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電商弄潮兒趙一淺:戀物癖與造物主

採訪、撰文、現場拍攝/支支

作品圖片提供:趙一淺

HUXI

藝術品牌HUXI已在京東藝術上線,HUXI將充滿個性的藝術好物放到線上,和京東藝術一起推廣大眾藝術生活美學。HUXI品牌創始人趙一淺是一名有些理想主義的藝術家,與他聊聊創作與品牌、藝術與電商的多元關係。

一名電商弄潮兒的藝術家訪談:

艺术电商弄潮儿赵一浅:恋物癖与造物主

為了尋求安靜,趙一淺把HUXI工作室從金盞遷到了藝術家們紛紛離開的798,在二樓一間看得見風景的辦公室,他為自己開闢出一小塊作畫之地。工作之餘,他的多數時間都被畫畫佔據。

因為有光,趙一淺喜歡在白天畫畫。把畫室整理得井井有條,是他每次畫畫前的“強迫症”行為。他說,“畫畫時的儀式感比畫畫本身更重要。”

戀物,對儀式感的沉迷,對平衡對稱構圖的偏執,對色彩精準的拿捏,是趙一淺隱秘而微妙的視覺世界最先向我們拋來的“誘餌”。當你剛剛沉入他用日常之物和微小生活細節構建起的“真實”中時,卻發現,自己正朝著一個超現實的“兔子洞”墜去。

艺术电商弄潮儿赵一浅:恋物癖与造物主

表面看上去完整的不一定是真實的

270×180cm 布面油畫 2015

畫面中的故事源自美國70年代的一張老照片。照片中,一起刑事案的目擊者們因為擔心被報復選擇背對鏡頭完成合影。趙一淺用大海和天空替換掉原照中人物之外的所有畫面,烏雲和劃破天際的閃電讓整個畫面瀰漫著詭異和不安的氛圍,再現了一種真實的荒誕感。

從小就喜歡觀察和思考的趙一淺直言從不會停留在表象孤立地去看待問題。在他看來,人的歷史就是物的歷史。物與物的聯繫,同時也是文化、地域和歷史的聯繫。他將不同時空維度的日常物象解構、挪用、並置,載入個人的視覺體驗和記憶,糅合進天真、幻想、荒誕、調侃的因子,賦予繪畫新的敘事能力和無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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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我們都相互存在過 200×130cm+135×130cm+50×70cm 布面油畫 2014

對他來說,一幅畫就是一個世界,而他就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

如今,除了在繪畫中創造世界外,趙一淺還身肩為藝術時尚品牌HUXI“造物”的使命。他希望用當代的審美重新詮釋經典,創造出有生命力和靈魂的好物,也希望用這樣的方式,將金字塔尖上的藝術,帶入人們生活的日常。因此,HUXI被他放在了與大眾消費最密切的京東平臺上。畢竟,藝術是需要被體驗的,他想讓更多的人擁有輕鬆享受藝術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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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ght Red Over Black 馬克·羅斯科 1957

渴望尋求安寧的羅斯科,其後期的大多數繪畫作品呈現給人的都是悲傷和狂喜的情緒。

“藝術家最終的作品就是藝術家本人,和他身邊的物。”

Q:策展人黃篤說你的作品表達了平淡而詩意的形象,這讓我想到俄裔美國畫家馬克·羅斯科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他說這是一個充滿了冗詞贅語、蠢蠢欲動的消費時代,但他相信那些從事藝術創作的人,都渴望找到一種安寧的狀態。你現在找到這種安寧感了嗎?

A:沒有啊,我覺得藝術家永遠是跟自己較勁一輩子的,藝術可能是一種嚮往,安寧是一種尋找,人是很難安寧一生的,安寧之後就沒有創造力了。羅斯科在尋找安寧,卻充滿了恐懼,矛盾和瘋狂,他的畫簡單到了極致,應該是平靜的,但卻讓你感到他內心的極度糾結。

羅斯科處在美國信息、金融爆炸的時代,他的畫特別符合那個時代的狀態。我們所有的嚮往都是我們自身缺乏的東西,都是我們內心想要表現的東西。其實藝術家最終的作品就是藝術家本人,和他身邊的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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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在.故事 繪畫裝置 2011

2006年大學畢業後,趙一淺一直繼續著關於“物”的創作,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在.不在》系列。他將風琴、鐘錶、門窗、童年時的玩具與繪畫結合,在詮釋不同材質的美感與聯繫的同時,也在思考著不同世界不同物體背後的本質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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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在.時間 繪畫裝置 2010

父親是鐘錶匠人,從小被一個滿是鐘錶的世界包圍,於是80、90年代的老式座鐘鬧錶便成了趙一淺作品中用來詮釋生命、時間痕跡和記憶的鮮明符號。

“物就是工具,我們所有人類的進步都源於工具。”

