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細數曹雪芹的曲折一生

本文由【訊飛快讀】小程序用戶創作、分享,點擊音頻收聽全文:


古人裡能把自己名字傳下來的,要麼用文字流芳百世,比如李白、蘇東坡之流,研究這些大家文字的不在少數;要麼用獵奇故事遺臭萬年,比如潘金蓮之流,放在故事裡,人人罵之。

今天說的主人公,曹雪芹,毋庸置疑是前者。他的作品太有名,他也太有名,研究他作品的人都成了一個門派,門派中的翹楚也因為提出新奇的觀點成了名。依此來看,凡是和“”字沾邊的,少不得有人 大做文章,畢竟曹公鉅著,嘔心瀝血之年之作,篇幅巨大,隨便拿一個角度出來,都能說個好久。

字字看來都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細數曹雪芹的曲折一生

今天,不聊《紅樓夢》裡的鶯鶯燕燕,花團錦簇,只說曹雪芹

曹雪芹的人生,分成兩截。

一截是他作為曹府兩代單傳的公子,榮華富貴,錦衣玉食;

一截是曹家敗落之後,舉家遷回北京的曹雪芹,融世卻不能融於世,“舉家食粥酒常奢”,家人跟著他受苦,他又好像無知無覺。

說曹公的第一截人生,免不了要交代家世背景。一代看吃,二代看穿,三代看讀書。曹家藏書之豐,在清代都是屈指可數。這藏書的風氣,要上溯到曹寅的父親曹璽。曹家武將發家,在曹璽這代,曹家完成了從軍功之家到詩書之族的過渡。妻孫氏,康熙保姆,一品夫人。

曹璽的兒子曹寅,即曹雪芹的祖父,任江寧織造,為人風雅,喜交名士,通詩詞,曉音律。曹寅的朋友裡,最有名的是清代的大詞人納蘭容若。曹家這風雅的傳統,從曹璽到曹雪芹,一步步走向成熟,一步步發揚光大,直至登峰造極。

月滿則虧,盛極則衰。

曹家很好的演繹了這一點。

曹寅擔任江寧織造的時候,曹家何等的風光,康熙六次南巡,其中四次都住在曹家。風光背後暗流湧動,場面的奢侈,銀錢的鋪張,都為後面曹家獲罪埋下了伏筆。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細數曹雪芹的曲折一生

家族說到這裡,現在開始說曹雪芹

曹雪芹原名曹霑,字夢阮,後字雪芹。夢可理解作嚮往,阮即阮籍,竹林七賢之一,雪芹源自蘇軾詠黃州東坡的詩句——從名字來看,曹公的人生觀價值觀十分鮮明,豔羨先賢的才能,並努力靠攏,同時又十分蔑視權貴,有氣節,有風骨,這是曹公做人的風骨,也是曹公筆下寶玉的內在形象。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細數曹雪芹的曲折一生

曹家到了曹雪芹這一代,人丁十分不興旺,榮華三代,但已經兩代單傳。有考證說曹雪芹小名佔姐兒,取兩層意思:能站住,站穩;女孩的名字類似於鄉下的狗兒,易於存活。

女性化的名字,周邊的丫鬟,長輩,潛移默化來到曹雪芹的成長環境。曹雪芹的幼年童年少年,都和賈寶玉一樣,專與姐妹們廝混。他呼吸著女性氣息長大,因此看女性的視角來得天然可愛。他就像是一個命中註定的濁物,混進了巨大的清流之中,徜徉在清爽的女兒世界裡,性格漸漸分裂開來了。

那時,曹家雖然在走下坡路,然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大戶人家的吃穿用度,起居出行的氣度還是有的,曹雪芹在少年之前見慣了榮華富貴,見慣了市面,見慣了錦衣玉食,也見慣了萬般寵愛。然後劇情急轉直下,曹家的沒落猶如飛流直下三千尺,一次又一次地抄家,世事變幻,落差太大,給曹雪芹正在塑形的人生觀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曹家究竟何時敗落,不好說。有說是敗在曹雪芹十三歲之時,有說是十七歲,也有說是二十歲。比較趨於一致的,是作家二十幾歲徹底跌入困頓,或者說,從此之後,他過上了紙上的日子。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細數曹雪芹的曲折一生

他用剩下的半生,來懷念、追憶,前半生家族帶來的榮光,好似沉溺其中一樣,不願意走到現實。

因為家族的沒落不得不融世,卻永遠不會融於人世。

這世界的紛擾熱鬧,似乎都與他無關。

他化身成一個賈寶玉,與園子裡的姐妹吟詩作對,與世俗禮教頑強對抗,與寶釵黛玉談情說愛,與姑娘丫鬟調笑嬉鬧,就是不願意回到人間看一看,家裡都過成了什麼樣子。

榮華富貴轉眼成空,美好女性群芳散盡,給曹雪芹刺激太大,印象太深,記憶太稠。記憶拖著他,糾纏著他,呼喚著他,他用一支筆,建起了理想中的廣袤大廈,建起美好的伊甸園。寫作變成了更具規模的表達,假作真時真亦假,這些回憶被他無限放大,又增加了一眾活靈活現的人物,陽春白雪到下里巴人,高樓可建萬丈高,高到眾人仰望。

三十歲之後的曹雪芹,歷經了人世滄桑,在北京西山腳下的小屋子裡安了家,才變成了真正的曹雪芹。

他的筆風更為成熟穩重,思慮更為敏銳細緻,情感更加充沛也更為隱忍剋制。他有了一個成熟的男人的樣子,也進入到一個成熟男人的創作,更加沉溺於用一支筆來建造自己失去的伊甸園。

他的榮華富貴,是昔日的榮華富貴,也不是昔日的榮華富貴。他蔑視追名逐利的男人,蔑視皇權,蔑視曾經的官場阿諛,又繞不過昔日曾有的花團錦簇的熱鬧。

與其說他每日待在北京的西山腳下,不如說他生活在南京的隨園,或者江南大族所擁有的園林。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細數曹雪芹的曲折一生

入夜做夢,早起也做夢。作家的白日夢沒有盡頭。只有在他的夢裡,他才是有生氣的,活著的。點點滴滴的早年記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逐一復活,氤氳上升,加以絕妙的文字,形成七彩奇觀。

相傳他還有個紅顏知己脂硯齋,在寫作時為他提點建議,給他的文章擬題目,甚至作為他筆下寶釵黛玉的原型。文人需要紅袖添香來增加故事。阮籍仰慕女子,曹雪芹也仰慕女子;蘇東坡身邊有王朝雲,那曹雪芹身邊理應有個脂硯齋。有人猜測脂硯齋是他的妻子,也有人猜測脂硯齋就是作者本人,具體真相學者仍然在考究,但《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是真的,裡面的點評,隱喻的解釋也是真的,這就夠了。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細數曹雪芹的曲折一生

曹雪芹那阮籍式的性格,多愁善感又桀驁不馴,總會走到極端。只有那些在一條路上走到黑的人,方能看見飛鳥各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他就是要走這樣的極端,自己親手建造起一個伊甸園,然後再自己親手毀去。

1763年,曹雪芹唯一的兒子夭折。

也許是悲痛,也許是那一年的痘疫,又或者二者兼有,1764年除夕夜,曹雪芹留下未完成的鉅著憾然離世。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

質本潔來還潔去,不教汙淖陷渠溝。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細數曹雪芹的曲折一生

那就這樣離去吧。帶著殘缺的美好。


人工智能為你朗讀,本文音頻使用【訊飛快讀】小程序製作,感謝您的收聽。

使用【訊飛快讀】,你也可以一鍵製作自己的精彩音頻~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