玲是出生後才被送回汕頭的,隨後便跟著爺爺奶奶一起生活。

提起童年,她最先想起的是幼兒園時,每天下午放學,爺爺奶奶去接她,怕她餓著了會給她帶餅乾和排骨湯,她也不急著回家,就在幼兒園附近,一邊喝湯,一邊拿餅乾屑喂螞蟻,看著螞蟻排成隊運食物,川流不息。這是她童年陽光下最難忘的畫面。

稍大些後,和其他00後的孩子們一樣,小玲也會開始看各種動漫,比如《名偵探柯南》、比如《百變小櫻》、比如《守護甜心》,當然光看著可不行,還得買周邊產品。那時候爺爺每週會給她5塊錢,她就攢起來,買了好多卡片和貼紙。

卡片和貼紙現在還收藏著,只是日子久了,貼紙已經失了粘性,甚至還有點兒發黴,不過透過這些,小玲還是想起了小學的時光。

除了韓星,那時候校園裡還流行後來被戲稱為“青春疼痛派”的小說,在學校周邊的小店就能買到,便宜的一本只需要9塊錢,小玲笑稱這些“簡直就是黑歷史”。

但從2010年前後開始,這些矯情、甚至略顯造作的言情文學,確實是女同學之間最好的興趣和話題。

可能是長大了,現在小玲對閱讀的興趣越來越往史書轉移,但她還是承認,童年的時候很多她這樣的小孩,都受到這些言情小說的影響,她們甚至會在課堂上偷偷看這些書,甚至自己寫這種小說,她現在還能找到當時自己寫的一本小冊子,當然,自己是不敢看了。

路還很長,00後其實還在人生的起跑線上,他們的童年好像過完了,又好像還沒有真的長大,他們其實懂事了,又好像還不需要那麼懂事。

他們的童年很近,但也在逐漸走遠,因為他們正逐漸前行。

(本文人物均採用化名)

在過去的時光裡,汕頭的童年故事,從貧窮到富裕,從戰亂到和平,從乏味到豐富,孩子們的童年終於隨著物質條件的飛躍,越來越幸福美滿。

如今我們可以預見越來越好的未來,隨著汕頭的逐步發展繁榮,汕頭孩子們的童年,也會越來越豐富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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