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ember Me:阿爾茨海默病腳下的英靈

儘管未能徹底解決癌症的問題,但近年來人類正在逐步攻克癌症那原本堅不可摧的壁壘,相信若干年後,人們終究可以擺脫癌症的陰影。然而,阿爾茲海默症這些年來的形勢卻非常不妙,新藥研發失敗已成常態。

阿爾茲海默症是老年人群體的常見病,它是一個迷宮,每年有大量的人在那裡迷失。我們無法阻止自己老去,所以我們每個人都面臨著阿爾茲海默症的威脅。

我們希望醫學界能在這一領域取得突破性進展,但局面很不樂觀。由於失敗者太多,資本越來越不願意在這個方向繼續投入,這讓攻克該症的幾率越來越渺茫。

路,究竟在何方呢?

電影的結尾,米格彈唱歌曲《Remember Me》,這是埃克托曾深情獻給他的女兒的歌曲,觸發可可記憶跟著唱起來,從抽屜取出相關記事,內有合照中埃克托缺失的臉那一角,她和米格分享她對爸爸埃克托的一些回憶,某種意義上的大團圓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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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生活中也有一些人,雖然還活著,但是與世界的羈絆已經切斷。

那就是阿爾茨海默病患者。

阿爾茨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由於多發於老年人,且症狀表現為認知功能退化,人們通常稱為老年痴呆。臨床表現為認知和記憶功能不斷退化,日常生活能力進行性減退,伴有各種神經精神症狀和行為障礙。通常病情呈現進行性加重,並逐漸喪失獨立生活能力,發病後10~20年因併發症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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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峰

1901年,當時全世界最著名的精神科診所Asylum for the Insane and Epileptic的精神科醫生Alois Alzheimer接診了一位名叫Auguste Deter的德國婦女,其丈夫Karl描述,在與Auguste結婚的28年內他們一直過著快樂的生活,但八個月前他妻子一系列行為異常引起了他的警覺。

起先Auguste只是有些疑神疑鬼,接著Auguste的記憶力開始嚴重衰退,隨後經常忘記做家務,就連做飯也經常出差錯,接下來的幾個月她開始不斷地在家裡無目的地走來走去。前一分鐘可能她還安靜異常,後一分鐘她就變得無比驚恐,尖叫不止,伸手抓撓其他病人的臉。接下來的幾個月,Auguste逐漸失去了方向感,變得更加健忘和精神錯亂。

她時常看著主治醫生Alois的眼睛,不斷重複著一句話:大概,我已經迷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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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6年,在Auguste死後,Alois請求將Auguste家屬將其大腦送到他位於慕尼黑的實驗室。第一眼看到Auguste的大腦樣本時,Alois就為這顆大腦嬌小的體積感到詫異,而且大腦皮層存在大量的、可能由神經元死亡導致的組織缺失。當Alois把大腦放到顯微鏡下觀察時,Alois感到更加震驚,整個大腦的神經元之間遍佈著深色的顆粒,與周圍的腦細胞形態差別十分顯著。接下來Alois發現了另一個讓他疑惑的現象,在死亡的神經元中存在著另一種深色的,外形類似線性並形成各種纏結的物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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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阿爾茨海默病科研上的歷程,建議去看醫藥魔方雄文:《阿爾茨海默病的新藥研發困局》。

在Alois第一次報告Auguste病例,在Kraepelin第一次使用阿爾茨海默病這一名詞100多年之後,業界對於疾病的認識仍然很粗淺。在這100多年裡,業界提出了澱粉蛋白級聯假說,提出了APOE4假說,提出了Tau蛋白假說,經過的體外實驗、動物實驗,無數的臨床試驗,但到目前為止依然無法解釋疾病的發生機制。

在自然的面前,人類所謂的智慧是如此的渺小,阿爾茨海默病是繼心腦血管疾病和腫瘤之後嚴重危害老年人健康的“第四大殺手”,而且由於目前尚未有逆轉的方法,在和平年代人類預期壽命延長,它越來越成為老齡化社會最燒錢的疾病。

阿爾茨海默病一如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瑪,矗立在疾病領域之巔,巨大的市場空間引領者無數的科研機構、醫藥公司前赴後繼衝擊阿爾茨海默病。

2

英靈

一如峰珠穆朗瑪當地的夏爾巴人常說:“人無法決定是否能登頂,這是珠穆朗瑪峰決定的”。

阿爾茨海默病也一樣,腳下屍骸遍野,只有少數幸運者才能觸碰他的神之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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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爾茨海默病領域,新藥研發失敗已是常態。

2012年,輝瑞和強生在2400人的試驗中失敗後,停止了對其AD抗體藥物bapinezumab的研發;2014年,羅氏的gantenerumab在大型Ⅲ期也以失敗告終;2016年,禮來公司AD藥物 solanezumab在Ⅲ期臨床試驗最後階段宣告失敗,業界信心備受打擊;2017年2月,默克宣佈停止AD新藥Verubecestat的臨床試驗…

