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虞
日當正午,衙門的鳴冤鼓突然響了起來,所有人精神一振,又來了,又來了。
只見堂上的縣太爺無奈的扶了扶額頭,然後無奈的讓人去把人帶上來。
只見上來了一位女子,女子也不跪下,就這麼直勾勾的瞧著上面的人。
徐正清頭疼極了,怎麼剛上任一個月就被他遇見了這種事情。
他按照慣例跟女子瞪了幾眼,問道,“有何冤屈,速速報來。”
女子爽朗一笑,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化之迅速,讓人一驚。眨巴眨巴眼淚就快掉下來了,“大人,民女心裡有冤啊!”
徐正清這回才正視了起來,嚴肅的問道,“快快說來。”
女子繼續醞釀著情緒,“小女子丟了一樣東西,很重要,早上怎麼找都找不到。”
徐正清一聽鄒緊了眉頭,難得這小丫頭有事情來找他,這次得給她辦的漂亮了,順便正一下他頭上這塊明鏡高堂的牌子。
他清了清嗓子道,“你仔細描述一下,那物件是何物,我且讓人去幫你找找。”
只見那女子低下頭俏皮一笑,抬頭還是一副難過的樣子,“它不大也不小,卻剛剛好可以裝下一樣東西,但是也只能裝下一種東西,旁的都裝不下。”
徐正清聽到這裡忽覺這小丫頭又在耍人,可是看她這麼傷心應該不是假的,“咳咳,你具體說說它長什麼樣子。”
那女子斂眉,似乎在回憶,“它平日裡都在我身上的,今兒個早晨忽然就不見了。”
徐正清覺得自己好像在對牛彈琴,嘆了口氣又問道,“姑娘,你就說到底是何物件,是荷包還是錦囊?”
那女子嬌嗔一笑,“都說了我叫玉兒,怎麼還叫人家姑娘!”
徐正清不理會,只道,“那玉兒姑娘說的究竟是何物?”
阮玉兒忽然從懷中拿出手絹捂著嘴笑道,“是小女子遺落在大人身上的心啊。”
邊說還邊往徐正清的桌上靠去,堂下的捕快紛紛憋紅著臉暗笑不已,就怕發聲來被趕了出去,錯過一趟好戲。
徐正清生氣的將驚堂木拍了好幾下,“肅靜!阮玉兒,你又來胡鬧!”
阮玉兒伸手要擋他拍下去的驚堂木,卻被拍紅。倒是真真的紅了眼,“唔,你不喜我就算了,怎麼還能如此傷人。”
徐正清抿了抿嘴,最終還是讓人把她帶了下去。
不一會,長安的市井裡面就又多了一則傳聞,餛飩西施公然向縣太爺求歡!
眾人一聽紛紛都嘁到,老早之前就開始了,現在只待時機成熟,看餛飩西施能不能把縣太爺拿下了。
這幾日,徐正清有些惱,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惱什麼,歸根究底他把由頭尋到了阮玉兒身上。
都怪她臨走前說的那番話,她說你不喜歡我就算了,還如此傷人。這傷人,到底是傷了她的心,還是指之前不小心弄傷了她的手?
話說她那手確實白皙嬌小,傷了可惜。
不對,這跟他有什麼,他怎麼能想這個,搖了搖頭,繼續聽著堂下之人說事情。
這才是他來到長安辦的第一件案子。
可是,卻也只是個家長裡短的小事,沒一會,徐正清就辦完了,開始想著他最近的日子。
他是一個月前從別的洲調過來的人,上任的第一天就有人擊鼓鳴冤,這可把他興奮的。
結果上來的是女子,女子先是痴痴的看著他笑了一會,然後他拍了拍驚堂木,女子驚醒然後道,“大人,你家中可有妻室?”
徐正清覺得沒有什麼不可說的,結果這一說就是後面漫長歲月的開始。
女子在得知心上人還沒有娶妻之後,更加安心,“大人,小女子名阮玉兒,年芳十六,待字閨中。”
忽然覺得這話不重要,又道,“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宣你!”
徐正清頭疼,底下的捕快臉疼,憋笑這件事真的不好!
好不容易將人給帶下去了,結果每一日這個女子都要來敲一次鼓,然後與他在官衙內,大眼瞪小眼。
而且每日的花樣都不同。
“大人,有句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帶下去。”
“大人,你看門外的太陽,就像我對你的心。”
“帶下去!”
“大人,你今日也好好看啊!我更喜歡你了!”
捂臉,“帶下去!”
“大人,今日我穿的是藍色的,正好與你的官府相配誒!”
“哦?為何?”
“自古紅藍出夫君!”
“帶下去!”
“大人!”
“你今日要是沒有事情,本官要告你擾亂公堂了。”
“有事有事!”
“何事?”
“大人,你這威嚴的樣子,玉兒也好稀飯啊!”
“帶下去!!!”
有時人上來了,就是盯著他瞧,一點都沒有說話的意思,問其為何?
答曰,我就是來瞧瞧你,沒看見你我就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想起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情,徐正清並沒有發現,自己正面帶微笑,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啊,其實也是好生有趣。
來餛飩攤吃飯的人都在熱心的扒著卦,“阮西施,你最近怎麼不去找徐大人了?”
阮玉兒將餛飩上好,道,“閉嘴,好好吃你的餛飩。”
“阮西施我們也是關心你啊,其實你可以直接請媒人去提親啊。”
“就是,就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豈敢不從?”
