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人生終會歸零，而證悟從超越自身開始，可直面困頓的現實，還內心靜寂的世界。
——前法官，現實習 王蘭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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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勝卻過往無數。
驀然回首發現辭職出來已經一個週年了。
漢族中國人是喜歡紀念的，小孩子的滿月、百日，到週歲後，就年年慶生了。看《鄉村愛情》人家東北人家是有幾多“慶典”的。讀過書的人，寫文字回顧紀念些重要或者自認為重要事情，也就理所當然。於是，俺附會一把，偷得浮生半日閒，寫幾行文字聊紀一年非法官的法律江湖。
近日“法律人那些事”公號發了劉彥一篇情真意切的《我為什麼給法官辭職潑冷水》，條分縷析法官辭職的艱難。我今天寫的，不悲情，不煽情，不自傲、不自卑，只是辭職在律所的感受和轉變。
是真正的轉變
辭職前後關愛的朋友問起，一個副處四高員額法官，還被領導同事器重依然喜歡著叔叔級法院老人兒，辭職為何？不可惜嗎？時輕鬆答曰：辭職不就只是搬一間更小的辦公室、換一個法律工作崗位而已。
然而，法官到律師的轉變，其實“轉身”這詞蠻準確。於內是靈魂情感透徹的社會洗禮不留點滴縫隙餘地，於外是生活狀態工作方式的徹底改變彷彿是反向而行的不同軌道。這勇往直前的轉變，退不迴繞不得跨不過，無論坦途險境，一步步深深淺淺走進這條河流。幸福的彼岸在前面，要麼一身泥濘地到達，要麼不的知不覺的被淹沒。看看之前離開體制的“先進”，到岸上已經匆匆而行只見華麗背影了，在河裡的也已經順水而去波瀾不驚不留痕跡了。
法官握司法權柄，須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逾矩半步。律師置身社會紅塵，當披荊斬棘一往無前，不自怨自艾。這大開大闔，仿若生死的轉變，豈不讓親歷的、關心的乃至圍觀者的心潮，一起澎湃！
是迥異的思維
具象的法律工作上，一年下來，竊以為律師跟法官的區別，核心不是法律知識多寡，甚至不是工作的方式和狀態。同為法律人的法官跟律師，思維方式上可能會分道揚鑣。法律邏輯上差異，法院內的法官未必認識，律所內的律師也未嘗明瞭。而法官到律師的職場磨鍊中，我忽然就有了這種感悟。
有朋友說，律師乃至公司法務，好比是給法官遞刀的。在一個個訴訟案件中，無論是原告和被告，律師打磨出一把把法律的刀，作為勝訴的依據，遞到法官的手裡。法官可能會選出認為最適合的那把，裁決案件的是非曲直。好律師看磨刀的水平，好法官看選刀的能力。
和律所同事研究案件，我會把律師比作建橋的，把法官比作拆橋的。代理律師的思維是結果導向的，無論是訴訟業務還是非訴訟業務，律師會以成立（勝訴）為前提，建立己方的證據、事實、法律的線性邏輯，彷彿訴求的此岸到勝訴（成功）的彼岸搭起一座橋樑。而法官是拆橋的，雙方律師們搭起的“勝利”之橋，法官可能會選一座橋，拆了其他的橋，法官也可能拆了所有的橋，讓案件成無勝無敗或者有敗無勝的局。因此律師是建構的思維，律師是批判和權衡的思維。
律師能力在建橋的水平，拉鋼絲繩、搭獨木橋的律師，自以為高明，也往往會掉進水裡。當然法官也可能放棄康莊坦途，選走律師的鋼絲繩、獨木橋，那或是因為短暫的技能欠缺，或是一種偶爾的偏狹，或是一種說不清的“或是”吧！
是不同的融合
法院二十年餘，在同一家基層院，書記員、助理審判員（是法官、不是法官助理）、審判員、副庭長、研究室主任、業務庭負責人、副處級審判委員會委員，四級法官、二級法官、一級法官、四級高級員額法官，表面職務級別的晉升，代表著個人和單位的融合。
當我真的離開法院，一年後仍然時而“夢迴大唐”，不同審判法庭審案，七樓會議室講座，四樓大法庭全院會，食堂裡的考試，異地出差的風餐露宿，三五好友午夜裡烤串，入夢來的過往揮之不去。案件、庭室、法院的點滴，隊友、同事、領導們的情感，彷彿已是融入血液裡，烙印在心海之中了。
而律所是另一種匆匆的感覺。相對於案牘高起的基層法院，律所的氛圍更加從容，來往穿梭律師們少了些焦躁，多了些淡定。法官們交流是短而促的，從語速到內容都簡單直接，律師們交流是緩而細的，從語速到內內容都全面具體。
眾成清泰律所的一年，是融入的一年。時間雖然短暫，感情越來越深，從曾經的法院大家庭，來到另一個其樂融融的大家庭。黃島合夥人會議上律所主任王廣仁匆匆一面，聊聊數語，已感受到他長輩樣的慈祥關愛和殷切期待。青島所宮立新主任為首的同仁，辭職前的盛情相約，辭職後的誠摯關心，律師業務上的真誠教誨和合作，讓我對律師工作沒有了生疏和怯懼。
辭職一年的幸運，甚至引發傳言，有說來眾成清泰，律所按三倍社平給繳納保險啦，半年收入多少多少啦。其實律師和法官都是一種職業，是可以託付終生的事業。無論心酸苦辣，都須一往無前，終身不悔。
這一年只是開始。
轉自金宏偉念茲集，作者金宏偉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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