貫珠縈紆醉中原——論周玉珍表演定位及唱風、唱派

貫珠縈紆醉中原——論周玉珍表演定位及唱風、唱派

周玉珍 李振乾伉儷演出《寇準背靴》

周玉珍是河南曲劇中年表演藝術家的優秀代表人物之一。為了曲劇事業的振興,為了青年演員的學習、成長,也為了民族聲樂藝術的進一步發展、提高,我覺得有必要從理論高度上對周玉珍的表演定位及唱風、唱派給以科學的解析和闡釋。

周玉珍在接受某一個角色時,從不孤立地琢磨自己這個人物,讀自己的詞,學自己的唱。而是著眼於全劇、全局,“牽住牛鼻子”。往昔,名老藝人常講:“書有書梁,戲有戲筋。”戲筋,便是“戲核”,也即“牽一髮而動全身”性的要害。不管主角、配角,只要抓住這個戲筋、戲核,或曰“戲竅”、“戲膽”,中心明確,勁往一處使,那麼全局就活了,“戲”也就容易演成功了。比如《跑汴京》,她飾演劇中的“巧姐”一角。在她對全劇進行分析解剖之後,立刻便悟出這出戏演好演壞其關鍵就在巧姐這個“巧”字上。不僅戲劇事件的巧合,情節的巧妙,而且矛盾的解決,鬥爭的勝利,也全得力於竇巧姐這個人物。她(巧姐)本長著一雙能描龍繡鳳的巧手,現在又要她在錯綜複雜的案情中巧對、巧應答,因此她(周玉珍)必須在“巧”字上下功夫,使用巧口、巧舌、巧說、巧唱、巧思、巧計,既大膽潑辣而又機智善變地來打贏這場宮司,以“巧”字贏得觀眾。

而另一出《寇準背靴》,之所以後來改名為《背靴訪帥》,則確係由於“戲筋”恰恰就在這個“訪”字上。寇萊公對柴郡主的跟蹤、試探、逗樂,和柴郡主對老寇準的嗔怪、矯情、周旋,統統歸結於一個嘔心瀝血要“訪”出楊延景生死的真相,而另一個則千方百計不想讓對方“訪”出這位楊家的孤子獨苗,以免再遭奸臣的讒害。其間,故事場景和戲劇動作又設計到夜間,於是,一個十分嚴肅的主題思想通過趣味性的化解,終於使觀眾實現了審美的愉悅。周玉珍把“宮廷生活世俗化,金枝玉葉民間化,青衣行當花旦化’的“三化”演法也便完全成功了……

正因為對劇情抓得準,吃得透,所以與為一個(像周玉珍這樣)兼具音樂設計能力的好演員,就必將在唱腔、唱法上大有作為,並在其表演風格趨向成熟的時候,於不知不覺中慢慢產生井鑄成她自己的唱風和唱派。

一、她出與曲子世家,自幼即處於濃濃的鄉音薰陶之中,是以《雲樓會》、《對花庭》等地道的曲於戲唱調打下的基礎。因有傳統唱法的底子,而後即令接受新設計的作品,她也能在不改變主旋律、主幹音的前提下,下意識地通過上下二度的小漣音、小滑音、小顫音等裝飾性手段,唱出(或曰“化出”)曲子戲的原汁原味來。

二、周玉珍出生在小調曲於的故鄉,自幼接觸的全是小調曲牌。但建國以後的河南曲子由於交流渠道的暢通,為適應劇情的需要,卻融進了大批南陽大調曲牌。大調曲的演唱風格端莊肅穆,在喜劇中如何統一於小調曲的俏麗活潑;而在正劇中小調曲又如何借鑑大調曲的含蓄、穩重,此二者便成了完善、發展曲劇音樂所必須解決的問題。我們發現,周玉珍採用的辦法是:前者,大調唱腔用小調唱法;後者,小調唱腔用大調唱法,此謂之唱腔唱法的雙向互補。

三、在周玉珍的不少唱段中,其對姊妹藝術品種的吸收是相當大膽的,但聽來卻全然沒有艱澀拗口或南腔北調的感覺,原因何在?乃“移宮換調”之神通也。凡一應外來曲調,當嵌入固有曲式、板式之中時,必對其加以改造,以抹平痕跡,達到旋律的和諧、自然、統一。

四、鑑於上述三點做法,周玉珍的唱腔便給人以明顯的創新之感。但這樣的創新卻非無本之木,無源之水,而是基於深厚的民族民間傳統,濃郁的鄉音鄉情,在扮演過一百多個性格迥異的各類人物中,一步步領受、感悟出的真知灼見。她在劇團裡和舞臺上所以被同仁和觀眾譽為“新調門”,就因為她從不滿足於己有的唱法。像《西廂記》裡的紅娘,《殺廟》裡的秦香蓮等角色,她不知己經演出了多少遍,但直到如今仍孜孜不倦地在改進調門。周玉珍的這種進取精神是難能可貴的。

