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剛強好勝的李易安

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剛強好勝的李易安

對李清照,清末學者沈曾植有這樣一段評價:“易安跌宕昭彰,氣調極類少遊,刻摯且兼山谷,篇章惜少,不過窺豹一斑。閨房之秀,固文士之豪也。”

他的這番評價,我覺得很有道理。李清照雖然是女性,但她有一股天生的豪氣,是許多男子也比不了的。她的勇毅、她的剛強、她的好勝,無論是早期的幸福時光裡,還是晚年的悽慘生活中,都能夠體現出來。

在《金石錄後序》裡,她回憶早年生活:“每飯罷,坐歸來堂烹茶,指堆積書史,言某事在某書某卷第幾葉第幾行,以中否決勝負,為飲茶先後,中即舉杯大笑,或至茶覆懷中,反不得飲而起。”這就是納蘭性德所說的“賭書消得潑茶香”的典故。在日常生活中,和深愛的丈夫,李清照也要爭個高下,並且以此為樂。

在宋代周煇的筆記《清波雜誌》中,也記載了一個生活片段:“明誠在建康日,易安每值天大雪,即頂笠批蓑,循城遠覽以尋詩,得句必邀其夫賡和,明誠每苦之也。”李清照作了詩總要和丈夫比試一番,甚至讓趙明誠以此為苦。李清照的爭強好勝展現無遺。

許多人都知道李清照喜歡賭博,她自己也承認,自己的性格就是喜歡求勝,凡是賭博一類的東西都非常愛好。她特別愛下雙陸棋(也叫打馬),還寫過《打馬賦》《打馬圖序》。她還寫過論詞的文章,諸如柳永、歐陽修、蘇軾、王安石、秦觀等名家,都被她批駁一番。

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剛強好勝的李易安

現在我們大都把易安詞歸入婉約一派,其實她的作品中不乏豪放之作。比如她的詩歌名句:“南渡衣冠欠王導,北來消息少劉琨”“南遊尚覺吳江冷,北狩應悲易水寒”,充滿了慷慨悲壯的家國情懷;再比如她的那首《漁家傲》詞:

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彷彿夢魂歸帝所。聞天語,殷勤問我歸何處。

我報路長嗟日暮,學詩謾有驚人句。九萬里風鵬正舉。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這是她早年的作品,詞中的豪氣,是一般女子所不能比擬的。這首詞就是放在辛棄疾的集子裡也是毫不遜色的。

靖康二年(1127年),金兵南侵,徽、欽二帝被俘,朝廷被迫南逃。不久,趙明誠被任命為建康知府。一天夜裡,城中的獄營統制官發生叛亂,有人提前知道了消息,他提醒趙明誠早做防備。結果趙明誠根本沒有去想如何平叛,自己用繩子縋下城牆偷偷逃跑了。叛亂平定之後,趙明誠被朝廷革職。丈夫的臨陣脫逃,李清照覺得是奇恥大辱,她對丈夫的態度變得冷淡疏遠了。第二年,他們向江西逃亡,路過烏江時,站在楚霸王項羽兵敗自刎的地方,面對著滔滔江水,李清照脫口吟出了那首著名的《夏日絕句》:

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剛強好勝的李易安

李清照認為,人活著就要做豪傑,為國家建功立業;死也要為國捐軀,成為鬼中的英雄。她讚揚了寧死也不肯過江逃跑的項羽,諷刺了南宋統治者也包括自己丈夫的軟弱和無能。在短短的二十個字中,雄風豪情,溢於言表。

站在她身後的趙明誠,聽了這首詩,又是羞愧,又是後悔,從此一蹶不振,不久就病發身亡。

丈夫死後,李清照孤身一人漂泊在杭州、越州、台州,最後定居金華。在此期間,她曾改嫁張汝舟。在理學盛行的宋朝,這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因為李清照出身名門,夫家也是大族,這樣的家族都最重名節,而且她已人到中年,這次改嫁給她帶來了諸多的指責。

她敢於突破禮教,接受張汝舟的追求,已是非常大膽的表現,而在發現張汝舟只是在覬覦她的金石文物,且對她施以家暴之後,她居然能夠想到向朝廷告發張汝舟的造假陰私,得以成功離婚,這更不是一個封建時代的弱女子所能輕易做到的。

雖然這次短暫的不成功的婚姻,對她的打擊很大,但她的剛強品格和獨立精神,也體現地淋漓盡致。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