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後記(現代故事)

……那天他把稿留下了,說有幾處要斟酌,我沒多想,只隨意打了個招呼,走時頭也沒回,沒想到這是跟他的最後一面。

第二天,他早上七點多就給我打電話,說稿子寫得比人好,有兩處可否改一下。叫人背新鳳霞下樓那段,“叫”改作“請”;看完戲到後臺,別說去“問候”,改作去“道乏”。他又在電話另囑,學友安武不久去美國,行前想小聚,他顧不上安排,叫我記著這事。

我一一應允,匆匆掛了電話。

午後,慕理病情突變,進了手術室。術後禁絕探視,有兩關他神志清醒,還給朋友發短信,說一個人躺在那兒,心裡急。遵醫囑,手機很快被沒收。

我突然覺得,慕理成了一個無助的孩子。我把短信發給他女兒,轉給他看:“我們都知道你想念朋友,大家也都惦記你。但眼下你要安心靜養。來日方長,以後咱們有的是時間。好慕理,聽話!做一個乖乖的好父親、好丈夫。”

在他最黑暗的日子裡,誰都幫不上他,只能自己熬。想想,朋友們也很無助啊。

慕理沒能熬過去。

我曾答應,雜誌出來給他20本送朋友。我還反覆唸叨著那6個字:有困難,找慕理。

不用了。都不用了。剎那間,我竟覺到了生命的荒誕。

有幾句話一直在心底發狠,不吐不快:老天不公,慕理不歸,老友心死:從此不再做好人!

慕理,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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