Q:你創作的《在.不在》系列作品,關注的都是日常之物,有很強的個人情感、集體記憶和消費時代的印跡在裡面。作為奉行完美主義的戀物癖,擅長使用豐富的色彩和充滿儀式感的對稱構圖,這一點似乎和美國導演韋斯·安德森不謀而合。

A:我做任何畫面都必須是橫平豎直。我不喜歡角度,這點很中國。韋斯·安德森的感覺也很東方,它(的電影畫面)沒有透視,人前後的關係不是用角度去拉,而是通過色彩、鏡頭調度去完成。安德森對節奏的控制非常好,色調的感覺也好,他的每幅電影截屏都是一張很漂亮的畫。

我喜歡用哲學的方式去探討問題,《在.不在》系列裡所呈現出的關係就特別形而上,它探討的是時間鏈條裡前後可以無限延展出來的東西。

我喜歡物,物就是工具,我們所有人類的進步都源於工具,因為蒸汽機的誕生,英國用了幾十年時間就趕超了世界上所有的國家。我覺得物是高於人的,物的生命力比人長,它的載體也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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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一切靜止 230×230cm 布面油畫 2014

家中沒有從事藝術行當的人,趙一淺坦言他與藝術的邂逅完全源於童年時期的大眾文化。動畫片、電視節目、流行歌曲、雜誌畫冊影響著他的視覺經驗,天生的善於觀察和豐富的閱圖量則培養了他對藝術的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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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蒂斯的拾穗者 135×90cm+135×200cm 布面油畫 2015

在他的作品裡,時代記憶和藝術經典相互融合,成為一個新的繪畫母題。

“互聯網保證了信息的相對對等,但未來還需要讓它有更多內容,比如說慢慢注入文化和藝術。”

Q:作為八十年代出生的一代,你的童年和少年經歷了一個物質生活從匱乏到逐漸豐富起來的過程。從你的作品中也能看出成長記憶、時代變遷對你的影響,能具體聊聊嗎?

A:80後其實跨度挺大的,從我小學到大學畢業,1989年到2006年,不到20年的時間,中國發生了多大的變化。

我家在瀋陽,我從小就經歷了它的整個工業時代。我剛出生的時候還有糧票,那是計劃經濟的年代。89年東北有了第一批下海的人,我家那時候就是做小買賣的,你會發現整個原有的計劃經濟,在改革開放之後,瞬間被打破。到了90年代中下旬,中國進入了一個所謂的商場品牌化消費時代,小商品經濟、代加工工廠中崛起。2002年我上大學之後,互聯網消費時代的到來讓原有的傳統商場開始慢慢走下坡路。現在到了2018年,基本到了一個需要線上線下結合的新零售時代。互聯網保證了信息的相對對等,但未來還需要讓它有更多內容,比如說慢慢注入文化和藝術。

在這一點上我和正在開拓藝術領域的京東藝術是不謀而合的,這也是我選擇京東這個平臺來開始線上推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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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臺 200×180cm 布面油畫 2013

文藝復興以來,歐洲繪畫藝術中常見的骷髏一直被視為虛無的象徵。彩色骷髏頭作為趙一淺繪畫作品中頻頻出現的符號,同樣被賦予了無意義的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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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一淺打開一本從國外淘來的畫冊,向我們展示了一組他很喜歡的陶瓷藝術作品,這組被命名為“broken”的血腥瓷人出自英國藝術家傑西卡·哈里森之手,美麗平靜的古典女性形象和觸目驚心的器官、肉體割離是她對於身體內部與外部、熟悉與陌生強烈反差的一種全新探索。通

過顛覆和揭露表象讓事物的本質顯露,為經典賦予新的生命力,在這一點上,傑西卡·哈里森和趙一淺的作品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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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 40×50cm 布面油畫 2017

“如果只是把畫印在衣服上,我覺得這太簡單了。如何讓原有的經典圖像具有新的生命力,才是我想做的東西。”

Q:除了藝術家的身份,你也是藝術時尚品牌和平臺HUXI的創始人,創立它的初衷是什麼?

A:我一直都在思考一個問題,就是我們的文化和藝術到底是什麼?我們應該在當下做哪些事?中國的歷史文化斷層很嚴重,在這樣一個特殊的環境和文化背景下,我覺得我們就要從古代去發現,不光是東方的,還有西方的,我們發現更多的文化,然後再去梳理,藝術家最重要的是梳理自我,而不是看當下所謂大眾流行的藝術或文化是什麼。

中國目前的所有經濟都是快消品,最多三年,瞬間暴富,瞬間死亡。我不想做這樣的事,我覺得做品牌的初衷,就是把它做得長久,不希望它被所謂的社會大形勢所阻礙和干擾。其實所有的產品都是跟文化、歷史、社會背景相關聯的。國際大牌也不是上來就做一個包一件衣服的。比如愛馬仕,從最早做貴族和騎士需要的皮具馬鞍,到馬靴再到服裝和包,它的一系列產品都是根據社會歷史的環境來演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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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看似熟悉的地方 180×135cm 布面油畫 2014

這幅作品的靈感來自趙一淺在布拉格旅行時光顧過的一家二手傢俱店,店中陳列的傢俱和中國80、90年代的傢俱在造型和色彩上都帶給他同一種熟悉感,他認為,在社會的進步過程中,很多物質和精神都是相通的。他想要表達的不是表徵概念,而是物質與意識背後所承載的共通情感。

Q:HUXI目前推出的產品,把西方中世紀的宗教畫、中國古代花鳥畫和日本浮世繪,用一種很後現代主義的手法進行了拼貼複製和挪用,你在設計這些產品的時候,秉承的創作理念是什麼?它跟你的繪畫創作有什麼不同?

