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尔多斯老教师回忆数十年前的上学场景,60

我九岁,开始了我人生第一次上学生涯。我上学年龄较晚一些,是因为上学的路程既远又不好走,上坡下洼、翻梁过沟,年龄小走不动路。说起我的小学,就自然而然想起我的家乡、想起了小学母校,那是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我的小学母校在二贵壕,我的家乡在焦家圪卜。二贵壕和焦家圪卜是一个大队,现在称为一个村。二贵壕在北面,焦家圪卜在南面。二贵壕是沙蒿梁接着碱葱滩,焦家圪卜是沙蒿梁连着沙圪旦。从我家去学校是翻过一个沙蒿梁又一个沙蒿梁的十二里下坡路。从学校回我家是爬过一个沙圪旦又一个沙圪旦的十二里上坡路。十二里路程是何时何人丈量的,无人知晓。十二里路程是如何知晓的?是乡亲们用测绳丈量的,还是用双脚步量的?当年我不知道,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推测可能是家乡人用勤快的双脚步量的。因为家乡人用双脚步量长度是习以为常的。不管怎么说,“十二里”路程自打我上小学一年级第一天起,就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上学的路虽然梁高沟深路远,但由于当时条件所限,只能走读或叫跑校。我觉得叫跑校比较准确形象。那真叫跑着上学。往往是大一点的孩子在前面快步走着,年龄小的跟在后面夹走带跑,最小的就几乎一路不停的小跑着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春夏秋冬。

上学的日子跟着四季轮回。

鄂尔多斯老教师回忆数十年前的上学场景,60/70年代的心痛与甜蜜

春秋两季,温度不冷不热,气候宜人。虽说春天有时刮大风,黄沙飘扬、尘土满天飞舞,扑面而来的沙尘呛的人睁不开眼,但毕竟坏天气屈指数来也就一巴掌多。早晨上学的路上,手拿书本一边走一边背课文、背口诀。沿着车马路行走弯弯曲曲绕不少路,大家就抄近路、走捷径,踩荒踏出一条小道,时而爬坡、时而下洼、时而平地,沙蒿梁、寸草滩、明沙圪旦、苦豆圪卜,紧走慢跑、嬉戏打闹,路程虽远,不知不觉也就到校了。在上学路过的营盘召,有几棵二、三百年树龄的文冠果——乡亲们称为木瓜树,到秋天木瓜树果实能采摘食用的时侯,下午回家路过,就偷偷地走到树下,拿砖头土圪瘩打木瓜果实或者上树采摘果实吃。说实在话木瓜果实也不太好吃,我们这些小孩也就是好奇心驱使,边走边闹着玩了。木瓜树旁住着一户訾姓人家,有时看见小孩采摘木瓜果实就驱赶吓唬我们,这时树上树下的小孩就一哄而散。

鄂尔多斯老教师回忆数十年前的上学场景,60/70年代的心痛与甜蜜

夏天是难熬的日子,尤其是入伏天气。下午二、三点放学,烈日当空,是日头最毒的时间,太阳像火一样炙烤着大地,脚踩着明沙隔着鞋底都感觉发烫。半路上有一李姓人家,房后有一口吃水井,平时犬吠声不断,离得远远地绕道而行。有时路过听不到狗叫,实在渴的不行,硬着头皮、小心翼翼、蹑手蹑脚走到井边,吊一桶水,爬在水桶上低头咕嘟咕嘟大口猛灌一阵,抬起头长出一口气,清凉甘甜的井拔凉水直抵心肺,似觉意犹未尽,再爬在水桶沿上喝两口。然后把帽子背心浇湿,穿戴在身上,全身顿时感觉凉爽异常。不敢多加休息停留,怕狗突然间从哪冒出来,赶紧起身离开井边,继续赶路回家。

鄂尔多斯老教师回忆数十年前的上学场景,60/70年代的心痛与甜蜜

最受罪难捱的是漫长的冬季,特别是到了十冬腊月、数九寒天。常记得早晨黎明时分,母亲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习惯性的用双手使劲揉一揉两眼,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环顾四周,屋内气汤滚水,雾气腾腾,靠近锅灶炉台旁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下,放着一碗山药糜米焖饭。母亲叮嘱我赶紧穿衣裳吃饭,时间不早了。我吃饭的工夫,左邻右舍的本家弟兄们来找我一块上学了。常常是着急慌忙饭也吃不办,一碗饭吃上一多半,不管吃没吃饱,放下饭碗,嘴里嚼着饭顾不上咽肚就起程出门上学了。一路上寒风刺骨,至今还记忆犹新。寒冷的西北风扑面而来,吹得人前门面刺麻、生眼泪直流。有时倒退着走几步,稍稍缓解一下难捱的抢风。最受冻的双脚招架不住的时候,小伙伴们就笼火。顺路拾捡一些柴草点燃,烤一烤双手和面部,大火过后,把冻麻的双脚放在热灰上,一会儿工夫实纳鞋底感觉温暖了起来,冻僵的身体也从麻木中苏醒。这时听见有人喊:“快点儿走哇,都走了。”举目一望,大一些的伙伴已走远了,只能恋恋不舍地丢下给人温暖的火堆,一阵小跑追赶着前面的人群。一路上连走带跑头上冒着热气,羊皮棉帽两边结着雪白的冰疙瘩和雪霜。到了学校南面高沙圪旦,一瞭教室门前,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没有学生走动,心想又迟到了,又是一阵心急慌张、气喘吁吁的奔跑。当时的老师都是乡里乡亲,知道路远天寒上学不易,迟到了也从来没记着批评过谁。有时还安慰几句,让先坐在火炉旁边烤一烤冰冷的身子,心里至今感觉温暖如春。

鄂尔多斯老教师回忆数十年前的上学场景,60/70年代的心痛与甜蜜

二贵壕学校设立一至七年级共七个班,一字排开白泥土打墙的七个教室,另加老师办公室、大队部、下乡医疗工作队办公室和远路学生住校宿舍,总共十来间房子。十来位各小队抽调的民办老师,百十多个学生。学校规模虽然不大,但各门功裸一样不差都开设。学校有时为了丰富学生课余文化生活,也组织看电影。近百十号师生排队挤在一间大一点儿的教室,用毡堵上窗户,虽然拥挤不堪,空气不流通令人窒息,但师生们看得津津有味。《创业史》《南征北战》《烽火少年》《红灯记》《闪闪的红星》《杜鹃山》《智取威虎山》等当时看过的电影至今记忆犹新。春季植树造林,秋天掰玉米等义务劳动场景至今历历在目。最使我难忘的是放学统一整队,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后,学生们都要按所在各个生产队统一整整齐齐在老师办公室门前结合整队列,六个生产队六路纵队。值日老师喊口令:立正、向前看齐、向前看、稍息。然后学校有什么事情就在此时通知,内容三言二语,也就是一、两分钟时间,然后值日老师喊:立正,各路齐步走。同学们就相跟着奔奔跳跳高兴而归。习惯成自然,每天都是如此,从未有不整队提前离校的学生。我在后来大山营读初中,达一中读高中都没有放学整队这个程序,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学校考虑到学生年龄小,离校远,为了各生产队学生相互照应一起安全回家的缘故,由此可见学校想得非常周到细致。 如今的母校早已被拆,寻觅不到任何踪迹。上学的小路也被几十米宽的柏油马路取代。过去一个小时的步行路程如今开车几分钟就到。时代在前进,社会在发展。现在的义务教育水平与当年相比真是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我上小学虽然艰辛,但也有趣味,她是我知识的启蒙阶段。校舍虽然简陋,但终身难忘,她是我成长的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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