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领着日军和国军双份军饷!《河南文史资料》披露民国军阀秘闻

黄河夺淮,商丘—永城首当其冲,名满天下早就开封繁华的通济渠如今基本都被淤塞后深埋在国道省道之下。在民国时代,这里也是内卷化严重的穷地方,提到永城名人,多数人不会想起明仁宗张皇后,也不会提到我的河大老学长侯镜如,名气最大的非孙殿英莫属!再这样的地方,孙殿英的父亲作为赘婿,妻家又是这个杨姓居于绝大多数的(杨楼)村里的小门小姓,地位更低,父子又不走正路,当爹的混蛋,儿子更出格,能把学校给点了,还记得儿时暴力版的《上学歌》吗?你不敢,人孙殿英敢!但豫东有个好处就是距离省会较近,社会基本没有失序,所以孙殿英就跑到豫西发展,在本地土匪中愣是做大了,没几年二十多岁就打临汝(今属河南汝州)、破郏县,自封旅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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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殿英

样板戏《沙家浜》里胡传魁有句唱词: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便是草头王;钩挂三方来闯荡,老蒋鬼子青洪帮。有枪有队伍就有一切,新旧军阀都吃这套。不算加入伪军和回归国军,孙殿英也经历了宏威军—镇嵩军—直军—国民军—直鲁联军—国民革命军等大大小小无数次换装,城头变幻大王旗都习惯了,从自营品牌搞老海,到东陵盗宝,再到山东章丘抢了瑞蚨祥孟家,无论冯玉祥还是蒋介石,都对孙殿英不念旧恶,委以重任,冯玉祥甚至称赞他“革死人的命,干得好!”

现在北京没善果寺了,却留有善果胡同这个地名,在广安门内广义街附近,1936年孙殿英投了宋哲元,得了个察北保安司令,办公经费很少穷则思变,就想着再挖一票大的!他的幕僚出主意说这个善果寺藏有48块(也有说96块)金砖的,每块重52斤。孙行动力很强,想到就去做,立刻派人联络方丈还真和尚,在庙门挂出“察北边区保安司令部驻平办事处”的牌子,还把一部分马匹牵进去喂养,掩耳盗铃的套路你懂的。但不知怎么就被宋知道了,宋也是老江湖,不想得罪孙,以古迹为由说搬走吧?孙脸皮厚就是不走,说我没地方去,于是宋哲元不但把人撵走,马也给牵到自己的马号里了。这是孙殿英少有的失手,这点宋哲元也比他的老长官冯玉祥有底线。

张学良特别讨厌孙殿英,虽然都是土匪出身,但人家少帅是二代目讲究就多了。中原大战后,后者为了巴结前者,派自己最亲信的部下谭温江到奉天联系投降事宜,结果张一听说谭来了,大怒:“太瞧不起人了,派了个盗墓小子登我的门!”谭做过孙的参谋长和第一师师长,是东陵盗墓的急先锋。后来换了两批人,张才息怒,给了孙一师两旅的名分。可孙也是骨子里坏,没多久开始搞河北银行的假钞,再天津套购军用物资和黄金,平津冀当时是张的地盘,对这种掉炮往里揍的货能不恨吗?当场就指到孙殿英鼻子上:“你要制造假票子,为啥不搞‘中央银行’,偏要搞咱们自己的银行?”孙不是傻,更不是没脑子,他是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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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殿英与盗掘东陵

土匪出身的军阀,拉杆子和拉队伍往往能无缝对接,抗战军兴,在北平蛰伏许久的孙殿英终于赢得出笼单飞的机会。事变前他就利用蒋介石和宋哲元的矛盾进行活动,除让金宪章帮他搞汉奸武装“大汉义军”外,还把当年在河南的土匪老哥们都叫到北平,在端王府里请了CP的王定南训练青年学生作为储备干部。29军跑路,孙就出城立起抗日大旗,分分钟从二百人到几千,再到一万多人,还敢打鬼子捉俘虏,跟南撤的中央军和29军相比自然突出,于是中央给了新番号编为一军两师,这就在国共日三方中间有了叫板的体量,能领着中央的军饷,骗着八路的被装,还跟鬼子勾搭。当然日后,孙殿英能从重庆和鬼子手里同时领双饷,那都是后话了。阎锡山爱说“三颗鸡蛋上跳舞”,其实这本事,孙殿英也很娴熟。

提到孙殿英就不能不说庞炳勋,一度两人好得穿一条裤子都嫌胖,庞就爱吸孙熬的烟膏,觉得这才过瘾,其他人的狗屁不是,其实他不知道,孙这个拥有完全自主产品和多个品牌的毒品贩子老烟枪在里面加了海洛因。公允地说,庞一度抗日是很坚决的,跟孙的消极完全两码事,他也不知道孙早跟鬼子勾结,随时准备出卖自己。以为孙不过是个地赖子出身的小军阀,早被打塌脊梁骨的癞皮狗,借着自己西北军宿将和苦战临沂的威名来避免被中央嫡系吃掉,而自己也能利用孙长袖善舞的本事,做庞部与八路军、鬼子之间的防火墙、白手套,在太行山区扩大地盘,再借机蚕食孙的部队。瞧国民党军这上上下下的算盘珠子哗啦响,光想着算计自己人了,结果庞被孙算计了,而他们都被鬼子给一勺烩,成了伪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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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炳勋

老年间的军阀迷信的居多,不光北方的如此,南方的陈济棠也很突出,他也学蒋介石搞了个军校,这就是广东军事政治学校,因以广州市郊的沙河燕塘旧营房为校址,故又称燕塘军校。同样都有笔试面试,但他家的面试独出心裁,过关的学生还要被陈济棠的大哥陈维周相相面,摸摸脑后是否有反骨,再做最终录取与否的决定。

