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形物語》:穿過怪獸看人心

《水形物語》:穿過怪獸看人心

雖然為了奧斯卡頒獎典禮一直在減肥,但是吉爾莫·德爾·託羅穿著禮服還是覺得有些緊,而在手捧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兩座榮耀的小金人後,吉爾莫·德爾·託羅終於可以身心放鬆,換回寬鬆的衣服去慶祝了,為了這一刻,託羅已經等待了25年。

大導詹姆斯·卡梅隆稱讚託羅的每一部電影都是一件珠光寶氣的發條機械,包含了震撼的細節和驚險的構思。本週五3月16日,《水形物語》將在國內上映,觀眾將感受到這部講述人獸戀的影片何以會打動世界,而對於一直熱衷拍攝怪獸、怪物,託羅給出的理由是:“怪物都有一顆人類的心。重要的從來不是外形,而是內心。”

愛是《水形物語》最重要的表達

《水形物語》講述了上世紀60年代美國冷戰時期,實驗室清潔工伊莉莎是聾啞人,平時透過手語與外界交流,她意外發現一個長得像披著鱗皮、生活在水中的爬蟲類奇異生物水陸兩棲人,被關在一個巨大的水缸裡面。由於無法忍受實驗室對怪獸的折磨,伊莉莎開始偷偷拜訪這位怪獸,兩人發展出感情。

為了改變《黑湖妖譚》的結局,託羅設計了這個人魚的重生故事。可是若你認為《水形物語》只是一部唯美的愛情片,那就太小覷“陀螺”了。

“陀螺”將《水形物語》列為目前所拍的作品中最喜歡的一部:“影片背景雖然設在1962年,但這是一部談論現在的電影,我想展現的分裂、對外人的恐懼、仇恨等問題,都是今天的社會問題,很多人想到1962年,都會覺得那是個理想的年代,但它是隻屬於白人清教徒男性的理想年代,如果你是女性,如果你是其他族裔,如果你持不同政見,那你就慘了。”

以《水形物語》在威尼斯電影節喜獲金獅獎後,“陀螺”曾眼含熱淚地說:“我相信愛,我相信生命,我相信電影。”

《水形物語》:穿過怪獸看人心

《水形物語》一路過關斬將,成為頒獎季最大贏家,對吉爾莫·德爾·託羅而言,這部電影能夠得到獎項的認可,是評委們理解了他的心,他說:“你非常非常努力地做一個作品,它也與觀眾產生了美妙的連接……這部電影是我自己最為驕傲的作品,我已經看了它1.9億次了,但有3、4個地方每次看到我還是會哭。有一兩個地方光說起來我都會感動。這是一部非常私人的作品,它就像一劑軟膏,幫我們對抗這個每天早晨醒來都會聽到更壞的消息的世界。”

託羅表示,愛是《水形物語》最重要的表達,人們可以用愛代替恐懼,這份愛是廣義的愛,不僅是戀人之間。

對於吉爾莫·德爾·託羅來說,《水形物語》是部非常重要的電影,之前的《潘神的迷宮》、《鬼童院》等影片,都是在談論他的童年,但是在《水形物語》裡,他討論的是自己和成人的困惑,是將異類視為敵人這種觀點,是作為移民者的他所體驗的一切。

所以,“陀螺”強調:“無論是人還是怪物,只要是好片就應該受到嘉獎。我做的一切都是出於愛、或者為了創作本身,而不是為了得獎。如果有幸得獎那自然是好事。但更重要的,還是保持作品的真誠、它應該是有私人性的,你不需要去修改掩飾的。”

4歲時要睡在棺材裡 收藏怪獸、機甲、孫悟空模型

吉爾莫·德爾·託羅的“惡趣味”一向為人津津樂道,而他小時候曾與老鼠共眠的經歷更是讓無數人聽著“不寒而慄。”

