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季節開放的花

不同季節開放的花

不同季節開放的花,小枝上的花瓣輝映著日光。街道、河岸、谷地還有森林裡的樹,風稍稍一吹就鈴鈴作響。天然呆,無公害,治癒系……如果不是因為太過匆忙,接近花草樹木這樣的東西會有種滿足感,不求甚解的輕鬆。

不知是否因消費文化加速人們的能感疲勞,越來越多“草食系”博物學作品走上書架。比如萊斯利·羅斯的《筆記大自然》,馬斯格洛夫的《植物獵人》,王辰的《華北野花》以及劉華傑《天涯芳草》等等。對花草樹木的“細枝末節”格外在意的博物寫作者,他們親自用鏡頭拍下自然界無言卻美好的生命,把植物的身世娓娓道來。博物寫作者彷彿都有姿態謙卑的共性,與喬木和野花竊竊私語,原來並不比人乏味。

中國臺灣作家葉子,從博客的相簿開始捕捉、求解花朵與樹木,直到47種臺灣喬木,57種路邊野花一天天地長成兩本姿色動人的植物筆記——《原來野花這麼美》《原來喬木這麼美》,除了花草香,也有了人情味——

“夏季南紫薇葉子茂盛,此時也正是其開花日期。酷熱的天氣裡,鋪滿枝梢的小白花帶來一些消暑氣息。秋初果熟,具有狹翼的種子可以飛行傳播。”

“若是無法抽空到郊區走走,坐落在城市中、地方開闊宛如綠洲的植物園,是我的另一項選擇。雨後的高雄,曹公圳水流緩緩穿越城市,空氣變得清新,被梳洗過的植物更顯綠意。幾棵銀葉樹冒出了花朵,小巧的灰綠色花朵,像一顆顆鈴鐺,彷彿被風輕輕一碰就會叮噹作響。”

從枇杷樹下的先靈恩怨,到七月市場上蘋婆的嫣紅滋味,到既可以作為染料、花曬乾後可以制花茶香料、提煉後能作香水原料的梔子樹,還有小病痛時服用臺灣款冬,驅邪避害的蘄艾……有讀者評論,葉子就像花草間的精靈,周旋於層層樹冠枝丫之間,敏銳地探著,自其間汲取知識的芬馨。都是抒情勵志、寓意美好以及溫暖正面的敘事。

如作者所言,能認識各種各樣的植物也許算不上一種成功。但讀罷此書,聽懂那些可能生存在你家附近、街道轉角、郊外野地甚至高山河谷的植物撲面而來的話語,肯定算得上一種心動。

不同季節開放的花

當葉子遇上了野花

葉子

我是葉子,選擇了“當葉子遇上了野花”來作為寫作計劃主題。因為工作關係,我所經歷過的荒煙漫草之地,讀的、寫的,一直都圍繞在植物身上,那種不斷挖掘的新發現成了必要的一種核心。在寫作的過程中,我也會同時分享發現(遇見)的心境歷程——這塊被稱為“Formosa”的蒼翠之島,其魅力是多麼無窮。

“葉子”是我在網絡上的筆名,因為喜歡已逝歌手阿桑的一首歌《葉子》,加上那時剛走進植物圈,大家都有個“自然名”,不假思索下,我就這麼帶著這個名字,嘗試對植物所認知的方式來與大自然對話。很多時候,我會忘記自己的名字究竟該怎麼寫。

我出生在純樸的鄉下地方,小時候在田園與山林中成長,田裡有稻、菸葉、蔬菜,山林有荔枝、龍眼、麻竹,這是我與父母親的共同記憶。2002年前我還待在百貨業,過著朝十晚十一的生活,之後為了陪伴小孩成長,另尋朝八晚五的日常工作。時間倏忽多了起來,為了消化時間開始接觸植物書籍,眼前見到的植物花卉讓人驚豔不已。

