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妈妈时，王朔满心委屈，「为什么这么晚才来看我？住院要开刀，只有门诊部的医生来送我，家里什么人也没来」。后来有一次，薛来凤问王朔，能原谅妈妈吗？王朔说，不能。薛来凤听了很难过，只希望儿子长大后能原谅她。不过后来王朔回忆，在304那几天，是他第一次觉得有爸爸妈妈真好。割阑尾那晚，他从麻醉中醒来，妈妈用一个细嘴白瓷茶壶喂他喝鸡蛋汤。白天他在304的花园走，一只三条腿的狗准备咬他，嘴已经到了脚后跟，幸亏爸爸及时发现，一声大吼，吓退瘸狗。
王朔四年级时，不再去大院儿辅导班，自己回家跟哥哥住，父母买好饭票，两人在食堂吃。爸爸经常出差，妈妈早出晚归，哥俩只能自立。王天羽爱看书，经常买书。在这个环境下，王朔小学时就看了大量的书，中外小说，文史资料，什么都看。他最感兴趣的是各种军事书，从小看的中共党史全是电报，第一手资料，专门给教员印的，还有张国焘的回忆录，李德的回忆录。阅读跟上了，写作也没落下。王朔小学时就写五千字的检查，最常写的一句话是「做了阶级敌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在全校同学面前念，「我的写作功底就是那时候打下的基础」。
兄弟俩平时打发时间，玩的是军用扑克，那时把美军当假想敌，扑克是部队为了熟悉美军专门做的，王朔一直熟到现在，「大猫是美军少将，左右两边站着一个上校和一个少校，小猫是美军少尉，一边站着准尉，一边站着士官。全是照片。方片是海军，方片A是航母，底下写着排水量、战斗装备。红桃是步兵武器，黑桃是导弹，梅花是飞机」。
王朔从小就跟老师不对付，或者说，不漂亮的老师。上幼儿园第一天，他爸把他送到幼儿园大门口，他死活不进，哭着要回，好容易推进小班教室，发现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王朔才止了哭。上小学时，他觉得女老师长得不好看，不爱听她的课，上课时就一直低着头，不看讲台。上初中时，一节语文课，老师写了一个常见字的异体字，王朔指出来说老师你写错了。老师知道自己没错，但她不解释，觉得伤了面子，说我没写错，是你无知。王朔说字典上没这字。老师继续不解释，直接把王朔揪到工宣队，让他在全年级做检查，还把他爸找来揍他，「我能服么，我当然不服了，我瞧不起你。你在那儿装全知，一个小学老师，怎么可能是全知。你在小孩儿面前认个错怎么了。你弄不了我，你叫我爸来打我，破坏我们亲子关系」。
老师们不待见王朔，王朔更不待见她们，「你们这些老师你们罪过不罪过，成心打击孩子的自尊心，你打击我自尊心干吗呀，我是没让你丫打击下去。我中学老师没一个敢觍着脸出来说培养过我」。
初中那次叫家长之后，师生关系越发紧张。王朔在学校待不下去了，只好转学去了太原，和舅舅的儿子上同一所中学。半年后，他才转回北京续读高中，去了四十四中，一直读到高中毕业。
閱讀更多 橋下有人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