阮玉兒叉腰,“你們當我阮玉兒是什麼人,這麼急不可嫁嗎!”
眾人面上不說,內心暗笑,不是急著嫁,怎麼每日都去敲人家的鳴冤鼓。
“對對,咱阮西施有好多人排著隊伍娶呢。”
當天晚上,阮玉兒收到了一份膏藥,據說是徐正清特地讓人從老家送來的,收下藥後,將它塗在了手上。
還算這人有心,還能記掛的上她,還以為他真的對她沒有感覺呢。
送藥的捕快回來,徐正清問道,“如何?”
“阮西施收下了。”
“好,退下吧。”
“是。”
徐正清覺得頭更疼了,這藥不如不送,這小丫頭要是以為自己喜歡上她了怎麼辦?
長安的市井最近有些無聊,因為沒有八卦了!且說這餛飩西施也不去找那縣太爺了,那縣太爺也沒有想著來找她,真是讓一群吃瓜群眾們操碎了心!
不過,這幾日卻出了件怪事,經常有打更的人說自己瞧見了黑影,可是眼睛一眨,又沒有瞧見了。
阮玉兒坐在桌子上,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捧著茶,好不愜意的聽著街坊鄰居八卦。
一聽到有人說這事,她就訕訕的喝起了水來,看來下次行動要小心一點。
是夜,某人又偷偷的溜到了大街上,一身黑衣蒙面,然後順著街道左拐右拐又左拐走到了一處房後。
如果從正面看,定然能發現,這赫然就是衙門的後頭。
只見某人麻溜的爬上了樹,然後盯著屋子裡的人兒猛瞧。
說來也奇怪,徐正清最近沒有阮玉兒的白天來騷擾,晚上卻反而更加不自在,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盯著他!
尤其是現在!他總覺得有人在偷看他洗澡!雖然四處看都沒有看到人,門窗也關的好好的,但是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起身,穿好衣服,打開門,因為剛洗了頭髮,髮絲微垂在臉頰旁,還帶了些許水滴,正面瞧見的某人更加的不能自持,恨不得兩個眼珠子都盯上去。
只聽吸溜了一聲,徐正清順著聲音的方向猛的望去,與某人四目相對,果然,他就知道這不是錯覺。
然後就聽某個縣太爺大喊,“快來人啊,抓賊啦!”
某人驚慌失措的跌落樹下,一不小心把腳給崴了。
徐正清帶人來的時候,正好將某個賊人抓個正著。
“本官這麼清正廉潔的地方,都有人偷,真是駭人聽聞!”
說著,一把將某人的面罩拉下,一時間圍觀的吃瓜捕快忍俊不禁,這算個什麼事啊。
只見某人眨巴眨巴眼睛,眼淚就嘩啦啦的往下流,“都怪你嚇我,害我都崴到腳了。”
徐正清腦殼有些疼,“你來這裡作甚。”
一聽到心愛的人問話,阮玉兒哭的更厲害了,“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為了來瞧你,我能成這樣嗎?”
徐正清覺得腦殼疼的更厲害了,揮手讓人退下,彎下腰想要將人抱起來。
“你幹嘛,男女授受不親,你可是要負責的!”
徐正清狠狠敲了某人的腦袋,“平日裡不是還敢當眾宣我,今日怎麼忸怩起來了。”
阮玉兒將人推開,“這不一樣!說歸說,我可是很有原則的!”
徐正清不理會,直接將人抱起,“難道本官就沒有原則了?既有肌膚之親,本官自會負責。”
“你!”
“本官也覺得,一日不見之,思之若狂。”
阮玉兒覺得這大概是這呆子能講出的最有情調的話了,不禁將頭靠了過去,“這可是你說的,那你休想甩開我了!”
徐正清微笑,“那也得等你腳好了。”
阮玉兒咂舌,拿起拳頭錘了他一下。
翌日,長安的市井就鬧騰起來了。
聽說,阮西施夜襲後衙門!
其實是去偷看縣太爺洗澡!
可是,縣太爺不但沒有怪罪,反而正兒八經的開始籌備了聘禮起來。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烈郎怕女纏?
小番外
阮玉兒拿著一串葡萄坐在貴妃椅上,“聽說,今天又有我們兩的八卦了?”
徐正清給她揉著腿,“不過是些嘴碎的愛念叨。”
“這次賭我們在一起不超幾年?”
“娘子莫不是忘了,為夫說過不許說這個話題。”
阮玉兒拿著一顆剝好皮的葡萄遞到他嘴邊,“好啦,好啦,就是覺得有趣罷了~”
徐正清嚥下說道,“反正我們要一起白頭到老。”
阮玉兒笑容滿面的撲向了某縣太爺的懷裡,“我就知道夫君最是好了。”
就像那年的初見,他來了她的店裡,她卻進去了廚房裡面煮餛飩了,並沒有遇見他。
只是聽夥計說有個極為俊俏的郎君路過。
她心裡並不以為意,然後看向了街上,一個渾身髒兮兮的乞丐跌倒在地,無人去扶。
卻見一青衣郎君上前,不僅將人扶好,還跑前跑後的買了些吃食。
正面相見,卻是個極為俊俏的郎君,一下子就將阮玉兒的心勾了走。
阮玉兒思完此事,又將這事跟夫君分享了一番,不料卻遭到感慨。
徐正清道,“早知如此,我該讓手下去做這事就好了。”
阮玉兒憤憤的捶打了他幾下,卻惹來笑語,“哪裡捨得讓旁的人入了娘子的法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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