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央通報來看,羅平縣鋅電的汙染問題,板子首先是打在了羅平縣所屬曲靖市的屁股上,這一板子打的就是曲靖市“躲貓貓”的痛點。與同期“回頭看”的廣東汕頭練江汙染被督查組放出狠話一樣,這雖然還不是追責,但責任指向已經很明確:完成任務領導要帶頭擔當作為,出了問題領導要帶頭承擔責任。
這類事要是放在以往,可能是另外一種演繹路徑。中央再過問,市領導再次“假整改”;中央盯得緊,被盯者就追責各下屬單位,擰出幾個“替罪羊”向上交差。
這種事情不是沒有過。在中央反腐倡廉的強大壓力下,有些領導習慣於“治人”,對內對下查處一批,以示履責當政績,而自身問題和自身責任則避人耳目;在重大負面事件面前,有些領導暗示和明示下級“頂包”,如流量過大,還可能輪流攤派,有些部門難找一個不是“破腦殼”,惟如此撇清責任,以保自己安然無恙。
正是富有使命的領導“恐責”的示範,加重了基層一線幹部的“恐戰”心理,形成了比較普遍的“怕作為”“不幹事”的沉悶局面。
當下級將成績有理無理地歸功於上級正確領導的時候,有的領導照單全收,大有受之無愧之感。當工作出了漏洞和重大問題時,在少有領導會主動替下級承擔責任的常態下,是少有下級會敢於坦誠上司的真實責任。
相反,現在的領導習慣於與下級簽訂責任書,要下級立下軍令狀,醉心於將來自上面的壓力層層傳導到體制內的末梢。遇到上級檢查過問,他們講不出工作結果,一定講得出一套熟諳的“牧羊”法和“推拿”術,還自以為得意。
當年焦裕祿面對要餓死人的饑荒,果斷派人到外地採購糧食替代品,頂著要違反國家關於糧食統購統銷政策的政治風險。這種個人冒險是對人民的擔當;
老一輩領導人習仲勳在處理自己與下級關係時有個著名的“西瓜芝麻論”,工作出了問題,在下級身上是西瓜,在我身上就只是顆芝麻,要主動攬過來。這既是自身的擔當,也是對下級的愛護。
針對領導“恐責”,基層“恐戰”,最近,中央下發《關於進一步激勵廣大幹部新時代新擔當新作為的意見》,重申和系統規定對幹部多鼓勵、多撐腰,要愛護、要容錯,這些都是當前非常需要的行為科學“正強化”。
但最能喚起廣大幹部工作積極性和主動性,最容易打動和激勵人心的,應該是領導幹部帶頭履職盡責、擔當作為;在急難險重任務面前,特別是複雜困局之時敢於挺身而出、承擔責任。按中央說說法,以擔當帶動擔當,以作為促進作為。
“領導敢擔當,哪有那麼多追責。”敢於擔當的領導,工作一定主動,問題一定少出。出了問題,各負其責,乃天經地義。
即使出了問題,也必定是依規依紀對所屬組織和個人追責,不搞包庇縱容,但更好的局面,恐怕不是領導主動擔當,就是下級負荊請罪,決不會像曲靖市領導那樣被中央追著打板子,或汕頭市領導來一段官場幽默,“一致同意住到臭水溝邊上去”,工作在一線和基層的廣大幹部也會從“被追責”的沉重壓力下解放出來,輕裝上陣,一心一意幹事創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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