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爾赫斯:倘若問我圖書館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我會告訴他天堂

倘若有人問我一生中的主要東西是什麼,我會回答說是我父親的藏書室。有時我認為,我從來也沒離開過父親的藏書室。——博爾赫斯

博爾赫斯:倘若問我圖書館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我會告訴他天堂

博爾赫斯深情地從容的回答:“幸運和幸福。在我撰寫生平第一行文字之前,我就有一種神秘的感覺,而毫無疑問正是這個原因,我知道我的命運是從事文學。除了當讀者之外,我還有當一名作家的幸運。我寫過一首詩,叫做《關於天賜的詩》,是在我被任命為國立圖書館館長的時候寫的。我是這麼說的:我心裡一直都在暗暗設想,天堂應該是圖書館的模樣。對於我來說,被圖書重重包圍是一種非常美好的感覺。直到現在,我已經看不了書了,但只要我一挨近圖書,我還會產生一種幸福的感受……”

的確,讀書,寫書,書一直都在他的身邊,伴隨了一生。

博爾赫斯:倘若問我圖書館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我會告訴他天堂

被智利偉大詩人、1971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巴勃羅·聶魯達譽為“影響歐美文學的第一位拉丁美洲作家”的豪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於1899年8月24日誕生在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市中心圖庫曼大街八百四十號。

父親豪爾赫·吉列爾莫·博爾赫斯是位律師,兼任現代語言師範學校心理學教師,精通英語,擁有各種文本的大量藏書。母親萊昂諾爾·阿塞韋多出身望族,婚後操持家務,但也博覽群書,通曉英語。祖母弗朗西絲(範妮)·哈斯拉姆是英國人,英語是她的母語。

1901年,博爾赫斯全家從圖庫曼大街八百四十號外祖父家遷至首都北部巴勒莫區塞拉諾大街(現剛改名為博爾赫斯大街)作家的童年和少年就是在這裡度過的。

父親在這幢幽靜、舒適的樓房裡專闢了一間圖書室,內藏大量珍貴的文學名著,博爾赫斯得以從祖母和英籍女教師那裡聽讀欣賞,未幾便自行埋首涉獵,樂此不疲。

博爾赫斯很小便顯露出強烈的創作願望和文學才華。七歲時,他用英文縮寫了一篇希臘神話。八歲,根據《堂吉訶德》,用西班牙文寫了一篇叫做《致命的護眼罩》的故事。九歲,將英國著名作家王爾德的《快樂王子》譯成西班牙文,署名豪爾赫·博爾赫斯,發表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國家報》上。譯筆成熟,竟被認為出自其父手筆。至此,作家初嘗讀書、寫書的樂趣,經歷了初步的文學訓練。

1914年,父親因眼疾幾乎完全失明,決定退休,舉家遷居歐洲。遍遊英、法之後,定居瑞士日內瓦。博爾赫斯正式上中學,攻讀法、德、拉丁等諸多語文。憑藉得天獨厚的語言環境,好學的博爾赫斯如虎添翼,如飢似渴地瀏覽世界名著。

他讀都德、左拉、莫泊桑、雨果、福樓拜,讀托馬斯·卡萊爾、切斯特頓、斯蒂文森、吉卜林、托馬斯·德·昆西,讀愛倫·坡、惠特曼,讀海涅、梅林克、叔本華、尼采……這對他日後的文學創作產生了巨大而深遠的影響,並打下了極為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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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博爾赫斯全家於1919至1920年旅居西班牙。在此期間,博爾赫斯與極端主義及先鋒派作家過從甚密,發生共鳴,同辦文學期刊,積極撰稿,創作了歌頌十月革命的組詩《紅色的旋律》以及短篇小說集《賭徒的紙牌》;但博爾赫斯自謙地認為這些只是試驗之作,尚欠火候,未予發表。

旅居西班牙期間,博爾赫斯還遍讀了西班牙著名作家,如馬查多、貢戈拉、烏納穆諾、比利亞羅埃爾、克韋多等,開闊了眼界,汲取了營養,也大大提高了比較、鑑別、評判文學作品的能力。

1921年回到布宜諾斯艾利斯後,博爾赫斯彷彿受命運的驅使,來到他心目中的天國——圖書館,在一家市立公共圖書館供職,同時進行文學創作、辦雜誌、講學等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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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第一本短篇小說集《惡棍列傳》問世,其獨特的寫作風格引起評論界的極大關注。1941年,代表作短篇小說集《小徑分岔的花園》出版後,卻遭到奚落的命運:翌年,在諸多友好的鼓勵勸說下,博爾赫斯以該小說集參加阿根廷全國文學獎的角逐。

