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山和我從光屁股的那會兒起就在一起和尿泥、打彈弓，我們幾十年處得跟親弟兄似的。開山一參加工作就在工藝美術廠搞 宣傳，最風光的時候是廠裡的宣傳科長兼工會主席。後來，在市場經濟大潮的衝擊下，廠破產了，開山下岡了，開山除了一筆好字和一張口若懸河的嘴外，就再無其他強項了。下崗後的開山先是在圖書館附近擺了個寫字的攤，可是生意慘談，餬口艱難。後來他又找了不少工作，都不太滿意。最近，他被一家保險公司招去，我被他盯了好幾回，實在沒有辦法，就帶著他去我的一個熟人那裡，他是一所中專學校的副校長。
簡短地說明來意，副校長 先生撓了撓 頭又扶了扶眼鏡：“老弟，你是知道的，這年頭誰都不容易。現在，大中專院校招生就更是門可羅雀了，我們每個老師包括我這個副校長都有招生任務。這樣吧，只要你能幫我介紹點學生來，也不要多，最少5個，我就賣賣老臉，去和校長說說，給你一個班的保險，你看怎麼樣？”
我的天，如今連醫生都有任務！我上哪裡去找那些腿腳不好的？我傻坐在辦公桌前，腦子裡一片空白，隨後拿出我的通訊錄，搜尋著那些有實權、路子野的弟兄。功夫不負有心人，目光還真鎖定了兩位。一位是派出所的所長，沒什麼深交，只是在一起喝過幾次酒而已，但這個給人的感覺就是豪爽。病急亂投醫，我試著給他打電話。我知道我的表達一定不是很清楚，這種事表達起來確實難。但所長先後不停地答應著：“行，行，過幾天等我電話。”半個月過去了，那位所長先生一點動靜都沒有。我被開山一天一個電話弄得煩了，就親自去了一趟派出所。
所長先生又倒水又遞煙。“老哥，找我啥事？”“上次，我打電話和你說的那事，你看……”瞧瞧這個，沒聽清楚就答應人。我只得又簡單把事情再說一便。“這事……讓我想想看，最近誰腿腳不好、跌傷扭傷。”他一邊翻看電話簿，不邊叨著。“老兄啊，現在誰都不容易啊！你看我們派出所每年都有罰款指標，到現在任務都沒完成。老兄你們路子廣，你看能不能幫……”
沒等他說完，我幾乎是逃一樣地溜了。我原本還準備找我另外一個朋友，他是一個單位的頭。但現在已經不敢去找他幫忙了，我害怕他也有任務，他是殯儀館的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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