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消息，由《银行家》杂志主办的“2018中国金融创新论坛”在京开幕。人民银行参事、调查统计司司长盛松成在论坛上表示，数字货币能否成为货币发展史上的第三个里程碑，需要时间来证明一切。
盛松成表示，央行研究数字货币实际上是被虚拟货币逼出来的，现在大家都已经认识到虚拟货币本质上不是货币，它更取代不了货币，世界上主要国家都已经从货币性上根本这一点上否定了虚拟货币作为货币性这一点，需要考虑有没有必要发行所谓的数字货币。
他认为，如何要在全社会推广数字货币，首先要实现无现金社会，数字货币肯定是无现金货币，无现金社会是一个非常复杂也非常难以跨越的一个区域，非常难实现，非常难跨越。数字货币能否成为货币发展史上的第三个里程碑，我觉得时间会来证明一切。
以下为嘉宾发言实录：
我想讲一个大家都在讨论，也充满了好奇又认识很未知的问题，那就是数字货币，数字货币与世界相关的问题我一直在思考，也有一些疑惑，提出来跟大家一起讨论。
数字货币究竟能不能成为人类货币发展史上的新的里程碑，数字货币、虚拟货币、电子货币究竟有什么区别，我们为什么要发行数字货币，尤其是央行就是要发行数字货币，今天我就围绕这三个问题简单的谈一些自己的看法。
第一数字货币能够成为人类货币发展史上新的里程碑吗？如果不成，它将不具备人们目前所渲染和想象的发展空间。因为大家知道货币的本质是商品交换的媒介和价值储藏的手段，几千年的人类货币发展史，实际上只有两个真正的里程碑，这就是实物货币和信用货币，实物货币就是本身它具有价值，自身就是一种商品，它是以自身的价值来衡量其它商品的价值，从而充当商品交换的媒介，在历史上，很多商品都充当过货币，比如说贝壳、白银、黄金等等。这是人类历史上几千年来第一个货币发展史上的里程碑这就是实物货币，不管它的形态如何变换，实物货币本身价值，入仓，流通手段的价值没有改变。
那么第二个里程碑是什么？第二个里程碑就是信用货币，信用货币发展历史比较广，如果从宋朝的交子开始就是几百年的历史，真正的在全世界广泛流通的信用货币也就是一百年左右的时间，信用货币它本身并没有价值，它是由国家信用支撑的，是由国家信用支撑和强制流通的货币，因此现代信用货币是以国家的形态和经济形态密切联系在一起的，所谓的本位币就是有一个国家货币当局发行，具有无限的法偿性和强制性，而它的背后是整个国家流通的商品和财富，对国家发行的信用货币是不能够拒绝的，在一个国家范围内，本位币，一个国家的货币它是能够自由流通的，我举个简单的例子。
如果你拿了一麻袋的硬币，纸币，你拿到商业银行去他必须给你兑换，如果你要兑换成其它面额的，如果你拿了一麻袋的硬币去某一个商店去买东西，商店能不能拒绝，在法律上讲是不能拒绝的，尽管商店会感到很讨厌，你拿一麻袋的硬币来买东西，但是法律角度是不可以拒绝的，这就是国家强制流通的本位币。
同时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也是我们要看到的，那就是现代货币是国家调节经济的重要的手段，因此，国家需要垄断货币的发行权，即使随着技术的进步，我们从单一的纸币发展成为现在纸币和电子货币同时流通的阶段，但是，它的背后仍然是国家的信用，这一点并没有发生根本的变化，这是我要谈的第一点，我由此引出第二点。
这就是虚拟货币与电子货币是一回事吗？我觉得虚拟货币与电子货币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目前实际上电子货币已经十分普遍，比如说，网上银行，手机银行，第三方支付等等，由于在客户的体验上，电子货币和数字货币很相接近，所以很多人往往会误解，认为电子货币就是数字货币，然而电子货币本质上和数字货币是完全不同的，电子货币实际上它也只是我刚才说的，国家信用货币的实现形式，不管它是纸币还是电子货币本质上是完全一样的，只不过它的形式发生了变化而已，所以电子货币并不是一次革命性的变化，它作为货币的本质是不变的，它和纸币一样，也是国家信用支撑的流通手段和价值储藏手段。
那么对于数字货币人们直接会联想到的可能就是比特币，这一点比特币因为作为虚拟货币是影响最深广的。大家记得吗比特币的流行是什么时候？它的流行实际上真正的引起大家广泛关注的也就是五年的历史，2014年年初的时候，当时的比特币非常的引起大家广泛的热议和追捧，我就在中国金融上连续发表两篇文章，一篇文章题目叫做虚拟货币本质上不是货币，以比特币为例，还有一篇问叫做货币非国家化的理念与比特币的乌托邦，因为比特币它本身就是想成为货币非国家化，我认为这是一个乌托邦，这两篇文章都有六七千字，我这两篇文章从货币的本质出发，论述了比特币等虚拟货币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货币，这大概是在讨论比特币，认为比特币不是真正的货币，我这大概是最早发的文章之一了。因为真正意义上的货币它必须能够满足货币的最基本的条件，但是比特币满足不了，这里我就不详细讲了，从技术上说比特币满足不了，比如说它的有限性，比如说它很难分拆，还比如说它价值的波动，这些都不计较，技术上实际上是可以克服的，你要说分拆也可以分拆，但是最根本的是什么？