A:2006年畢業創作的時候,我把東方的俑和西方的玩具放置在了同一個畫面中。東西方文化在當下的關係是我想探討的問題,兩個看似不相關的物體,兩種文化,兩個時代,之間其實是有傳承和聯繫的。玩具的原型就是那個俑。

前兩年我在今日美術館做的展覽《一個看上去熟悉的地方》,通過做並行的圖像,把幾十年前或幾百年前的東西和當下的事物並列在一起。不論在國外或者中國,你都會發現相似的東西,人類的文明軌跡都是一樣的,走的幾乎是一條線,只是不同的文明注重的方面可能不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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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一角。粉色椅子上的花鳥藝術抱枕來自HUXI以中國宋元時期花鳥畫作為素材的東方經典系列。牆上展示著他在2017年完成的畫作。

工業文明之前,完全是手工業的天下,人們有大把的時間去慢慢研究一件事,那個時期人的大腦和手工技能是發展到一個極致的,現在我們可以用電腦去解決很多事,但很多能力也在退化。我把東西方傳統的這些紋樣圖案拿出來,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做出這樣的東西了。如果只是把畫印在衣服上,我覺得這太簡單了。如何讓原有的經典圖像具有新的生命力,才是我想做的東西。

我的作品創作跟品牌定位都遵循著一條線索,只不過我運用了一些更傳統的東西,讓它們有了新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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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機電腦音樂盛行的今天,趙一淺還保持著聽黑膠唱片的習慣。古典音樂和爵士是他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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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場》 95×120cm 布面油畫 2016

2016年,趙一淺的作品開始關注更宏大的主題——歌劇院。他認為,完好保留了上百年的西方歌劇院正是時代文化的承載者。而在中國,傳統戲臺被拆,那些功能與歌劇院相仿的大禮堂也不過是中國快速發展中的過渡,最後難逃消失的命運。歌劇院主題的創作是趙一淺對歷史文化的致敬,也是對多媒體時代之後,快速發展中的人的精神層面被物質消費所消解的一種思考。

“藝術品在生活裡是很重要的,它或許是日常存在中你最不注意的東西,你覺得它無用,但其實它給你的關懷最大。”

Q:為什麼會想到“HUXI(呼吸)”這個名字?

A:就是簡簡單單的呼吸,我們的slogan叫“設計如呼吸,只要新鮮的”,我覺得新鮮的東西首先是讓你自在、舒服、暢快的,還有就是我們要改變原有的所謂設計。“新鮮”並不是代表沒見過的東西,而是更包容,更有創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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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aven》90×120cm 布面油畫 2017

艺术电商弄潮儿赵一浅:恋物癖与造物主

《Mango》 120×90cm 布面油畫 2017

趙一淺在他的新作中,加入作為消費時代縮影和符號的黃色笑臉,用溫和幽默的方式對傳統和當代文化進行了調侃。

“線上藝術絕對是未來的一個趨勢。”

Q:藝術品在傳統畫廊的線下交易似乎還是主流,這次HUXI和京東藝術合作,你最看重的是什麼?

A:藝術品是一個非常精準化的消費,線下的消費體驗,相對要更好一些,因為藝術品是立體的,哪怕一張油畫,雖然是平面的,但它的油畫筆觸還是有層次的,因此現場感受非常重要。

但這並不是說線上的可能性就沒有,因為藝術需要與人發生聯繫,而互聯網是一個很好的方式。線上的優勢是可以做更大的人群,這是畫廊做不了的,因為畫廊的運營成本太高,做不了低客單價的產品,比如說版畫,它就可以拿到線上來做。線上藝術絕對是未來的一個趨勢,但它是需要一個過程的,需要市場、有話語權的人和大眾媒體去引導。

趙一淺在京東開設的藝術衍生品“HUXI呼吸旗艦店”

對於京東藝術,我最看重的當然是流量。從做藝術的情懷來說,我們需要藝術具有普世價值,雖然是形而上的,但還是得跟大眾產生關係,作為大的傳話筒,那只有京東了,而京東也確確實實開始打造一個大眾能夠消費藝術的平臺。所以,我覺得京東藝術做了一件非常宏大的事,作為一個互聯網公司,這很難得,我也期待它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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