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烟雨蒙蒙,阴暗浓郁的天气里,最适合做的就是听雨吧。那一滴滴雨滴,轻轻缓缓地自天而降,有节奏有韵律地滴在玻璃上,滴在房檐上,滴在雨棚上,发出轻轻重重高高低低长长短短的声响,带着天籁之音,似一支低回婉转的乐曲,又似乎无声无息地滴在我的心上般。这是自然的天籁,这是天庭的精灵使者。
文人自古是爱听雨的,好像雨能触动文人那根最敏感的神经,敏感的心灵,同时撩起他们细腻深密的文思。
李商隐爱听雨有:留得枯荷听雨声。
晏殊在池塘听雨有:几回疏雨滴圆荷。
温庭筠在回廊间听雨有: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李重元在闺房听雨有:雨打梨花深闭门。
苏轼爱雨:有白雨跳珠乱入船。一蓑烟雨任平生。
陆游爱雨有:夜阑卧听风吹雨。
还有戴望舒的那首著名的《雨巷》。
余光中更爱听雨,他的《听听那冷雨》,洋洋洒洒曾牵引着读者的神思。
但是我最爱的听雨还是蒋捷的那首《虞美人·听雨》:
虞美人·听雨
宋代:蒋捷
少年听雨歌楼上,
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
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
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少年时:不识愁滋味;中年时:颠沛流离的悲凉沧桑;老年时:历尽离乱后的憔悴枯槁一生的悲欢离合谁也说不清,听那窗前的秋雨一无所动,任它滴滴答答直到天明。三幅画面前后衔接而又相互映照,艺术地概括了作者由少到老的人生道路和由春到冬的情感历程。其中,既有个性烙印,又有时代折光:由作者的少年风流、壮年飘零、晚年孤冷,分明可以透见一个历史时代由兴到衰、由衰到亡的嬗变轨迹,而这正是此词的深刻、独到之处。
蒋捷对人生三个时期听雨的不同感受,可谓雨相似,情不同。在宇宙的长河中,人生显得太短,转眼之间曾经的青丝便成雪,人生亦无奈,如浮萍飘移,总是让雨水淋湿衣衫,在我这个游子的眼中,那雨滴就像是泪水淋湿心头,雨夜归来,我总是久久地望着窗外滴答不停的声音,分不清是雨声还是心音。
人生境遇不同,听雨的感受也就各异。听雨是听灵魂的对话,听真情的奔泻,听年华的淙淙流淌。雨声所敲打的,除去岁月的回响外,还有昔日难再的痛惜与欲语还休的惆怅。似乎只有在这瓦屋轻灵的雨声中,心灵才得以喘息,生命才得以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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