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寺裡的千手千眼佛是怎樣保存下來的

開封市裡有個相國寺,相國寺裡有個八角琉璃殿,八角琉璃殿裡有個殿中殿,殿中殿裡有個千手千眼佛。這千手千眼佛,乃清朝乾隆年間的能工巧匠用一整棵銀杏木雕成,實有手、眼各1048個。大佛坐落在一座平臺上,是一尊四面完全相同的立體雕塑,無論站在東西南北哪個方位上,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大佛那慈祥、端莊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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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陳慰儒又是何許人也?查詢到的資料顯示: 他是1895年出生的信陽人,1918年公派到美國留學,在伊利諾伊大學讀土木建築工程,畢業後在美國打了兩年工後,1924年回國,先後擔任過河南省河務局局長、河南修防處主任等職,同時在中州大學、河南大學兼任教授。1952年全國高校院系調整,他年事已高,不願離開開封,被安排在開封一所中專任教。我1963年入學,他1965年退休。我與陳慰儒先生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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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文革初期,聽說學校一幫學生前往雙井街陳慰儒老宅抄家,理由是陳是當年幫蔣介石扒花園口的歷史反革命。據目擊者說,那天赤日炎炎,陳慰儒一個胖老頭兒,被逼身穿狐皮大衣,光著腳丫子游街,幾度昏倒。叫人奇怪的是、有兩點:一是抄家的學生怎麼會知道陳慰儒校外的住址?二是當時年紀輕輕,最大不過二十出頭的學生,怎麼會知道陳慰儒1938年乾的壞事兒呢?事實真相又是如何呢?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接觸到了事情的真相。

在中國的軍事史上,決水當兵的記載不少。黃河歷史上曾經二十多次被人為決堤,用以攻擊或阻擋敵人。1938年5月底,日寇土肥原部攻陷河南省會開封,距開封僅60公里的鄭州危在旦夕。據軍界人士分析,鄭州倘若淪陷,日軍一個月內便可直下中國的臨時首都武漢。蔣介石此時收到了眾多部屬有關扒開黃河、水淹日軍的建議。據第三人回憶,馮玉祥、程潛、白崇禧、衛立煌等人都向蔣介石直接或間接地提過決堤禦敵的建議(只是今天查不到直接證據,有據可考的是陳果夫和一些高級參謀的建議)。

6月1日,程潛在鄭州第一戰區長官司令部約談了陳慰儒,向他傳達了“蔣委員長命令決開黃河大堤,放出河水阻擋日寇”的命令。陳慰儒時任黃河水利委員會河南修防處主任,深諳洪水放出後會帶來的災難性後果,先是試圖攔阻決堤行動。陳慰儒委婉地說:“按照河工經驗,五月(農曆)曬河底。現在正是枯水季節。就是決開黃河大堤,水流很小,也阻擋不了敵人。但是汛期來了後,堵口很難,豫蘇皖三省洪災無窮。現在決堤很不合算。”程潛一時有所觸動,告訴他“等轉報蔣委員長後再做決定”。第二天,程潛又找來陳慰儒,告訴他: “蔣委員長說,只要敵人知道黃河決了口,就不敢前進,水小也要決,馬上派河兵動手。”陳慰儒又說:“河兵都是沿岸農民,深知黃河決堤的後果,他們不會答應動手決堤的。”程潛答道:“那麼我派軍隊去決,你們去指導。”

據時任第一戰區參謀長的晏勳甫回憶,決口地點的選擇是他和程潛、陳慰儒、修防處總務處長朱鏞、第一戰區工兵科長王果夫等一起商討決定的。先是選擇的中牟之北的趙口,一是歷史上這裡曾經潰堤,形成了黃河故道,決堤後,河水將沿舊路,經過豫、皖各縣入淮,給百姓造成的損失相對較小;二是這條線路以東正是當時日軍主要集結駐紮地區,可在一定程度上“水淹七軍”;三是黃河堤防很多地方有兩三層之多,而趙口這裡只有一層,決口相對容易。負責趙口防禦的53軍一個團,晝夜不停地挖了三天,直到6月6日,黃河水還是沒能放出來。在武漢遙控指揮的蔣介石坐不住了,“日必三四次詢問決口情形”。直接負責決堤行動的20集團軍總司令商震親臨現場,加派39軍一個團,在第一次決口以東30米處重新開挖,結果依然令人沮喪。