那時候想著:原來這座島上竟有如此豐饒的生態環境,那些不起眼的小花小草中蘊藏著大千世界。可惜的是,大多數植物書籍僅止於圖鑑,它們的背後卻沒有一個故事。隨著數字時代的來臨,讓攝影、網絡信息也跟著普及,為此,我逐步在博客發表文章。

不同季節開放的花

▲《原來野花這麼美》《原來喬木這麼美》,(臺)葉子 著,東方出版社,2018年4月

日常工作枯燥乏味,職場人事鬥爭難免,加上一直沉浸在植物美麗的氛圍下,2011年斷然拋棄掉過去,只為了與植物“埋一起”的想望。這舉動是非常危險的嘗試,當下不是“傻了”就是“瘋了”,因為緊接著面臨的是經濟壓力。兩個多月後某天,朋友在電話和我說:“有種生態顧問公司,依照現在的基礎,要不要去試試看?”聽了朋友的建議後,我以“非本科系”成為植物研究員,走進完全陌生的職場。

進入了截然不同的領域,像是被與級數不同拳擊手重重揮了好幾拳,相對也打擊了信心,日子過得戰戰兢兢,當然也獲得了專業領域的基礎。從2013年開始隨著出版社的邀稿,我出版了《跟著節氣去拍花》、《原來野花這麼美》和《原來喬木這麼美》,期間也成了《地球公民365》、《鄉間小路》、《花草遊戲》專欄作家,曝光度相對的增加了,雖然我一直隱藏在筆名背後。

“花,乘載著故事、記憶與希望,每一張臉龐,都刻畫著不同的故事及每一個生命中美好瞬間。”

島上植物引進從1624年開始,歷不同時期引進不同經濟作物、食用、觀賞等,20世紀初是島上植物發現史中最活躍的時期,那些被發現的特有種植物,逐一呈現在世人眼前——這些背後的故事,就算說了一百次也會讓人不膩。

隨著經濟帶來的繁榮,植物不再是觀賞或食用價值而已。植物的每個部位,葉子、花朵、種子都具有療愈心靈的效果,透過多肉植物、園藝植物或是手作種子吊飾,這些與植物的親密關係,從開始投入、希望、期待到收穫,那種精神上的享受,只有親身經歷才能體會。

書 摘

原來野花這麼美

大葉仙茅:一葉輕舟蘊藏先民的智慧

不同季節開放的花

大葉仙茅在全島低海拔及離島蘭嶼皆可見到,它特別喜歡生長在潮溼的溪谷,偶爾可見栽培為觀賞植物,栽培容易,耐陰性強。據說在蘭嶼島上,大葉仙茅是當地應用最廣的植物,如達悟族人在做好的陶甕即將晾乾時,會把陶甕用海芋(也稱姑婆芋)的葉子包住,再用大葉仙茅葉片纏繞而成的繩索綁住壺口以防止變形。此外,在烹煮番薯的時候把葉片鋪在最上層用以增加香氣,與本地傳統用香蕉葉墊粿或竹葉包肉粽有異曲同工之妙。

杜虹花:如煙火一般綻放

不同季節開放的花

馬鞭草科植物的葉片都有種味道,這種味道非“香”即“臭”,香臭的界線則因人而異。我們所喝的馬鞭草花草茶,在法國、西班牙等地,是最受喜愛的花草茶之一,因此也被譽為花草茶中的“女王”。杜虹花雖然沒有馬鞭草那麼大的名氣,但島嶼南部原住民會取其具有辛辣味的樹皮,與檳榔一起嚼食;杜虹花的葉片搓揉過後會有獨特的味道,阿美族在祭祀慶典中會用來提神醒腦,一般情況下取其根部作為藥材使用。