吉爾莫·德爾·託羅1964年10月9日出生於墨西哥哈利斯科州首府瓜達拉哈那的一個傳統的天主教家庭,母親會寫詩、算塔羅牌,父親在他年幼時中了樂透彩票,做了汽車經銷商。有趣的是他們為託羅找的保姆是個愛講恐怖故事的人,於是,陀螺童年時就把自己的家變成了一幢鬼屋,放滿數百隻蛇和烏鴉,有時還跟老鼠睡在一塊,喜歡探索下水道、對暗黑魔法著迷,4歲時更是要在棺材裡睡覺,這嚇壞了虔誠的父母,他們認為“這是一個被魔鬼眷顧的孩子”,為此還在聖誕節隆重地舉辦驅魔儀式。

怪獸、機甲以及孫悟空模型,都是託羅的“收藏”。甚至他認為《水形物語》和西遊故事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不同背景的人,團結起來追尋真理”。小時候就知道《西遊記》故事的託羅最喜歡的也是孫悟空,他說孫悟空有點淘氣,不是個很有同情心的神仙,但是,有關他的故事又能打動人。唐僧師徒去西天取經,在征程當中尋求完美,這個理念很打動託羅,就像《水形物語》裡幾個身處社會邊緣的人類主角為了拯救人魚站在一起。

《水形物語》:穿過怪獸看人心

而說起對電影裡怪獸的痴迷,要追溯於託羅小時候看到的老版《金剛》:“我記得在一個星期天,我正在看原版的《金剛》,本來手裡拿著一桶炸雞,但突然停下來想,‘這是什麼啊?’後來我才反應過來,這真是太美了,他們是怎麼辦到的?所以,從我小時候開始就喜歡怪獸,現在依然是。怪獸帶給了我一種其他任何東西都沒有帶給我的感覺,這是一種特殊的感覺。假如一個劇本中沒有怪物,我是絕對不會拍滴,我的電影裡必須有怪物。據說如果一位導演愛上了他的女演員,你能從他的拍攝方式中看出來。那麼你也將從我拍攝怪獸和機器人的方式中看出我對它們的愛。”

託羅進入電影圈是從化妝開始,他師從迪克·史密斯學習化妝和視覺效果,也自己拍攝短片。20世紀80年代初,做了近10年化妝主管的託羅成立了自己的製作公司,慢慢成為著名的電影導演、編劇、製片人兼演員,打造了《潘神的迷宮》、《猩紅山峰》、《環太平洋》、《血族》等影視作品,在好萊塢也有了一席之地。

而對於自己的作品始終離不開怪獸,託羅解釋說是因為他對藝術的痴迷和他所想講的故事,都來自人生中的前11年,“我想,每個人的本質在早年就已成形,此後我們一直做的,不過是打造尚存的童年印象。”

電影風格如此明顯,以至於好萊塢巨星湯姆·克魯斯說當觀看“陀螺”的電影的時候,一眼就可以認出他的風格,“他的電影完全就是他本人和他的思想的延伸,就在那些設計裡,就在那些光線裡,就在那些構圖中。他和他的思想就在每一個創造性的決定裡。正是這些才使他成了一名藝術家。這不是解析,這是本能;它瀰漫在他的工作裡,他的生活中。他擁有的生動鮮明的想象能隨意擊退各種各樣的困難。”

怪物都有一顆人類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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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羅愛拍怪獸,可是他的目的絕非單純地嚇人,“作為導演,我熱衷通過講童話故事的方式來呈現驚悚的畫面。我將怪物、鬼魂和童話這些元素結合在電影裡,用以表述同一個主題:怪物都有一顆人類的心。重要的從來不是外形,而是內心。這就是我為什麼喜歡怪獸,他們都不完美。但他們證明了:儘管不完美,你依然可以享受生活。這非常重要。”