特別是2016年禮來 solanezumab的失敗,上10億美金的研發費用打水漂了,可曾記得那一夜醫藥研發圈刷屏的《這次,我們都是禮來人》...需知道禮來可是市值千億美金的行業巨頭,這是那一夜禮來(LLY.N)感人的分時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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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已經16年沒有AD新藥上市,研發失敗概率逆天...迄今為止,FDA也僅批准了5個用於改善症狀的藥物,包括4個乙酰膽鹼酯酶(AChE)抑制劑(他克林(副作用過大,如今已不用)、多奈哌齊、卡巴拉汀、加蘭他敏)和1 個天門冬氨酸(NMDA)受體拮抗劑(美金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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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以來,製藥企業先後投入2000多億美元用於AD新藥研發,然而,在200多項臨床研究中,成功上市的AD藥物僅有1個,藥品研發失敗率高達99.6%。在研發AD新藥的道路上,成功是幸運的,撲街才是大概率的事件,從醫藥魔方全球新藥庫的圖表來看(點擊圖片放大查看),僅Aβ一個靶點就有8個項目失敗或夭折,更不用提還有AChE、BAC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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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科學家提出學術假設,到企業砸錢上臨床驗證,是一環接一環的研發生態,是一場接一場的豪賭,燒了數不清的銀子之後,可能只是得出此路不通的悲傷的嘆息,這種產業的生態不是有錢就能迅速堆出來的,時間,積累一樣不可或缺...像禮來這樣的豪門興許還扛得住,像些初創公司,可能賭錯了就關門了,vTv Therapeutics在研的azeliragon在一個III期臨床中療效數據不抵安慰劑,股價暴跌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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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陣亡的研發並不是毫無意義,其最大的意義也許就是證明此路不通,後來者可以吸取經驗繼續前行,一如那些永遠“留在”珠峰的登山者,未能嚇阻登山者,相反,它們成為了挑戰珠穆朗瑪峰的成就所在,登上世界之顛曾經是人類渴望征服宇宙的象徵;更多時候,登山的原因或許只如同於1924年死於珠穆朗瑪的著名英國登山者 George Mallory 所說的:“因為山就在那裡”。

3

人間

說完情懷,說點實現,現實是醫藥行業是一個被祝福,也被詛咒的行業。

被祝福說的是專利,大筆的研發砸下去,賭中了重磅藥,專利期內壟斷經營,回收研發費用後大賺特賺,如果是攻克了些疑難雜症,還能名利雙收,青史留名。

被詛咒說的也是專利,重磅藥的專利期總會有到來之日,專利懸崖之下,今日的王牌就是明日的死神,要源源不斷的砸錢研發維持優勢,還要時不時被輿論敲打藥物定價的公平性。

這也就決定了,這個行業沒有永遠的小企業,要麼賭錯了消失了,要麼賭對了發家致富;而行業的巨頭在挖坑與填坑中掙扎,核心競爭力反而變成了全球商業化運作能力,研發通過外延來加速,回過頭看全球行業巨頭近幾年的股票回報率其實並怎樣,像吉利德(Gild.O)這種隕石坑在眼前的,只能再一次豪賭併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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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的問題就是,以AD藥物研發的撲街概率,還有多少藥企敢往裡面扔錢?

客觀的說,作為二級狗,如果手裡的藥企突然要新開AD藥物研發,雖然精神上很支持,但是身體還是很誠實的,轉手就賣了,畢竟概率實在是太低了...純商業角度,還有多少勇士敢上?即使萬幸,有人能順利突破,不說治癒,即使是大幅緩解症狀的新藥,那他怎麼定價都合理了,畢竟行業燒了那麼多錢,研發概率那麼低,競爭格局這麼好...

新藥的定價永遠是公平與效率的博弈,如果按照美國機制的極致效率,完全市場化定價,確實是很鼓勵產業拼命投錢去研發,但是藥物的可及性、公平性就有所欠缺;如果按照印度機制的極致公平,做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主動的無視專利權益,那對產業研發的打擊是致命性的。

公平與效率是永遠沒有定論的反覆博弈,結論往往只取決於我們自身的購買力,屁股在那個位置天然就決定了腦子的思考偏好,只抓住一方來強調就是耍流氓,極端路線都不持久,效率與公平的博弈是在反覆中尋找均衡的。

天使不在人間,人間只有可持續的利益均衡。

不知即將上演的關於藥品的電影,又能在人間掀起何種焦慮...

製造焦慮、擺立場、扣帽子還不簡單,難的是咋整啊......

4

結語

至今,阿爾茨海默病依然是無解的,唯一的辦法是預防,定期帶長輩去檢查,聽醫囑。

在新藥研發奇蹟到來之前,除了祈禱,也許能做的就是常聯繫,增加長輩與世界的羈絆。

父親節剛過,《Remember Me》走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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