从本质上讲，货币政策是目前世界上几乎所有国家的主要的经济政策之一，没有一个国家的经济离得开货币的调节，货币应用的基本条件之一就是国家垄断货币发行权，由此国家才能够调节利润，汇率，物价，就业，经济增长等等，所以我说，在可预见的将来，国家都不会放弃货币政策，而只会加强货币政策，所以我的一个推论是即使发行数字货币，也只能由央行来发行，这也是我好几年前提出的一个观点。
接着我就想讨论最后一个话题了，这就是我们央行需不需要发行数字货币，究竟为什么要发行数字货币，对央行发行数字货币，我本人也有一个认识的过程，我认为央行研究、甚至于试图发行数字货币，这不是我们中国央行一家，本质上是被以比特币为代表的虚拟货币逼出来的。什么叫逼出来的，因为人家用了所谓比特币等等，又用了那么多的所谓的区块链等等，你作为中央银行发行货币你不能落后，你要跟上，你也要研究，所以我说中央银行研究数字货币实际上是被虚拟货币逼出来的，那么现在情况不同了，大家都已经认识到虚拟货币本质上不是货币，它更取代不了货币，而且现在世界上主要国家都已经从货币性上根本这一点上否定了虚拟货币作为货币性这一点，就是说虚拟货币可以作为资产可以交易等等，这是两回事，但是你作为货币我一定不承认你的，一定是封杀你的，一定是取缔你的，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所以我觉得我们就需要考虑我们有没有必要来发行，中央银行来发行所谓的数字货币。
事实上我们目前的支付系统已经是很安全，和很便捷了，也可以支持比较大的交易的，甚至有研究指出区块链这个技术如果运用到货币上，它可能并不能促进货币的流通的顺利，甚至于会使得货币反而速度减慢，还有一点，有人说我们发行数字货币是为了反洗钱反偷税漏税，反贪污腐败，为什么呢？数字货币可以跟踪资金走向，但是实际上我们现在的电子货币已经能够完全实现这一点，只要你在电子货币的形式上支付，不管是网上支付还是什么支付，只要不是现金，实际上都会留下痕迹的，国家需要跟踪的话完全可以跟踪，并不需要通过所谓的数字货币来跟踪。
接着如果发行数字货币，那么数字货币的发行和流通框架究竟应该如何确定，这是到现在为止全世界都没定下来的，数字货币怎么发行，怎么流通，框架是什么？和现在的纸币，和现在的电子货币完全两回事，这不仅仅是制度问题，而是制度设计问题，我有一个感觉，凡是搞数字货币搞虚拟货币的人大部分都是搞技术的，他们认为技术能够取代制度，技术能够取代货币，我的观点是，技术能够推动和促进货币的发展，但是技术绝对取代不了货币，技术绝对取代不了制度 。所以如何发行数字货币，数字货币的币制如何确定，以数字货币为基础的货币政策和宏观调控如何实施，利率汇率如何决定，货币政策如何影响就业，物价，经济增长等等，这些问题不是单单从技术层面上所能够解决的，而且，还应该从货币流通，货币发行，货币供应，以及货币对实体经济的调控的渠道等等方面，进行一系列深入的研究，而这些研究现在我觉得我基本上还没看到。
最后我还想谈一点，如何要在全社会推广数字货币，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首先要实现无现金社会，数字货币肯定是无现金货币，网上支付，手机支付，同时也可以用现金支付，如果真正在全社会推行数字货币首先要实现的是无现金社会，无现金社会是一个非常复杂也非常难以跨越的一个区域，非常难实现，非常难跨越，大家想想可能很简单，我只要无现金就可以了，实际上无现金没有那么简单，老人小孩怎么办？等等，这绝对不单单是金融的也不是经济的问题了，它已经涉及到整个社会的问题了，所以有认不是想搞过无现金日，无现金地域，这是违反中国人民银行法规定的，中国人民银行法定货币在任何地区都可以流通的，你不可以搞这个地区是无现金地区等等，现在世界上实现无现金社会的几乎没有，这也是数字货币很难跨越的鸿沟，所以我觉得，对于数字货币的研究和发行我们要深思熟虑，也有人说我发行数字货币是为了节约纸币的流通和印刷，这个更不值得一谈，大家想想我们现在的M2有173.9万亿，我们的现金才多少，流通的先进才7.3万亿，在174万亿的广义货币当中流通的现金才7.4万亿，大量的都是通过银行存款的形式存在，而通过银行存款形式存在的就可以通过支票网上支付等等形式支付，如果为了节约这点所谓的纸币印刷的成本来发行数字货币，那就有点可以忽略不记的，现金的发行实际上成本是很低的，而且存量很多，每年新增量很少，发行数字货币它的隐性成本和显性成本相当大，有些问题不单是金融的范畴，而设计到整个社会的范畴。
总而言之数字货币究竟是什么，发行货币的成本和后果是什么，我们需要从经济，社会发展的全局来进行深入的探讨和研究，都要想明白这些问题，我最后的一句话，数字货币能否成为货币发展史上的第三个里程碑，我觉得时间会来证明一切。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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