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六年的知青队长

一九七六年的知青队长


高中毕业那年,我十五周岁。上山下乡到惠来西岭矿五七农场,当了队长。领导约五十名少男少女,边劳动边接受工农的再教育,开始了我新的生涯。。。

我们每天都有各种活要干,于是,工作要分配得合理才能摆平少男少女们。每天,我们要干的活主要是种地,踩单车载客,下矿井,挖土方,帮忙矿区打临工,护矿,搬运废矿石铺路,当建筑小工。。。什么活都干。

单车拉客,来回十五公里,载人,没行李的九毛钱,有行李加一毛,开票抽八分。每逢载女孩子,我就安排自己去。

一九七六年的知青队长


最辛苦的活是把石头搬上汽车,拉去铺公路。矿山已开采了几十年,挖出来的石头是花岗岩,经过选矿车间的条格筛初选,虎口机,棒磨机破碎,大的有七八十斤,细的有像花生米一样。把锡矿选出来后,废弃的石头形成了一座石头山。方圆有几平方公里,高度大约有十层楼高左右。石头山上没有一点土,寸草不长。

夏天酷暑,最热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四点,我们是轮班,不午休的。工地可看到白色的热浪,温度四十度以上。为防暑,我们是把衣服用水湿后拧干再穿上,竹斗笠用水淋湿带上,并且一定要穿吸汗的长衣裤。一个班干六小时,虽苦,但每班有两块八到三块二的收入。属于暴利的活。当时,有一个女的干了两个月,买了一个表,风光了几天,却丢了。结果哭了好几天。

一九七六年的知青队长


最难堪的事就是记工分。当时,与我们一起参加劳动的还有矿工的家属,都是一些三十多岁到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她们的名字都起得很奇怪,也很老土。在农村,重男轻女很普遍,因为劳动成果分配都是分给男的,女孩子没份。所以,如果一个家庭,生不出男孩子的话,就非常麻烦了,除了无人传宗接代以外,分房子,分宅基地都无份。如果与别家闹矛盾,吵架时,也吵不过别人家有男孩子的,暴力是非常强势的,也是绝对强势的。于是,生不出男孩的家庭就必须加紧生产,但是,不管怎么努力,就是都生女孩,而且一生就是一连串女的。于是,夫妻只能想办法要男孩,就在小孩起名时下功夫。生女孩,就起名停,招弟等等。但是,由于潮汕地区讲潮汕话,这是很奇怪的语言,同一个字可发八种音,并且有许多土话。字典里面是查不到的,而农村却就是用土话用得最多的地方。那些半老徐娘,许多就是多姐妹的家庭,她们的名字,我会写,但现在电脑里面没这些字,都打不出来的。当年,我在帮他们记工分时及开会到记录员时,就像文盲一样,无法动笔。

一九七六年的知青队长

到矿井里劳动,就是最危险,最累的活。记得最累的一次就是把卷扬机抬到斜井上面。斜井是一条坡度近45度的隧道,长度约一百米。山洞宽度只有二米半,高度不到二米,机器大约有一吨重,人要猫着腰,把机器抬上去。要是滑倒就玩完了。那次是十多个人才把那机器抬上去。

到建筑工地当小工,主要是用铁锹,锄头搅拌混凝土。那时没有搅拌机,真累。还要站在独木桥上传送装混凝土的网兜,我们叫提猪肚。最脏的的活是修理浮选槽,铅锌矿选矿,是浮选,通过搅拌,及加丁基黄药,使铅锌矿呈泡沫状浮起来,然后用刮板刮出来。浮选槽只有六十厘米乘一米面积,人要钻到里面才能修理机器。丁基黄药奇臭,槽又太窄。一般人钻不下去。可想而知,我当时的身材是太苗条了。但修理工作完成以后,洗澡及洗衣服至少要一个小时才能洗干净。有时,我们会去干拉货的活,用二轮板车,用一条绳子套在肩膀上拉,像牛一样。

还有一次,我们三个人去挑水泥砖块,每块约七十斤,一次挑两块,走大概一百级台阶。每人一百块就完成任务。挑了一半,确实挑不动了,就去偷开卷扬机。没想到开到最高处突然脱钩,那个铁斗矿车沿着45度,近百米的高处滑下,把下面的护栏都砸烂了,车也毁了。

有时,我们也会去帮农民放牛。这活轻松,我最喜欢。把牛拉到有草的山坡,让它自己去吃草。我们就去抓蜂蛹吃或去摘野果,黄昏再把牛拉回家就行了。但牛也潇洒,公牛跑去找母牛玩了,为讨好母牛,公牛就把母牛带到菜园或者水稻田里大啃庄稼。最后,被业主抓走了。我们只得说尽好话,才把牛保出来。

一九七六年的知青队长


还有一次,接了一个技术活,就是要做一个螺旋型的圆筒筛,直径约两米,材料是工字钢。功能是把石头倒进去,小的过筛落下到料斗,大的由螺旋线转动排出。技术员计算得非常准确,把內应力都算好了,要求我们用特制的一个大型皮带修用人工弯曲。而且要顶着工字弯,不能侧弯。确是太费力了,我们也根本顾不上那书呆子计算的什么内应力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弯到差不多时,就做一个U型螺丝用螺母锁死,然后电焊。最后,做成了。技术员也被我们气坏了。。。。。

五年的知青生涯,我学会了吃苦,沟通,协调,变通。。。虽用去了五年青春,但也收获了人生的经验。得得失失也是历练。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虽一直在城市生活,环境也越来越好。但,心有所属,情有独钟。忘不了那山,那水,那人那事。。。。

知青队长,是我人生的第一个驿站。

一九七六年的知青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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