貫珠縈紆醉中原——論周玉珍表演定位及唱風、唱派

周玉珍與張新芳

五、周玉珍的嗓子也很寬,以“C”為基調,極端音區可達21度。而使用於曲劇演唱的基本音域卻只需15度。這樣,對她來說,當然就顯得揮灑自如,上拔下抑,毫不吃力。特別有一點應該提出的是:在周玉珍的唱腔中,還不時可見兩種模式的12度大跳,或逕直從高音5上張口,如果按古人對演唱“凡歌一聲,聲有四節:起末、過度、溫簪、落”的要求來衡量,那麼她這種“在調門上突顯高低”的唱法確是近乎冒險的,但我們卻從未發現其有“嗓拗、劣調、落架、漏氣”的情狀。

六、“善歌者必先調其氣”(唐·段安節《樂府雜錄》)。氣,行話謂之“氣口”,也即呼吸方法。周玉珍對“氣口”的運用是很成熟的。理論上講,呼吸方法的是否正確將直接影響著‘唱法”(技巧表現)能否輕鬆地進入“自由王國”。曲劇老藝人曾把“氣息”的運用總結為“提、送、沉、補、彈、揉、斷、抽、顫、嗽”等十種方法。在《跑汴京》一劇中我們看到,周玉珍飾演的竇巧姐一角,和《西廂記》中飾演的紅娘一角,其唱腔中使用的閃、垛、搶、墊、滾口、花舌、偷宇、仿聲等,可以說把演唱上的各種技巧全都發揮到了極致。特色性滑音和大弦伴奏也達到了高度的諧和。而更為難得的是:周玉珍通過偷氣、取氣、換氣、歇氣、就氣而十分巧妙地“蓄勢”待發,等“火候”一到,便噴發“起範兒”,從而迅即造成一種既給人以美感又具有獨特表現力的聲音造型,實際上是意到——氣到——力到的高度統一。

七、音色,即音的色澤。許多演員嗓於不錯,音準也不冒不涼,貼弦合調,可就是缺少勾魂攝魄的藝術感染力,原因大抵在此。周玉珍的音色簡言之,即:她不僅具有一般青衣花旦行當所必需具備的文靜雋秀、圓潤優雅、俏麗柔婉、情脆流暢等條件,而且與眾不同的是,她的演唱還特別給人以“甜”的感覺,出字如貫珠,腔口水靈靈,百數十句唱下來也全不見半點尖粗拗喉之病。

貫珠縈紆醉中原——論周玉珍表演定位及唱風、唱派

赴臺演出《寇準背靴》

九、“以情帶聲’是對所有戲曲演員的普遍要求。但能把聲音、字意、感情三者渾然溶為一體,井不溫不火、恰到好處的,卻是周玉珍的鮮明特色。在《秦香蓮》、《周仁獻嫂》等悲劇中,她的這一特色尤其發揮得淋漓盡致。激情處排山倒海,悲憤時如泣如訴。幾十年中周玉珍鍥而不捨所苦苦追求的,就是如何實現聲腔藝術上的真諦,有感而發,”情動於衷’,以情帶聲,以聲傳情,最終達於聲情並茂的最高境界。“得其意而後唱’,一切“抑、揚、頓、挫、輕、重、剛、柔、滑、顫、挑、壓”的演唱技巧都是為了揭示人物的內心活動服務,聲音造型是外在的軀殼,而情感世界才是靈魂。

貫珠縈紆醉中原——論周玉珍表演定位及唱風、唱派

左起:周玉珍 蘭文祥 李振乾、

十、人物塑造的成功與否,也即常說的“角色是否能在舞臺上活起來”

十條之外,還有一些,但上述各節無疑是周玉珍最基本的做法,最明顯的優長,最成功的實踐。不過她並未停步,仍在上下求索,仍在努力攀登,仍在刻苦學習,以提高自己的文化藝術素養。

馬紫晨先生的文章,圖片來自李振乾、周玉珍二位老師的博客,特表感謝!

憑記憶寫寫老版的哭靈唱詞:

哎呀,郡馬,我夫。哎,我早死的郡馬爺呀……

你活著替宋王疆場拼命,屈死反倒落罪名

咱到底犯了什麼罪,難道說咱就沒有一點功

郡馬爺你再睜眼看一看,老的老,小的小,

老少寡婦八九名,是多麼的苦情

自從那金沙灘前一仗敗

死亡了楊家弟兄五六人

老父帥兩狼山前碰碑死

七兄弟又被潘洪箭穿身

只剩郡馬人一個,單根獨苗在楊門

實指望咱們夫妻同到老

哪料想半路兩離分

越思越想越氣憤

不除奸賊不甘心

立起身來往外走

佘太君:急忙上前問原因

兒媳你要往哪裡去

柴郡主:趁黑夜殺進賊府門

佘太君:賊府兵多你怎能進

柴郡主:咱楊府也非一個人

佘太君:你要領兵去造反

柴郡主:報仇雪恨除奸臣

佘太君:撇下個小宗保誰管誰問

也捨得你這個婆婆老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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