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想要个孩子吗?我成全你

夜店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那群阔太太只是江昔的客户,她们不会因为江昔而得罪陆沉临,最多是在背后八卦两句。

江昔无所谓,反正生意还是继续做,背后怎么说她也不在乎。

比起这些无关紧要人的议论,十分钟之前的短信更让她心绪不宁。

“你妹妹江云舒有苏醒的征兆。”

一个陌生的号码。

江昔盯着这条短信看了足足十分钟了。

妹妹!

江昔心底一阵悲凉,这个本该是一想到就觉得温暖的词语。对她来说,只是一切痛苦回忆的来源。

半个小时之后之后,她还是坐进了车里。不管怎么样总得去看看,弄不清楚曾经的事情,那这个锅自己岂不是得背一辈子。

更别说晴朗的天气,还有一地细碎如钻的阳光。

陆沉临站在雪白的病床前面,看着薄被下的女人,眼中的冷漠渐渐化开,变得柔和起来,他慢慢伸出手,拂过她的细发,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

“啪——”

门忽然间被推开,陆沉临的手正停在江云舒的嘴角,他侧了侧头,对上江昔有些惊讶的眼神。

“你怎么会这里?”他直起腰,眼中的柔情一瞬间化为了坚冰,“你想对云舒做什么?你跟踪我?”

一连串的质问一声比一声更加凶猛。

陆沉临误解了她的表情,瞳孔微微一缩,挺身横在两人之间,用一种保护的姿势将江云舒护在身后。

这个动作再次刺痛了江昔的心,她撇撇嘴,目光掠过陆沉临落到了江云舒身上,“你以为我想过来吗?这个人的生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是有人给我发了信息说江云舒有醒的的征兆,有点担心她会起来作妖。所以过来看看而已。”

“至于跟踪你……”女人的嘴角噙起一丝讽刺的浅笑,“陆少爷哪来的自信认为我江昔非你不可?”

陆沉临冷着一张脸如同亿万年都化不开的寒冰,眉宇间掀起一种凌人的气势,充满压迫的眼神如实质一般撞在江昔的心口上。

心底讽刺愈胜。

你不就想要个孩子吗?我成全你

“陆沉临,你心里有数!她能活到现在,正是因为陆伯伯看在你娶了我这个恶毒的女人的份上……”

“闭嘴!”陆沉临被戳到软肋,怒意更加森然。

他长腿一迈,一把捏住江昔的肩膀,直接将她抵在病房的墙面上,仗着傲人的身高居高临下,冷眸直视她脸上一瞬即逝的慌张。

“江昔!收起你做律师的那套鬼把戏,赶紧滚出云舒的房间!”

江昔一惊,立刻挣扎起来,同时口中继续冷言相对,“怎么?敢跟小姨子出轨,还怕妻子看吗?”

“不知廉耻!”

陆沉临被她呛得心中怒气更加猛烈,手里一用力将她推开撞在了旁边的墙上,若不是想着江云舒还在身后,他真想揪住江昔的脖子直接把她扔出病房。

江昔毫不畏惧直视他阴鹜的眼眸,他是第一次那么认真的看着陆沉临,没有躲闪。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帅气逼人,连紧皱的眉锋都有种优雅的魅力,但这一次,他的愤怒却只让她觉得好笑。

无论何时,他都可以为了其他人而苛责自己,他的道德,他的优雅,他的一切光辉正面的形象都是给别人的。

留给自己的除了愤怒和鄙夷,就只剩下深深的黑暗。

江昔敛起眼中的情绪,心中平静得像一面死海,毫无波澜。

她不想继续跟陆沉临纠缠,探头看了看江云舒,见她还紧闭着双目,没有要醒的意思,便转身欲走。

可陆沉临却以为她是要去江云舒床前,“站住!”他低声咆哮了一声,伸手去抓江昔。

江昔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敏捷的一闪避过他的手臂,面不改色的讥讽,“你不是让我滚吗?怎么,忽然又舍不得了吗?”

忽然,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直愣愣的落在窗前的病床上。

陆沉临怔了一瞬,悬在空中的手一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细碎的阳光将被子印的斑驳,紫藤萝随风而动,屋子里忽然就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两人的眼神都停滞在床的边缘。

一段洁白如玉的手指慢慢,慢慢……滑了出来,紧接着动了动,很轻,很细微,最后勾住了的被子的边缘。

很快一声细微的呻吟响了起来。

“唔——,沉临……

江昔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她的呼吸几乎停滞了,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明白的烦躁。

陆沉临倒是没有注意到了江昔的异样,他的愤怒和疑惑很快被惊喜取代,他猛地转身,俯到床前。“云舒——”

