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豬小鬧
中午回去做飯的時候，遇到樓下的房東太太與她家莉莉的子女在玩耍。
莉莉是一隻狗，有著毛線玩具一樣的美貌，我來這兒租房的時候還只是一個丁點大，時常也喜歡到我的門口溜達，偶爾也到我的腳旁蹭蹭，但因為我平常工作忙，也不太注意它。
而現在，不過是半年的時間，竟然已經子女滿堂了。
見到我回來，房東太太微笑著向我打招呼。我衝著她笑了笑，隨即看到莉莉的五個兒女，那是一群比小貓兒大不了多少的小黃狗，滴溜溜的黑眼睛，光滑的黃絨毛，可愛小巧的鼻子，跟我初見莉莉時的模樣差不了多少，這時正圍在房東太太腳旁，不知從她手旁爭著什麼好吃的東西。
我笑了，說道：好乖的一群小狗。
房東太太臉上笑得像朵花兒，說道：是啊，不過，太多了，我養不過來，你要不要，我送一隻給你。
我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我都快連自己都養不活了，怎麼能養得活它。
房東太太呵呵笑道：哪有，不過，你的確沒時間照顧是真。其實這小狗我也捨不得送人，但是太多了，我家那位不喜歡，說太吵。你不要就算了，我送給朋友，有幾位向我討。
我衝著房東太太笑了笑，隨即打開自己的門。
放下手中的菜，心裡掠過陣陣感觸。思憶中小時候的故事一波一波湧過來。
我不知道每個人的童年是否都跟我差不多，總覺得，有時候要我講小時候的事我總覺得沒有故事。但這會兒想起來心裡竟然是有那麼多的波濤洶湧，思緒萬千……
小時候的我總是一個異想天開的小孩，每個小孩都有這個天性，但我總覺得自己更強烈一些。我常常從小河裡用小網撈起幾條小小魚，將它們養在罐頭瓶子或者酒瓶內，以為它們在那兒也會長大。但是，過不了一天或者幾小時它們就死了，那時總忍不住一陣兒傷悲，覺得是小魚兒不喜歡我。幾番以後，又想出一個方法，那就是在自家的院子裡用小鏟子挖一個小坑、灌上水，將小魚兒養在裡面。但過一會兒，再去看它們時，才發現它們早已經翻了白肚。如此這般之後，終於放棄玩這種把戲，只因害怕看到小魚兒死去。
那時我收養了一隻流浪狗，叫花花。花花是個不漂亮的小狗，而且有一條腿是瘸的。本來媽媽不讓我養的，因為家裡已經有一隻大狗。可是當我看到花花那可憐的眼神時，忽然覺得它跟自己很像。於是死活要養下它。
花花跟我的感情很好，我走到哪裡它就會跟到哪裡，跟我糾纏捉迷藏。也因為它，給了我許多童年的歡樂。那一年，舅舅出車禍死去。那正是一個下著非常大雪的冬天。舅舅是媽媽唯一的弟弟，出車禍那年只有三十幾歲，姥爺姥姥都已經不在人世，舅舅是媽媽孃家唯一最親的人。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一個外表非常兇惡的人，一臉的大鬍子，說話像打鼓，對我們小孩挺好，每次來都會帶些吃的玩的東西。但因為他兇惡的外表，我們並不太喜歡接近他，往往拿了東西后一轟而散。而他，則會吹鬍子瞪眼睛對著我們大吼大叫。媽媽得出舅舅的出事消息後，當場暈倒在地。然後我們全家都趕到舅舅家，當時我只有六、七歲，很多事情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媽媽哭得非常厲害，一連暈倒幾次。
那時我跟著舅舅的小女兒，比我大幾個月的小表姐玩，並不懂得大人的這些悲傷。只記得我的狗狗花花也跟著我們。
在舅舅出殯的那天，我也在後面跟著，只是他們走得非常快，加上上雪天道路非常難走，我一連跌倒幾次，花花就一直跟在我後面守護著我。再後來，不知道是那個大人抱著我走，將花花趕走了。
在我們回到自己家以後，我發現花花沒有回來，非常驚恐。然後吵著父親要找花花。父親當然沒時間理會我，因為當時媽媽的情緒極度糟糕。
但在第二天父親開門的時候，忽然叫我道：瑕子，小花狗回來了。
我感覺那時是最驚喜快樂的時刻，趕緊跳下床抱住花花又跳又笑。而花花，也帶著重逢後的歡喜眼神不斷的舔我的手跟臉蛋。
花花長成大狗後，我已經開始上小學，就沒在注意它。
但有一天，放學後，我發現它正在吃東西，仔細看時，原來是一塊豬肉。忽然心驚起來，
想起家裡鬧老鼠，驚嚇著媽媽，父親曾用幾塊豬肉灑有老鼠藥。
我一邊踢花花，一邊罵，然後一邊叫父親來看。
父親來時，花花已經將那塊肉吞下去了。
我仔細觀察了一陣兒，花花的表情並無異樣，心想也許不是灑有老鼠藥的豬肉，便也就安心的出門口跟小朋友跳繩去了。
但大概過了有兩個小時後，我發現花花像瘋子一樣從屋子裡衝出來，痛苦萬分的打著滾，然後瘋狂跑起來。 我大吃一驚，忙跟在後面，但一眨眼工夫，花花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傍晚時，父親找到了花花的屍體，已經僵硬。我哭了好久好久，在那一瞬間突然普感覺到一種生命無常的脆弱和無助，原來所有生的希望瞬間就能被死之陰霾所覆蓋。
我跟著父親挖了個坑將花花埋了後，便再也沒養過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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