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記事起就沒見過父親，聽小區裡的好多老人都說我父親是個老好人，早些年為補貼家裡，被分配到山裡修鐵路、建大壩，每個月都勒緊褲腰帶把糧票寄回家裡，後來因為過度勞累在外面病死了，而那時候我的母親還在家裡揹著父親跟村裡的其他男人混在了一起。我每次鼓起勇氣問起母親這些事，母親都會罵我：“你到底是信別人的還是信我的，你父親是個好男人，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我也從來沒做過對不起這個家的事”。再後來，我就特別怕問那些事了，畢竟家醜不外揚，母親也確實是一個人拼死拼活把我拉扯大，而且還經常受到別人的冷言冷語，我心裡也不好受。
後來，母親慢慢帶著我去縣城裡發展，在縣城裡安定了下來。而我也從原來的一個小屁孩步入了社會，我畢業後去了離家一千多公里的外省工作，平時也很少有時間回去看望母親，母親每週都會給我打個電話，跟我噓寒問暖，我特別煩母親的囉嗦和叮囑，好多時候一件事要跟我重複十多遍，直到我戀愛後，就再也懶得聯繫母親了，母親有一次給我打來電話：“兒子，你要不回來家裡休息段時間，媽最近想你了”。但是因為女朋友當時也在旁邊，母親還一直重複問我最近忙不忙，什麼時候有空，我直接回了句：“您別煩我了，我忙的很”。當時就聽到了電話那頭母親啜泣的聲音，但是女朋友讓我陪她去逛街，我就沒多管了。
一個星期不到，我就接到了舅舅給我打來的電話：“亮子，你怎麼還不回來，你媽都住院了”。因為母親一直身體不好，經常要吃藥，我也覺得沒什麼，便推遲了三天才買票才回去，我剛進母親病房，虛弱的母親看到我，立馬從床頭要爬起來，臉上掛滿了笑容，醫生跟我說母親下樓摔骨折了，這幾天住院的夜裡嘴裡一直喊著我的名字，我聽了心裡也很過意不去。也許因為病的厲害，母親摸著我的額頭跟我說：“亮子，是媽沒能力，是媽對不起你，媽讓你受委屈，你別怪我”。看著臉色蒼白、滿臉皺紋的母親，我心頭忽然一暖，有說不出的感覺，還沒等兩天，我就又要回公司了，我要走的時候，母親非讓舅舅把家裡的幾盒桂花糕拿過來給我帶去，這是去年在外地的伯伯回來看她送給她的，我走的時候，看到了虛弱母親眼角的淚痕，我轉身的一剎拉，她像個小孩哭了起來。
一個月後，說話有些神志不清的母親跟我打電話說：“兒子，你快回來吧，我打算把遺囑給安排一下”，聽母親這麼一說，我心裡還是特別開心的，畢竟母親在縣城裡還有兩套房產，這些加起來也有百來萬，以後都是我的財產，我立馬打車回去，可是母親跟我說：“兒子，你自己的工作也穩定了，也走出去了，媽決定把自己的兩套房產給媽的一個朋友的兒子，他過得挺不容易的”。我當時聽了，直接懟了句：“媽，您這是犯什麼糊塗了，我可是您親兒子啊”。可是偏執的母親還是堅決的找人立下了遺囑，他要把房產留給一個城裡朋友的兒子，我當天氣得直接掀了桌子就往外走，喊了句：“您以後死了我都不給您送終了，您這麼不為我考慮，您自己過日子吧”。我氣母親太不近人情，就因為我平時回來看她的次數少，別人城裡的朋友兒子來過一兩回就這樣，我怎麼會有這樣的親媽。那半年，我一個電話也沒往家裡打，母親的電話我也沒接。
快過年的時候，女友無意間要吃母親之前給我帶來的桂花糕，打開包裝，裡面居然有十萬塊錢，還有一張紙條：“兒子，母親沒能力，只攢了這麼點錢，你一個人在外面別克扣自己，不然我會心疼的”。我打開桂花糕，看到都長蟲長黴了，母親都捨不得吃，留給我吃，我忍不住掉下了眼淚。想著給母親打個電話，哪曉得不湊巧的是當天下午就接到舅舅的電話：“亮子，你回來吧，你媽病逝了”。我都不敢相信我耳朵聽到的這幾個字。回到家裡，我看到滿屋子的塑料瓶，這是母親平時拄著柺杖在城裡撿廢品得的，還沒來的及賣，就走了。我趴在母親面前痛苦了起來。我大聲喊著：“媽，我房子和錢都不要，只想您在我身邊，您醒醒吧”。可是一切都回不來了。
房產按照遺囑轉給了那個不曾熟悉的男人，可是有一天，那個比我長兩歲的男人聯繫到我，跟我說：“有些東西，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你說一下，我其實是你親哥，從前家裡條件不好，父親又走的早，母親就把我交給了城裡的朋友照顧了，後來我的養父經常過來看望母親，還被說三道四，母親怕說出來你又不信，還讓你內愧疚，就一直沒讓我說，我在城裡做生意賺了不少錢，這房產就給你吧，我這裡有張銀行卡，裡面有兩百萬，你就拿去用吧”。我聽完，當場就崩潰了，我都不敢相信眼前發生了這戲劇性的一幕，這個陌生男人居然是我親哥，而母親為了不讓我內疚，一直忍受著痛苦瞞了我快三十年，我還那麼不理解母親。
那天，我來到母親墳頭，一把跪了下去，想到了小時候母親對我的點點滴滴，我心如刀絞，母親，我對不起您，沒來得及好好孝敬您。
閱讀更多 零點談情說事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