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曉雲:懷念母親

□ 何曉雲

寫下這個題目,我已經是淚水潸然。

母親離開這個世界已經整整十二年了。十二年來,我似乎一直沒有走出那種悲楚和傷痛。她的一舉一動,她的音容笑貌,時時在我的腦海中浮現。有時我甚至覺得,母親一直都活著,在看我讀書,在看我寫作,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庇佑著我。

2006年5月17日,對我來說是一個天塌地陷的日子。當我從百公里外匆匆趕到母親身邊時,醫生已經放棄了搶救,她靜靜地躺在那裡,永遠地走了。縱使我千呼萬喚,縱使我哭天喊地,可母親再也不會和我說一句話了。

母親的勤勞和能幹在方圓幾十裡是出了名的。在我的記憶深處,她似乎一直都在不知疲倦地忙碌著,一個人務著二十多畝土地,春種夏管、秋收冬藏,所有的農活沒有一樣難倒過她。為了供我們兄弟姐妹四個上學,母親還在家裡養雞、養羊、養豬,以儘可能地增加一點收入。老家缺水,為了養活那些家禽家畜,母親通常要在天亮前往返四個來回去泉裡挑水,一個來回就得半個多小時,待天亮時水缸已經儲得滿滿的了。

兒女是母親的心頭肉。從老家去村裡的學校,一個往返就得兩個多小時。那時候,我們中午都是不回家的。母親早上挑完水,還要爭分奪秒地做好飯菜,讓我們填飽肚子再去上學。我們兄弟姊妹接力賽般地上了十多年學,母親一餐也沒有落下過。待我們大一點了,每次外出前母親總要千叮嚀萬囑咐,並帶上做好的蒸饃和煮熟的雞蛋。母親一生捨不得吃捨不得穿,總是把她認為最好的東西留給我們。最後一次住院期間她突然說想吃蘋果,可當我把蘋果遞到手裡的時候,她一聽價格又惋惜地說:“買這麼貴的東西幹啥呢?”

老家實在太偏僻、太貧窮了。為了生計,母親的孃家人陸續舉家搬遷到河西去了。二十年間,母親一共回過兩次孃家,一次是外公去世,一次是外婆病重。為了省下那筆在她看來數額不小的路費,她一直都把思念深深地埋藏在心底。記得外婆病重期間,當我把自己一筆三百元的稿費交給母親作為盤纏時,她實在是高興極了,以至於以後的日子裡母親逢人便誇,目不識丁的她竟然養了一個會寫文章的兒子。在她的眼裡,兒女才是自己最為得意的作品,只要兒女有出息,她一生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母親是一個菩薩心腸的人。她雖然斗大的字不識一個,但卻教會了我許多做人的道理。她常說:“頭上總有個老天爺呢,做任何事情都要對得起良心!”在我小時候的記憶裡,她總是想方設法賙濟比我們更加困難的人,以至於許多年後,還時常有人回憶起母親為他們納鞋底、補衣服、送乾糧的情景,並眾口一詞地盛讚她的善行義舉。這些年來,我時刻銘記母親的諄諄教誨,在不同的工作崗位上都盡己所能地做了一些實實在在的事情。如果母親在天之靈有知,我想她也一定會感到欣慰和自豪的。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母親啊,在無數個夢裡,我曾看見您款款向我走來,醒來時卻只有淚雨滂沱。母親啊,您用整整一生的光芒,默默照亮我走出大山的路,卻不曾享過一天清福。子欲養而親不待,母親啊,如果真有來生,就讓我還做您的孩子吧,讓我好好地陪您、愛您、孝敬您,好嗎?

來源/定西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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