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意寒涼,北風呼嘯。墨醉軒這家小酒樓在氓城依舊人滿為患。
徐寄懷搖頭嘆息,看著董逸抱著賬本忙得暈頭轉向。
唉,早知道他也開家酒樓,這樣也能和董逸一起數銀子喝酒,日子過得美滿歡樂,但如今也只能眼紅了。
“既然沒錢,還來蹭我的酒喝,無賴。”董逸背對著徐寄懷冷聲道。
徐寄懷手還沒碰著酒罈子,便被董逸拉著後領子往後退了好幾步。
“哎,哎,咱倆平常一起喝酒也沒見你要我銀子啊!” 徐寄懷嬉皮笑臉著。
董逸負手離去不理會他的討好。徐寄懷一路跟到雅間,發現董逸依舊倒了一罈女兒紅。徐寄懷笑了,他就知道,董逸不會不給他酒喝。
上前毫不客氣喝下半杯酒,董逸無奈,只好也跟著喝。
此時不用說話,千言萬語自在心裡。
徐寄懷是北國人,董逸是本土皇城之人,近日來兩國開戰,徐寄懷也不得不回到北國去。畢竟這裡是敵國,最重要的是,這一離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一起喝酒了。
“這一路兵荒馬亂,我希望你,活著回來找我。”
徐寄懷飲下最後半杯酒,“那是自然,一天見不到你,我心都空了。”
董逸臉紅了紅,“沒羞沒躁。”
夜晚的城門蕭瑟寒冷,徐寄懷帶著包裹偷偷出城,回頭看隱匿在黑暗中的董逸,擺了一個手勢,意思兩人都懂,就是留著好酒等他回來。
董逸站在原地看了好久才離開。
此時時局緊張,兩國的戰火已經燒到了城內。百姓民不聊生,董逸不得已關了酒樓,只拿出自己釀的最好的酒,也是答應要給徐寄懷的。
早春三月,暖風拂柳,隔絕了一切的喧囂和混亂。董逸在這荒無人煙的小山林裡隱居,釀酒飲茶,再未見人。
四個年頭過去,戰亂尚未平息。
董逸再也按捺不住,提著好酒就要去找徐寄懷。
再回到當年的墨醉軒,經過戰火的洗禮,也已變得破敗不堪。
原來,四年,足以改變人和事。
國君易主,北國的一個將領一路打到了皇城內,控制了這裡的百姓與朝廷對峙,而他身後,是整個北國的勢力。
打聽才知,那將領名曰:徐寄懷。
董逸不顧危險,提著酒闖入徐寄懷的軍營,結果被五花大綁到徐寄懷的營帳內。
“你怎麼這般模樣?” 徐寄懷連忙給董逸解開繩子,四年未見,沒想到董逸竟會來找自己。
徐寄懷激動不已,這四年來,他沒有一刻不想著董逸。
一把匕首抵在了徐寄懷的胸前,董逸冷冷的看著他。
“我若再不來,你是不是準備踏平皇城,讓所有百姓都成為你的俘虜?”
徐寄懷沒有說話。
良久,他深深嘆息一聲抱住了董逸,“阿逸,我想你了。”
彷彿一切還未發生,一切都還是四年前,徐寄懷知道,董逸不會殺他。
懷裡的身子僵硬了一瞬,匕首早已掉在地上。
董逸眼眶微微發紅,隔著鎧甲攥緊面前這人:“你真能狠心走了四年。”
“想等戰亂平息了,再英姿颯爽地去找你。”
四年的時光,一切的思念和話語都在這懷抱裡訴說著。
這夜,兩人喝的酩酊大醉。
“你說,你怎麼不早點來找我呢?”徐寄懷抓住董逸的領子低低地嘟囔著。
又是寒凜的北風吹倒了杯盞,兩人趴在桌上久久無言。
直到晌午,董逸才醒來。身邊也不是營帳而是客棧。董逸低低地笑著,“寄懷,我一直等著和你一起釀酒。”
四年裡,兩人都是滴酒未沾,滿腹的話語在見了面後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悶悶地喝酒,來兌現當年不醉不歸的諾言。
徐寄懷又走了,戰亂尚未平息,他還要完成他的任務。
又是兩年過去,兩國達成協議,天下終於太平起來。只是,董逸卻不知所蹤。當年的墨醉軒已經破敗不堪。
此後每逢一家酒樓,徐寄懷都要駐足半晌才離開。
今日,意外地又看到墨醉軒的招牌,徐寄懷只覺得喉頭哽咽。
六年了,還能看到他重新開張。
徐寄懷退了退站的麻木的腳,他的停留已經引起了小二的注意。
“客官,要進去嗎?”
“不了,我還是……”
“你又想一聲不吭走到哪裡?”
準備離開的腳步戛然而止,徐寄懷緩緩轉身看著記憶中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那人用微怒又讓人心疼的表情看著他,徐寄懷生生得愣在原地。
“還不進來?”
只一句話,徐寄懷驀地笑了起來,變回從前那玩世不恭的樣子。
“阿逸果真惦記我。”
董逸冷哼,“你就只想著我的美酒。”
徐寄懷腳步輕盈地走上前,指著腰間的空酒瓶子笑道:“我還想和阿逸花前月下,不醉不歸。”
“你說的,不醉不歸。”
“嗯,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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