陆沉临蹲在床前,轻声唤道,黑亮的眼睛充满了盈盈笑意,和刚才的暴怒判若两人。

他伸手想要将床上的女人揽进怀里,又担心稍微用力就会碰碎了她,手停顿在虚空中,最后只是缓缓的落在了女人的额头上,“你醒了。”

他的眉眼里全是温和,声音轻得像是小提琴低奏。

“临……”

江云舒声线微弱,她恍惚的眨了眨眼睛,从久睡中醒来,还有些不适应屋里的光线,陆沉临小心翼翼的用手遮在她的额头上,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到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沉临,你来了。”江云舒终于适应了光线,看清了面前的男人,嘴边勾起一抹笑,越发的惹人怜惜。

“嗯,我一直在等你醒来。”陆沉临扬起眉毛,清冷的面容掩盖不了他语气中的宠溺。

“嗯。”江云舒轻轻应了一声。

“所以,这次醒了不可以再睡。”陆沉临举手投足之中自有一种笃定,让人由不得不去信任他。

江云舒满脸幸福的点头,在陆沉临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好一副郎情妾意!

江昔像个局外人一般站在屋子中间,眼底一片清冷,绝望讽刺的情绪像是一张大网,让她喘不过气来,这种温柔她只在梦里见过,平淡无波的心海又一次泛起了涟漪。

她不知道陆沉临是什么时候对江云舒产生了别样的情愫,就如同不知道自己和他是在什么地方越走越远的。

还没等她心中的情绪过去,江云舒的目光已经从陆沉临身上移开,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身上,柔媚的眼神中似乎是有种挑衅般的笑意,江昔还没看真切,一道尖锐的惊叫声已经响彻了病房!

“啊——”

江云舒忽然间抱住了陆沉临,紧紧揪住他腰间的衣服,头埋在他的胸膛上,瑟瑟发抖,声音打颤,“她……,不要……不要!”

屋里的人都明白这话中的“她”是谁,陆沉临的脸一下子便白了,结实的臂膀将怀中的人用力搂住,转过头眼中却有冰碴。

“江昔,滚出去!”

“云舒怕你!”

他毫不留情面的呵斥道。

江昔本来就不想在这里看着他们,正打算走,此时听陆沉临一喝却偏偏生出一股倔劲。

“演技真是一流!”她冷冷的回击。

陆沉临双眼一沉,森然的怒意由内之外,让人感到危险。

江云舒嘴边偷偷勾了勾,继续低声啜泣,“不要……”

陆沉临心都快被揉碎了,顾不上冲江昔发火,低头抚慰着怀中人,“别怕,我在。”

他温声细语的模样像一把锥子一样,一下一下,把江昔的心扎得血淋淋的。

她挑眉,面色不改,语气尖锐,“江云舒!不要在这里演戏,当年是谁搞的鬼把戏,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我没有……”

“姐姐,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

江云舒像只小猫一样缩在陆沉临怀里,惊惶的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往下淌,长时间卧床让她的皮肤白得透明。

那楚楚可怜随时会被风雨打倒的样子能激起任何一个男人的保护欲。

你不就想要个孩子吗?我成全你

听她说话,更加觉得怀中的女孩善良得惹人怜惜,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叫江昔“姐姐”。

这么温柔的女孩子,江昔是要多么冷血无情才能下得去手!

如此一想,对江昔的憎恨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

江昔有些晃神,聪明如她,如何看不出陆沉临眼中的变化,只是她在他心中已经留下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自己就算解释也没有用处。

况且,到现在为止,她也只知道自己没有做过他们口中的恶事,但具体发生了些什么,陆沉临又真切的知道几分?

她的拳头背在身后,指甲深深的陷入了皮肉里,一粒血珠无声无息的滚落在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发觉,浑身发冷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怼出了自己隐约猜测的真相。

“江云舒,你真是有本事!为了抢自己的姐夫,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是吗?”

江云舒美目之中尽是惊愕,她的胸膛猛烈猛烈起伏,呼吸越来越急促,陆沉临还来不及捂住江昔的嘴巴,便感到自己怀中的女人一下子又瘫软了下去。

“江昔!”

暴风骤起,咬牙切齿间,陆沉临的望向江昔的眼睛泛起一阵猩红。

他第一时间摁响了床头的急救铃,薄唇微掀,一字一顿,“等云舒醒过来,一定会让你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

“是吗?”

江昔黑睫微垂,在江云舒晕倒的一瞬间她便明白自己输得不再彻底了。

大概恶人的名声再也摘不掉了吧!

就算是最后的真相是自己无辜,也不能改变在他心中心肠狠毒,冷血无情的形象了。

她勾了勾唇,声音凉薄,“你是准备和妻子为了小姨子打官司吗?”

陆沉临不答,绝情的背影和紧贴在江云舒脸上的额头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哟,江大小姐又要来这里害人了?”刚转身,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高傲的女声,“你说我们家云舒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摊上你这么个姐姐!”