要是1943年庞炳勋死在辉县三郊口,绝对妥妥的抗日名将,血战临沂、抗战坚决,哀荣当不亚于张自忠,毕竟庞也挂着集团军司令衔,而且当时他儿子庞庆振也在身边,绝对是满门忠烈的宣传口径。终究是千古艰难惟一死,何况还有“曲线救国”的歪理,于是庞一路向黑处滑落,这速度连孙殿英都想不到,孙认为庞是不会下水的,即便下水也会对“和平事业”很消极。可庞不但下水,还努力扩充军力,拿着24集团军的大旗大肆号召,豫北的几个大土匪很快编师成旅,孙部的师团长也被庞连续拉过去好几个,要知道当初庞可是光杆司令。有了基本部队,庞的腰杆就硬了,鬼子、汪伪和老蒋都得青眼有加,庞开府开封绥靖主任,重庆给他保留中央监察委员,两家国民政府在他的公署里合流,鬼子投降,庞作为先遣军司令又参加了受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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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炳勋(前左)、孙殿英(前右)与日军

庞炳勋降日的时候,还有个细节,绝对是人性的绝佳剖面。当时跟他们父子始终在一起的王景芳后来告诉儿子:庞因为抗战名将的名头,在老百姓里名声很好,被鬼子打散后,豫北辉县(今属河南新乡)的一位农民,给他们带路,给藏到一处极其隐秘的半山腰山洞里,结果还没安顿好,庞的儿子庞庆振就把带路的人退下山底给摔死了!事后小庞还说这是为了老庞的安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于是我想起了杨靖宇烈士,国共的差距,顿时在人性方面被放大。

河南有很多古地名,不像陕西后来都改了常用字,比如荥阳、渑池和柘城,柘城在豫东属商丘,民国出了个张岚峰,这货在当地上学的时候绰号“八班老总”,极有行动力。进入冯玉祥系统,按理说士官生的背景在冯系不如行伍上来的给力,但孙硬是逼着发妻改嫁,娶了李德全的姨外甥女,立刻飞黄腾达。等冯完蛋了,他发现跟着孙连仲也没啥出路,高树勋在解放战争初给孙起了个外号叫“肉头”,意思是光顾自己不管别人,一心巴结老蒋。孙感知得更早,于是很快就二渡日本,攀上了大特务、陆士学习时的炮兵队长松室孝良(此处存疑,貌似松室应该是国民军的顾问,主持了张岚峰这批人到日本学习军事)。其后抗战军兴,鬼子在柘城杀了张的胞弟,也拦不住这货铁了心跟鬼子走,甚至不惜出卖冯玉祥派来的信使。

刘峙爱财,在庞炳勋和张岚峰的相关资料里都能看到影子。庞的亲信王景芳回忆:“刘峙三姨太太儿子过百天时,二百多军及军以上的重要人物前去道喜。庞炳勋派我拿着贺礼(1000美元)前去替庞炳勋祝贺。(当时庞炳勋被俘期间不方便前去)我去后说明来意。刘峙亲自给庞炳勋打电话邀他前来,庞炳勋到场后,刘峙的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庞合影留念。在场的人张口结舌。以后这张照片一直挂在刘的客厅里。”张岚峰的亲信王翔九回忆:“日寇投降后,该部旋归第五战区刘峙指挥,刘对张施行压力很大,主要是勒索烟土、财物,张即将崭新的小汽车和大批烟土送给刘峙和他的有关人员,形势才逐渐好转。”顺便说三姨太这回,张岚峰也大大孝敬了,只是名头跟前者说的不一样,叫“黄三太过寿”,这位三姨太的确姓黄名佩芬。巧立名头,借机敛财,还是多次,这么不要脸,却被蒋介石信任和任用这样的货色,焉能不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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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峙代表国民政府出席并庆贺韩国光复军成立典礼。

孙殿英、庞炳勋和张岚峰投敌后都有个特点,就是身边都明里暗里藏着军统人员,他们也尽量不得罪戴笠,虽如张连老长官的信使都能举报给鬼子,但这些军统人员藏身在曲线救国的将军们身边却非常安全。商丘复兴一街有两处连号的院落,是张岚峰的私人商贸公司怡和号的办公地,中西餐厅和澡堂都有,军统的大特务白世维和王兆槐都来过,后者甚至是专门替戴笠找张来做转没给日本人的棉纱生意,汤恩伯在界首的公司也在这里有常驻代表。

民国时代的新老各路军阀有个基本特点就是地域性极强,大到蒋介石、其下的阎锡山,甚至小小的张岚峰都是如此,后者的部队也有这句耳熟能详的张部队版本,“会说柘城话,就把洋刀挎”。当然,学好五台话或宁波话,就更秒了。顺便说柘(zhe)城不是拓城,从秦始皇设县到如今两千多年没改名,张岚峰就是豫东柘城人。张用人还有一点很像许多大军阀的缩影,就是用奴才不用人才,他代兵干部的选用,以不把部队带跑,脱离他的范围为唯一条件,其他的都无所谓。也许正因为这点,他最懂蒋介石任用刘峙的道理,巴结刘猪,也巴结刘汝明和冯治安,还跟刘的弟弟刘汝珍开毒品工厂,跟冯小老婆的妹妹同居形成连襟关系,所以在华北蒋军中狠得烟儿抽,被称为刘峙的夹带人物,所谓“大襟派中小襟派”,汉奸做到这种程度的洗白转正,的确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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