與託羅相交二十多年的好友詹姆斯·卡梅隆也盛讚託羅,認為他非凡的想象力的來源,是他有與我們內心深處最黑暗的地方進行交流的能力:“他有勇氣正視那些我們每天都在埋葬著的東西,他能與我們生活中常出現的幻象友好相處。我們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點不正常,而我們最擅長的本事就是把它們不露痕跡地隱藏起來。那些被恐懼所滋養的情緒被壓抑得如此之久,我們甚至早已不知道它們是什麼了。但那片讓我們最害怕的、拼命想要壓制住的大地卻是吉爾莫的遊樂場。出於對所有荒誕不經、毛骨悚然的東西惡魔般的喜好,他常對我們避之不及的東西津津樂道。他睿智、反諷,更重要的是,他懷有悲憫之心。

 他會牽著我們的手,帶我們去直面那個躲在樓梯下面的,我們早就知道的怪物——我們的死對頭。他會把我們可怕的夢魘拖出來,再把它們拋到屏幕上,他知道只要讓這些邪惡的存在實實在在地呈現出來,就等於廢了它們的法力。他的電影是通往我們夢中地牢的通道,使我們每個人去直面自己心中的黑暗,通過戰鬥後光榮勝出。”

而對託羅來說 ,恐懼和幽默在本質上沒什麼不同,“恐懼定義了我們的靈魂邊界和覆蓋範圍,就是由一些基本材料構成,非常容易拒絕和驅散,而想要了解我們怕什麼,就得先了解我們是什麼。”託羅認為愛是最大的力量,人們可以用愛代替恐懼,而《水形物語》想表達的即是此點。

父親曾經被綁架 卡梅隆幫交贖金

儘管早已是電影大腕,但是託羅的電影之路也並非如人們想的那麼順利,除了令人驚豔的幾部作品,他還有很多作品並沒有機會拍出來。

去年威尼斯電影節獲得金獅獎,託羅興奮之餘卻也有些遺憾地透露自己早從十年前就開始籌備定格動畫電影《匹諾曹》,可是至今卻連資金都籌集不到。《匹諾曹》依舊是一個帶有驚悚色彩的童話,講述匹諾曹的冒險實際上是一個幻境,藍仙子是一個死去女孩子的鬼魂。所謂定格動畫,是用黏土人偶、木偶來進行拍攝,拍攝的時候,會擺好人偶的每一個動作姿勢,攝影師進行逐幀拍攝,難度大不說,這種動畫電影不是市場主流,票房回收有極大的風險,也因此這麼多年都苦於無人投資。

此外,託羅曾經與湯姆·克魯斯計劃合作的《瘋狂群山》、以及曾與詹姆斯·卡梅隆等提及的《七個名字》、《梅菲斯特橋》以及一部女性題材電影等也都沒有拍成。

《水形物語》:穿過怪獸看人心

而就算是拍《水形物語》,託羅也不得不削減預算,甚至是自己投了一些錢。也因此他說自己做了25年電影教會他的事之一是“每當你精細微妙地去做類型片,前路總是未知,成敗都有可能,你全力以赴,用肉體衝撞。”

1997年,託羅拍《變種DNA》時,父親被墨西哥綁匪綁架,綁匪要求他交出100萬美元的贖金,否則就撕票。但當時他所有的錢都扔進了《變種DNA》,是卡梅隆及時解除了吉爾莫的困境。他直接開車帶託羅去了銀行,並親手交給了他100萬美元的現金。不僅如此,卡梅隆還推薦了一位知名的談判專家給託羅。

被綁架72天后,託羅的父親平安回家,之後全家人到了美國,在這裡,他做了20多年的移民,也難怪託羅在獲得奧斯卡後說:“我是來自墨西哥的移民,就像很多人一樣。在過去20多年,我一直依靠自己生活在這個國家。電影這個行業最偉大的一件事情就是抹去了彼此之間的界限,我們應該繼續這麼做。”

託羅說想把他獲得的奧斯卡獎獻給每一個年輕的電影工作者,“我是個生長在墨西哥的普通人,從小喜歡電影,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得奧斯卡,可是現在發生了,所以,我想告訴每一個人,利用你的奇思妙想去講述當今真實世界的故事,你可以做到的,這是一扇門,踢開並且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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