魚骨葵:散發陣陣幽香的實用

不同季節開放的花

魚骨葵與島上先民文化關係相當密切。傳說矮人語言與賽夏族人一樣,矮人教會了賽夏族人耕種技術及歌謠。然而矮人男性好女色,常欺負賽夏族女子,引發賽夏族男子的憤怒。於是賽夏族男人將矮人回家途中爬上去休息的山枇杷樹鋸斷一半,並以泥巴覆蓋遮掩。當矮人回家路過此樹時,除了兩個老人外,其他矮人都爬上此樹墜入溪谷溺亡。生還的兩個矮人就邊撕魚骨葵葉子邊詛咒賽夏族人,然後離去。這件事之後,賽夏族的作物年年歉收,族人認為是矮靈作祟,於是開始舉行矮靈祭以乞求矮靈的原諒,而魚骨葵就是祭典中不可或缺的植物。

原來喬木這麼美

秋楓:樹王公

不同季節開放的花

午後,巷弄內傳來響亮的叫賣聲:“來哦!好吃的土窯雞、蒜頭雞、四物雞、茄苳雞……”引發了我的好奇。茄苳是什麼?地名、器具、草藥?高雄市有茄萣區、臺南後壁有頂茄苳和下茄冬,彰化縣花壇鄉與屏東縣佳冬古名都是“茄苳腳”而“茄苳溪”這樣的小地名,看來也和茄苳有關。秋楓在本地稱為茄苳,其木材可供建築、橋樑、車輛、船舶、枕木等用途;樹冠幅廣,也是優良的行道樹;果實成熟時,味甜可食,更是許多鳥類喜食之野果。落葉大喬木,樹幹粗糙不平,有瘤狀凸起,樹皮赤褐色,呈層狀剝落。

在原住民的神話中,有說始祖由太陽、巨石所生的,亦有說由動物、樹果、樹葉落地化而為人的。古時候哈莫天神搖晃楓樹,楓樹的果實掉落在地上,變成了人,就是鄒族和馬雅族人的祖先。後來哈莫天神又撼動秋楓樹,秋楓果實掉落地上,也變成了人,那是布杜(漢人)的祖先。秋楓為大型喬木,長成高大的樹木時,樹冠延展開闊,遮蔭效果好,且與榕樹、樟樹、楓香一樣,常可生長成巨樹。民間相信凡巨大樹木皆有神靈附著,常以紅布圈圍,甚至修祠蓋廟,使之成為鄉里村民膜拜的神樹。如臺中後龍裡有一棵已經超過一千歲的秋楓,這棵罕見珍貴的千年老樹,在當地被尊為“秋楓樹王公”。

南洋楹:忠貞不渝的愛情

不同季節開放的花

南洋楹是熱帶地區能夠快速生長的樹種之一,為速生造林樹種,在許多熱帶國家常作為咖啡園與茶樹園的遮蔭樹。木材柔軟且纖維均勻、紋理直、色澤鮮豔、重量輕,適合加工成複合材料,如輕質木心板。葉片可當作飼料,樹皮可用於製作火柴和火柴盒,並且可替代松木作為紙漿來源。合歡屬的觀賞花卉在臺灣相當常見,如喬木類的大葉合歡,灌木類的南美合歡、香水合歡、蘇里南合歡等,花色豔麗,常用來象徵忠貞不渝的愛情。

野史相傳,合歡樹最早叫苦情樹,也不會開花。有位秀才寒窗苦讀十年,準備進京趕考。臨行時,妻子指著苦情樹對他說:“夫君此去,必能高中。只是京城亂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多年過去,秀才從此杳無音信,妻子即將逝世時,走到那株見證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樹前,用生命發下重誓:“如果丈夫變心,從今往後,讓這苦情開花。夫為葉,我為花,花不老,葉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夜歡合。”說罷便氣絕身亡。第二年,苦情樹果真都開了花,粉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粉扇掛滿了枝頭,只是花期很短,而且從那時開始,所有的葉子都應驗誓言般,隨著花開花謝,晨展暮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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