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貴的趙老夫人和卑賤的劉老婆子(小故事)

趙家在周家莊的宅院很大,隔街隔巷,圍繞著趙宅的近鄰總有十幾戶人家。這些鄰居有的粗俗有的寒酸,不少人一輩子也無緣得見尊貴的趙老夫人一面。  

據說趙家大院有園林景觀、亭臺樓閣,氣象萬千,這也是趙老夫人深居簡出的一個原因吧。趙老夫人偶爾外出,一出大宅門即乘車乘轎,當時家丁還會靜街,讓閒雜人等迴避,外人目睹趙老夫人顏值的機會幾乎沒有。  

趙家深宅大院,越是神秘,周家莊閒人越愛把趙家的事兒當話題,雲裡霧裡,捕風捉影,說的都是他們想象中的趙老夫人,說的象說神仙菩薩,一樣一樣的。周家莊人也認為趙老夫人是誥命夫人,誥命夫人有什麼來頭?周家莊不少人就說不清楚了。  

趙老夫人的一個貼身丫頭上吊死了,有人說沒有這回事,有人說也有這回事,但是沒有死在周家莊,而是死在了絳州,死在趙家大公子的府上。這是幾年前的事兒了,後來再談,說法更多,真真假假就無所謂了。  

在周家莊這個村子裡,趙家只和周家有交情,周家有幾個女人常常去趙府,陪趙老夫人聊天、打牌。  

有一年春節,趙家堡上廟,抬著財神爺塑像遊街,花了錢的鄉人以席鋪地,一家人湊到一張席子上,或趴或臥,讓財神爺從身體上方掠過,以此降福祛災。那一年盛況空前,街上鋪著席子一張接著一張,一些豪門顯貴攜家眷遠道而來,就為參加這個神聖儀式。  

有半條街是專門讓貴賓躺臥的,閒人只能遠觀不能近看,只見華麗的服飾五彩繽紛,象一條斑斕的巨龍伏臥在當街,無比驚豔。那時趙老夫人也在其中,和別人一樣,背朝天蹶著葡葡著,象一節一節的蜈蚣,完全看不出誰是誰。  

周家莊一些年紀大的人,很想見一見趙老夫人,人活一輩子沒有見過大官兒,見一見一位大官兒的未亡人,這也可以死而無憾了。    

劉朱氏是劉老秀才的老婆,這個老婆子有一個家傳的醫治口瘡的秘方,劉老婆子據此偏方兒配製藥散,用草紙包成一包一包出售,一包約含藥粉二錢(約7克),只售三文錢,很靈驗很管用。三文錢相當便宜,放牛娃給地主家放十頭牛,一月都能掙到兩吊錢(一千文)。  

口瘡很容易識別,藥散是外敷之藥,用法簡便,所以老婆子不出診只賣藥。有一年,趙家打發僕人叫喚老婆子去趙府,並且讓老婆子帶上口瘡藥粉。  

趙家的一隻小狗生了口瘡。劉老婆子平生第一次給狗敷藥,每隔三天敷抹一次,老婆子去了趙府三趟,小狗的口瘡就全癒了,用掉了一包藥粉的三分之二,所以趙家僕人付了劉老婆子二文錢。劉老婆子本來不打算向趙府要錢的,還把能為趙府服務當作一種榮耀,可是,趙府只給二文錢,於是劉老婆子就笑納了。  

劉老婆子閒聊,再也不提去過趙府的事情。    

後來,趙府派下人叫喚劉老婆子,這一次是去醫治瘊子,劉老婆子不去,只教來人在紙片上寫出患者的姓名、生辰八字,將紙片夾在舊的歷書裡面唸咒,而後撕掉那頁書紙,將一點藥末兒裹上,附上患者生辰八字讓來者帶回去,將藥粉調醋外敷。這一次,好象沒有療效,劉老婆子始終沒有得到分文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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