6日,負責53軍西側防禦的新8師師長蔣在珍,帶著參謀熊先煜來到趙口決堤現場,查看情況後,建議在中牟以西鄭縣自己的防區內,另闢一個地方決堤,經商震報請蔣介石批准,隨即開始實施。

根據熊先煜的戰時日記,當夜24時,熊先煜率同工兵營營長黃映清、黃委會河南修防段段長蘇冠軍等,一起乘車前往花園口,偵察決口位置。天亮後,一行人再由花園口沿河往上游尋覓偵察,最終選定的決堤處在關帝廟以西約300米處。這裡水道曲折,壓力比直線處更大,容易被水流沖垮,河水湧出後,其行進路線和效果將和趙口一樣。但熊先煜畢竟不是水利專家,他讓隨行的蘇冠軍表態。蘇冠軍深知此處決堤的災難性後果,他目光呆滯,看著地圖,無奈最後只能點頭同意。工兵營營長黃映清此時咚地一聲跪倒在地,熱淚長流。熊先煜一行數人,全部隨之跪倒,面朝波濤洶湧的黃河,大慟失聲。

新8師的決堤行動於9日展開,他們汲取了趙口決堤未果的教訓,先手挖肩扛將堤壩表面浮土去除,然後藉助炸藥,炸開堤壩硬質部分,最後再用遠炮轟擊的方式,以加大決口寬度。9時,決口工程竣工,開始放水。起初水勢平穩,因為水流的沖刷作用,一個小時後,決口便已經擴展至10餘米。 9日夜,程潛給蔣介石的密電中寫道:“截至晚8時,決口處被水衝開已達40尺,水深丈餘,浪高三尺”。 決口的次日上午,濃雲密佈,驟然下雨,數日不停。黃河河水陡漲,水勢愈加猛烈。決口在激流的衝擊之下,越來越寬,水流也越來越兇猛。

相國寺裡的千手千眼佛是怎樣保存下來的

據記載,花園口決堤導致豫、皖、蘇44個縣89萬人死亡,1250多萬人受災,390萬人外逃。花園口決堤,只是讓部分日軍改變了進攻路線。蔣介石指望決堤能為武漢會戰贏得半年以上時間,但僅僅3個月後,武漢便淪陷。可見花園口決堤制敵成效甚微,為此付出慘痛代價的,是黃泛區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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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了這段歷史,可以看出陳慰儒在花園口決堤中的真實作用。他作為一個工程技術人員,在得知蔣介石已經決定決堤後,還敢於提出異議,斗膽評估決堤的利害得失,指出此時決堤“很不合算”,以致程潛都躊躇起來,再度向蔣介石報告不同意見。陳慰儒在決堤已成定論後,努力做到“兩害相權取其輕”,選擇在損害老百姓利益較小的趙口決堤,使決堤幾乎未果。這裡面是不是有他的精心算計在內,是不是施了個緩兵之計,我們今天已經無法得知。我們還知道的是,最後真正幫助蔣軍選擇花園口決堤的另有其人,並不是陳蔚儒。 據知情人披露,解放後,在1954年起開展的“審幹”、“肅反”運動中,陳慰儒所在單位為審查他的歷史問題,專門成立了專案組,對陳慰儒的歷史問題進行了長期的內查外調。爾後,河南省文化教育委員會主任張柏園在開封師專舉行的審幹會議上,談及陳慰儒的問題時說,花園口決堤事件是蔣介石的軍事決策,在此事件中,陳慰儒只是個工程技術人員,僅負責技術問題,未起決策作用,所以不應以歷史反革命論處。這應該看做是對陳慰儒的歷史問題的一個權威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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