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上西農,我可能就一直流浪……

1949年5月20日,王震將軍率部解放西農,號召大學生參加人民解放軍隊伍,投身解放大西北、建設大西北的偉大事業中。5月23日,101名學生被批准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隨王震將軍西進,在革命熔爐中學習、鍛鍊,在解放大西北、進軍新疆、建設邊疆的偉大事業中成長。現刊發當年隨王震將軍進疆的校友陳冰專訪,紀念學校解放69週年。

如果不上西农,我可能就一直流浪……

2017年10月23日上午,當校黨委常委、宣傳部部長閆祖書一行來到珠海,專程看望我校園藝學院1949屆畢業生陳冰時,91歲的陳冰精神矍鑠,熱情地迎接來自母校的客人。兩個多小時促膝交談,陳冰校友回憶了自己在西農求學的難忘歲月,跟隨王震將軍進疆,奉獻美好青春年華的艱辛歷程。

西農改變了我的人生

“如果不上西農,我可能就一直流浪,是西農改變了我的人生。”陳冰飽含深情地說。

陳冰,原名陳澤民,1926年9月出生於山東青島。小學畢業後,山東淪陷,陳冰憧憬繼續上學的夢想被日寇鐵蹄踏碎。他求學心切,隻身離家,在沂蒙游擊區臨時中學初中上了一年,13歲被迫開始了流亡學生生活。當時舉目無親,身無分文流浪到安徽,進入一個收容性的臨時中學,跳級考入高中,只上了短短8個月,1941年日寇進逼,由於戰事吃緊,學校解散,15歲的陳冰繼續北上流亡,徒步從安徽經河南洛陽,扒難民闖關火車到達西安。

在西安街頭流浪了幾個月後,當時國民黨為爭取青年學生,提出只要有同等學歷的高中證件,可以免試入黃埔軍校,或由八路軍西安辦事處輾轉護送去延安,但陳冰選擇了最艱難的一條路——自學考大學。“知識最重要”,陳冰暗下決心,一定要上大學,不能如願就去延安。

一個偶然的機會,陳冰從報紙上得知,西安成立了流亡學生就學輔導處,這讓近5年在生死線上掙扎的他有了一線希望。1943年8月,陳冰進入西安流亡學生收容站,9月在風翔流亡學生輔導處補習功課。1944年他以優異成績考入西北農學院園藝系,當他走進校園時,感覺西農不僅實現了他求知的夢想,更像回到了一個久別溫馨的家。

同年10月,懷著對日寇侵略罪行的刻骨仇恨,陳冰響應號召,投筆從戎報名參加中國青年遠征軍,1946年6月退役回母校繼續完成學業。復學後,陳冰十分珍惜校園生活給自己帶來的幸福感,認真攻讀學業,擔任班長之餘,還被推選為園藝學會會長、山東同鄉會會長、學校戰區灶灶長,他積極參加學校各項文體活動,把被戰爭奪去的時間和青春年華找回來。

1949年3月至4月,作為學生骨幹,陳冰參加護校鬥爭,5月提前畢業。5月20日,王震將軍率部解放西北農學院,鼓勵和號召西農學生參加解放軍,解放大西北,解放全中國。陳冰等100餘名學生報名參軍,隨王震部隊挺進大西北,來到新疆。參軍後歷任中國人民解放軍一兵團二軍司令部參謀,一兵團酒迪運輸司令部汽車保養團軍代表,赴湘、陝招聘團副團長,中國人民解放軍二十二兵團九軍司令部農業組組長,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司令部綜合計劃科科長,新疆自治區石河子地區計委主任、生產建設兵團第八師計委主任,生產兵團第八師師長,新疆自治區改革開放辦公室主任直到1990年,是自治區黨委特批延期離休至65歲的廳級幹部,這時,被稱為“活地圖”“化學腦袋”的陳冰已經在新疆奉獻了41年。“一生踏遍萬重山,足跡長留大漠間;自信不曾虛度日,餘暉映紅遲暮年。”陳冰用這樣一首詩概括自己的人生歷程。

進疆初期,陳冰曾陪同王震司令員,張仲翰政委走遍新疆,參與了勘測、定點、佈局等,規劃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未來發展藍圖,在廣漠的戈壁荒灘中建起一座座現代化農場和綠洲新城。改革開放後,陳冰創造了四個第一:第一個在農八師開展農業國際合作,與澳大利亞在新疆建立起第一個合作植棉基地;第一個大面積推廣滴管和地膜棉;第一個把新疆棉花打入國際市場。調入自治區後,他直接負責全疆開發區和邊貿口岸的規劃建設。“可以說,我沒有辜負母校期望,在實現國家西部大開發,深化改革開放的宏偉藍圖中盡了自己的一點力量。”陳冰自豪地說。

參加中國青年遠征軍

1944年4月,隨著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節節勝利,日本侵略者在海上交通線被切斷後,急於打通從中國東北到印支的陸上交通線。中國在正面戰場與日軍作戰中遭受重大挫折,長沙、衡陽等失守,短短几個月,豫、湘、桂、粵、閩等大部失守,當時中國政府急欲組建一支身體素質好、文化素質高的軍隊,提出“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的號召,發起了知識青年從軍運動。