江昔心里猛颤了两下,握紧了自己的手指,她置若罔闻的继续向前走。

身后细碎的高跟鞋声音却忽然加速了起来,很快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摇头晃脑的绕到了她的前面。

江昔停住脚步,好看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让开。”她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哟,江大小姐发话了!我要不要让开呢?”陈秀玲脸上带笑,口里阴阳怪气,“嗯,对了。忘了你已经被赶出家门,不是江家大小姐了!我偏不让,你能怎么办?”

“不走?好,那我走!”

江昔现在心情很乱,一点都不想跟她发生纠缠,绕过她继续向地下车库走去。

她若无其事的态度激怒了陈秀玲。

“啪”

她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小贱人!”

江昔懵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反而让她心中的茫然一扫而空,微扬侧脸,冷笑,“无论如何也贱不过你们母女啊!老贱人勾引我爸爸,现在小贱人又要勾引我丈夫。看骚气真是可以遗传啊!”

陈秀玲被她怼得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也难怪,她一个只会搓麻逛街的中年妇女,怎么比得过锦城最优秀的律师之一。

不过很快,她的脸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的色彩,这让江昔很不舒服。

以她平日的脾气,必定要让陈秀玲把这一巴掌连本带利的还回来,但今天她只是面露不屑,转身欲走。

可陈秀玲却不愿意这样结束,她又一次挡住江昔的去路,得意洋洋的瞥了瞥住院大楼,口气嘲讽,“你还别不服气。现在云舒醒过来了,你的一切都会是她的。老头子留下的东西,还有那个男人也是……”

提到父亲,江昔是真的被激怒了。

“让开!”

两个字,如同让人身处凛冽的暴风之中,陈秀玲浑身一怔,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

江昔与她擦肩而过,眼睑微垂,“奉劝一句!你的宝贝女儿在楼上,要有时间就赶紧上去趁活着多看两眼吧!”

坐上计程车,江昔才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左脸肿了起来,通红一片。

她闭上眼睛,心中的绝望和烦闷像一座大山一般,自从被父亲赶出家门之后就再没有人真心的爱过自己,更别提保护……

她白手起家,没有借助江家陆家一丝一毫的力量,在锦城的律师界摸爬滚打到现在,总算是有了点成就,可其中的辛酸却根本无人能知。

父亲不是没有心软过,但是江云舒就像一根刺卡在父女之间,那件事一日不清楚,她就一天没有办法和自己的父亲握手言和。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儿只会让他这个江家的家主颜面全无!

亲人,爱人……

在他们心中,自己都是仇人!

她给司机报了个地址,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去律所,只能回家先睡一觉。

而她所谓的‘家’不过是当初她嫁给陆沉临的时候,陆父送给他们两人的别墅,陆沉临挂着男主人的名,却从来没有回去过。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容身之所。

因为常年只有她一个人,所以阶上薄薄的青苔间也只有一条清晰的痕迹。

江昔推开门,直接上楼走向二楼的卧室,她没打算处理脸上的伤痕,那种火辣辣的痛感和心头的撕扯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她现在疲惫得只想倒头便睡,梦中还有父亲慈爱的抚摸和陆沉临温柔的笑。

“滋——”

一阵冰凉的触感让江昔从梦中惊醒,她睁眼的瞬间,陆沉临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中的毛巾。

沾满冰水的毛巾带着冰碴子落在江昔的脖颈附近,让她顿时睡意全无。

“你来干什么?”江昔攥紧被角,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淡漠。

陆沉临听到她的质问,先是皱了皱眉头。

他刚来时看见这个女人脸上的巴掌印和泪痕心里到还有一丝丝的不忍。

她睡着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平日里那副长满尖刺的模样,但也说不上柔弱,嘴角微带的幅度让她在睡梦中看起来也很倔强,还是像一只小刺猬,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不是那种病柳弱风能激发男人保护欲的美,反倒让人禁不住想伸手去揉揉她的头。

你不就想要个孩子吗?我成全你

陆沉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洗好的冰毛巾按得重了一些,这才吵醒了江昔。

她一开口,果然还是平日里那个冷漠倔强得让人生气的女人,陆沉临的脸沉了下来,伸手捡起毛巾,粗鲁的把她摁在了她的脸上。

“脸上怎么回事?”他低声问道,声音沉郁而喑哑。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不但没有让江昔感到开心,反而让她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努力的偏头避开陆沉临的手,“那和陆少爷有什么关系?”

语罢,嘴角浮起讥讽,“倒是陆大少爷,大半夜跑到一个恶毒女人的房间来,是有何贵干呢?”

刚一说完,她自己倒是先愣住了,几秒钟之后脸上的嘲讽凝成了悲怆的苦笑,“是陆少又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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