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佳佳
文字：李巧兒
01
四年前的一天。
晚飯後，大東接到一位老同學的電話，說出差到我市，想約他見見面。
我叮囑大東，早去早回，別太晚回來。
大東答應了，但凌晨1時才渾身酒氣地回來，期間，手機一直打不通。
大東解釋，老同學許久不見，一高興喝了酒，又怕我催他回家，便乾脆把手機關了。
我很生氣。
我認識大東時，他剛與大學女友分手不久。他的女友愛上了另一個男人，大學畢業後立即閃婚了。那時，大東對愛情很頹廢，但我喜歡上了他，主動追求他。婚後，他一向人前人後誇我，現在他和老同學見面推遲迴家的時間，打一個電話告訴我，我會理解，有必要關機？除非他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很疑惑，但大東連連向我道歉，我也沒再追問。
然而，六天後，一晚，一個自稱黃明的男人找上門，說大東對他的妻子做了壞事，他來找大東算賬：原來，那晚大東見的老同學，是黃明的妻子小陳。而小陳，是大東大學時的女友，現居與我們相鄰的B市。
大東急赤白臉地對我解釋：“她說婚後不幸福，丈夫貪錢、虛偽又經常打她，還給我看她身上的傷痕，我一時憐惜她，陪著她喝了不少酒，後來，我們都醉了，又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起進了酒店的房間……”
黃明卻冷笑著對我說，大東說謊，他和小陳的婚姻非常幸福，是大東趁小陳喝醉時對她不軌，小陳也已經承認這事，如果大東不想上法院，就必須在3天內往他的賬戶上打5萬元。
黃明說完，丟下一張寫有銀行賬戶號碼的字條，飄然離去。
大東終於低頭默認。
我已哭成淚人，問他：“那種事真的對你很重要嗎？”
大東說，因為我生兒子是剖宮產，醫生曾經叮囑，為了我的身體健康，我和他3個月內嚴禁房事，他已經很久沒和我有床第之事，而小陳又是他的前女友，他一時衝動就和她做了那事。
大東還說：“你相信我，當時我們都喝醉了，我們是自願的。她可能迫於丈夫的壓力，才說了謊！不信，我們一起去找小陳！”
後來，我和大東真的去找小陳。
小陳皮膚上被黃明用菸頭燙得累累傷痕，她說她和大東上床是酒後雙方自願的，她已經申請離婚，讓我和大東別被黃明敲詐。
於是，黃明的敲詐沒有成功。小陳折騰了很久才和黃明離婚，後來去了加拿大。
但是，我和大東之間，一切都變了。
我是被大東和小陳那一句：“我們都是自願的”攪得心碎的。那時，我唯一能想的是，我一直深愛的丈夫，竟然在我生下兒子不久，為了滿足一時之慾，借酒之名和前女友上床。也許，他從沒有真正愛過我？而在那六天，我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
我不寒而顫，對大東的愛驟然減淡，剩下的只有怨恨、失望、傷心。
02
大東卻不肯離婚，說雖然當初是我主動追求他，但幾年相處下來他已離不開我，讓我給他一個機會。
可是，不離婚，我根本就無法面對這樣的婚姻。
終於，兒子半歲時，我和大東離婚了。
我的父母遠在外地，大東把房子給了我，他回到他父母家住。
沒有人知道我和大東離婚的真正原因。
大東每個月來看兒子兩、三次，拎著各種各樣的禮物，一般呆上半個小時左右再離開。
開始的時候，我試過找各種各樣的藉口不讓大東見兒子，但大東總是能想方設法見到兒子，後來，我想：他是兒子的親父，總不能因為大人的事，斷了兒子的親情？何況，離婚時的協議是大東隨時有探視兒子的權利。
離婚後，我再也不相信任何男人，心如枯槁。
而撫養兒子的生活，又讓我意識到錢的重要性。
我一心只想著賺錢，認為只要有很多很多的錢，我和兒子的末來才有保障，至於大東三番四次流露出的復婚苗頭，我佯裝不知道。
後來，有朋友知道我和大東離婚後仍然經常見面時，便半開玩笑地說你倆這樣下去，舊情復燃的機會頗大，不如復婚算了。
我想怎麼可能呢？我都不愛他了。我更願意讓時間坑殺我和大東曾經有過的愛。——也許唯如此，我和他才能另闢蹊徑尋找另一個更適合自己、更能理解自己、更能堅守身心的愛人吧？
但那個愛人，真的很難找。
03
就這樣，不知不覺，兒子3歲了。
一天下午，我去幼兒園接兒子。
原來設在幼兒園門口的巴士站，因馬路正在翻修，移到了300米外。我抱著兒子往那兒走去時，一輛摩托車從我旁邊飛馳而過。一晃眼，我的手提包被後座的一個男子從我的左手臂上扯了下來，一側的帶子被男子搶在手裡，而另一側的帶子被我本能地抓住了。男子見狀，用力一扯，摩托車又在前飛著，我抱著兒子就跌倒在地上，腦袋磕上路邊的一塊水泥塊上，頓時不省人事。
由於我在跌倒前本能地護住了兒子，兒子的傷無大礙，倒是兒子眼裡殘留的驚嚇、父母親難過的神色嚇著我了。
我想，離婚已讓父母不安了，這次又出了這事，他們的心裡肯定更不安。
我下意識地望向大東。
大東彷彿知道我的心事似的，衝我安慰地一笑。
於是，突然，我的心竟安定了下來。
結果，那幾天，大東每天下午下了班，便提著他父母做好的湯菜來探望我。
我望著大東殷勤的笑，不好當著母親和別的病人面趕他走，只好沉默。
04
出院那天，大東一早就來了，跑前跑後地忙著辦手續。
母親感嘆地對我說：“我不知道你和大東到底為什麼離婚，但是，媽認為，大東對你還是有感情的，你們還是復婚吧？！”
我不語。
我出院後的第2天晚上，大東打來電話，問我感覺好一些沒有？
我說還好，然後突然想起一個潛伏在我心裡許久的事情：當初我主動追求他時，當我和他共同孕育我們的兒子時，他有沒有真正愛過我？
大東說，什麼是真正呢？他只知道，當初，他佩服我的勇敢，佩服後便是感動，感動後便是與我成為夫妻。婚姻一路走下來，他現在只知道，離婚的這幾年，沒有我陪伴的清晨和夜晚，總會讓他一遍一遍地想起我曾經的好。
然後，大東說：“我知道你這幾年自己帶著兒子不容易。現在，我們已經到了很難奢侈地談愛情的年紀了，但為了兒子和生活，咱倆復婚吧？”
大東還是沒有親口說他愛我，但我的雙眼溼潤了，
我知道自己即使到了白髮蒼蒼的時候，仍然渴望兩心相知、相助的愛情，但是，生活真的很重，愛情也很疼，而為了生活和兒子，復婚真的是我的唯一選擇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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