在全國掀起的知識青年從軍熱潮中,西農發佈號召,時任寶雞專署專員溫崇信也來校演講動員。當時是在三號樓大禮堂宣傳,講臺黑板上貼了一張地圖,日本佔領的淪陷區用紅筆標註得清清楚楚,溫崇信號召說,抗戰已經到了最艱苦、最危險的時刻,鼓勵同學們積極參軍,打回老家去。全場同學痛哭流涕,紛紛咬破手指,在地圖上找到自己的家鄉簽上自己的名字,場面十分熱烈。

1944年10月,陳冰報名參加中國青年遠征軍,與68名參軍學生一起從西安乘飛機,到雲南曲靖兵營接受步兵訓練。時任青年軍總政治部主任的蔣經國負責直接管理他們,當時自願填報各兵種準備赴一線參戰。

如果不上西农,我可能就一直流浪……

隨著滇西戰役的勝利,陳冰等被編為遠征軍輜汽十四團(全部是西北各大學大學生),成為一名二等兵,11月乘美軍飛虎隊飛機夜航,經被稱為“死亡航線”的駝峰航線,抵印度蘭姆伽美軍汽車學校,憑藉已有的英語基礎和良好的身體素質,經過美國軍事教官三個月魔鬼培訓,他們“速成”畢業,成了汽車駕駛兵。從印度東北角原始森林的雷多駕駛了一批軍用吉普車,組成車隊,沿著沒有完全修好的泥濘的中印公路(當時稱最危險的史迪威公路)艱難前行,經過緬甸,回到雲南昆明,在昆明郊區駐軍。當時國民黨雲南警備司令杜聿明以輜汽十四團有共產黨組織活動為由就地整訓,陳冰、楊好經被列入黑名單,後經同學集體力爭未被除名。

1945年,日本投降,學生兵要求提前退伍,11月25日參加了在西南聯合大學召開的反內戰時政討論會,並參加了次日舉行的示威遊行。由於國民黨下令輜汽十四團學生兵限期離開昆明,要求他們把一批十輪大卡運送到南京陸軍部後退伍。1946年,陳冰等從昆明出發,經過雲南、貴州、湖南、江西、浙江、江蘇六省開到南京陸軍部,卡車上繳,任務完成,陳冰也正式退伍。

周伯敏校長救學生

運送途中,陳冰等學生兵沒錢,穿得單薄,晚上不能住旅館,只能在卡車上睡覺,此時已是秋冬季節,早上起來,掛在護欄上的洗臉毛巾很快就結了厚厚的冰碴。由於他們開的卡車不拉私貨,國民黨又不給好好供應汽油,走到貴陽就停了下來,沒辦法前進。

陳冰和其他學生兵一起在市區參觀。一天,看到電影院有關於抗戰殘疾老兵免費觀影的佈告,他們衝了進去,不成想,其中兩名學生兵被貴陽警備司令部以聚眾鬧事罪名被抓走,陳冰等十分著急,多方打聽營救方法,得知時任貴州省黨部主任委員是曾任西北農學院院長的周伯敏時,初生牛犢不怕虎。陳冰等一行急忙趕往貴州省黨部,費了一番周折,見到周伯敏,看到陳冰一行,操著陝西腔的周伯敏問他:“你們找我幹什麼?”聽到來訪意圖後,他接著說:“1944年學潮你們把我趕走了,現在還認我這個校長嗎?”陳冰等笑著回答:“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是我們的校長,我們豈能不認。”看到這些抗戰報國的熱血青年,周伯敏心軟了,趕緊招呼大家坐下,讓學生兵吃了一頓飽飯,席間,特意讓每人品嚐了一小杯茅臺酒,笑著告訴他們,這可是好酒,不過每人只能品嚐一小杯。臨走時,手書放人的一張便條,讓陳冰等直接去貴陽警備司令部帶走同學。

1990年底,64歲的陳冰調至中國中信集團,2012年8月,時年86歲的他正式離休。閒暇時,回憶起在母校學習生活的場景,陳冰總感覺歷歷在目。他飽含深情地說,我現在還能叫得出全班同學的名字,每年的行程單上都安排了西農之行,希望有生之年再回母校,到校園走一走,到三號樓看一看。

“希望進入新時代的母校在農業科技領域有新思維、新成果、新作為,有更加美好的未來!”臨走時,陳冰表達了對母校的深深祝願之情。

如果不上西农,我可能就一直流浪……

校黨委常委、宣傳部部長閆祖書帶隊採訪陳冰

如果不上西农,我可能就一直流浪……

陳冰,1926年生,原名陳澤民,山東青島人。1944年考入西北農學院園藝系,同年參加中國青年遠征軍。1946年復員後回西北農學院繼續學習,1949年在西北農學院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歷任中國人民解放軍一兵團二軍司令部參謀、一兵團酒迪運輸司令部汽車保養團軍代表、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司令部綜合計劃科科長、新疆自治區石河子地區計委主任、生產建設兵團第八師計委主任、生產兵團第八師師長、新疆自治區改革開放辦公室主任等,2012年從中信集團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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