不料,一部平庸之作榮登榜首,而博爾赫斯卻名落孫山。消息傳出,執掌評獎生殺大權的阿根廷全國文化委員會立即遭到阿根廷文學界普遍而憤怒的抗議。極有影響的文學刊物《南方》雜誌很快便出版專號,許多著名作家如維多利亞·奧坎波、埃內斯托·薩瓦託、阿道弗·比奧伊·卡薩雷斯等都紛紛撰文,聲援博爾赫斯。

有一位作家挖苦諷刺說:“我們倒應該給這些有眼無珠的評委會老爺們頒發一項大獎,嘉獎他們善於進行地下文學的勾當,毫無文學知識和品位,而且還把這種愚蠢的舉動推向了極致!”

博爾赫斯此時的文學地位已不可動搖,他畢竟眾望所歸。

1944年,伸張正義的阿根廷作家協會特意破例設立阿根廷作家協會榮譽大獎,並把此獎授予文學創作正如日中天的博爾赫斯。至此,憤憤不平的阿根廷文學界才算出了一口怨氣!更預示著,對於有著“堅忍不拔和澄澈如水的崇高品格”(墨西哥詩人奧克塔維奧·帕斯語)的博爾赫斯,邪永遠休想壓正!

1946年,博爾赫斯又遭厄運。此時庇隆上臺不久,作家因在反對庇隆的一項宣言上簽名,被革去圖書館裡的職務,被侮辱性地勒令去充當市場禽兔稽查員。為維護人格的尊嚴,博爾赫斯拒絕任職並發表公開信以示抗議,得到知識界的廣泛聲援。

面對強權,博爾赫斯毫不畏懼,他義正詞嚴地譴責道:“獨裁扶植了壓迫、奴役和殘暴,更可恨的是扶植了愚蠢……”1950年,由於眾多作家的擁戴,博爾赫斯當選為阿根廷作家協會主席。這等於是給庇隆政府一記響亮的耳光:博爾赫斯仍是作家心目中的文學英雄。

不久,庇隆下臺。博爾赫斯由維多利亞·奧坎波等諸多知名作家的極力推薦,於1955年10月17日正式被任命為國立圖書館館長,在總統府玫瑰宮共和國總統手中接受了委任書。此職作家一直擔任到1973年庇隆主義黨重新執政為止。除國立圖書館館長一職之外,博爾赫斯還被任命為阿根廷人文學院正式院士,被聘為布宜諾斯艾利斯大學哲學文學系英國文學教授、美國得克薩斯大學客座教授,並在英、法、西班牙、瑞士等國講學。

博爾赫斯:倘若問我圖書館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我會告訴他天堂

對於中國文化和文學,作家懷有強烈的興趣。他雖不諳中文,卻藉助其語言優勢,通過英、德、法等文字,閱讀了《詩經》、《紅樓夢》、《水滸傳》、《聊齋志異》,還讀過韓愈的名篇《獲麟解》、馮友蘭的《中國哲學簡史》,甚至《老子》、《莊子》和《易經》等。

博爾赫斯讀書之多、之廣、之雜、之難,古今中外,能望其項背出其右者,恐怕還很寥寥。作家讀後有感有得,立即成篇,傳之後世。所以,我們能讀到他對所讀作家的精闢評估,對所讀作品的獨到剖析。博爾赫斯曾說:“我是一個作家,更是一個好讀者。”

博爾赫斯一生讀書撰文,工作甚勤。晚年雙目失明,仍筆耕不輟,以口授方式繼續文學創作,表現了驚人頑強的毅力。

眾所周知,短篇小說、詩歌、散文是博爾赫斯三大創作成果。“他的散文讀起來像小說;他的小說是詩;他的詩歌又往往使人覺得像散文。溝通三者的橋樑是他的思想。”作家從不創作長篇小說,因為他認為“長篇小說不可能像短篇小說那樣有可能臻於完美,而後者卻能容納前者的全部內容”。

1986年6月14日,作家終因肝癌醫治無效,在日內瓦與世長辭。

對於博爾赫斯這位世界文學巨匠在文學上的建樹,國際文學界,特別是西班牙語文學界給予了極高的評價。墨西哥著名詩人、1981年塞萬提斯文學獎及1990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奧克塔維奧·帕斯說,博爾赫斯的“小說和詩歌精美絕倫。他的作品將永遠賦予我們生命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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